最大的舱室自然属于顾旧。
他推门而入,房中静得出奇。
七七已然在地毯上跪坐良久,双膝并拢,背脊挺直,头微微低垂,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手心朝上,自然卷曲,身上未着一丝衣物。
顾旧没有立刻回应她的存在,而是径直走向酒柜,倒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微微摇晃,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清脆微妙。
他转身走向角落,坐进一张旧式的皮质扶手椅,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将杯子放下,目光缓缓落回到地上的人影。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大腿。
七七闻声起身,跪行上前,侧身在他腿上坐下。
动作娴熟、顺从,却没有一丝讨好意味,仿佛她的身体早已被训练得无需思考,只要一个指令,便能自动归位。
她背脊挺直,双眼平视前方,如一尊没有情绪的木偶,静静等候下一步命令。
顾旧侧头瞥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乳尖的细闪,再缓缓滑落到她光裸的后腰。
那里的皮肤极为细致,隐约可见一道深色纹章。
纹章下方烙着两个字母,属于他的缩写。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去,慢条斯理,像是辨认,又像回忆。
“我看到你们已经过起了小日子。” 他嗓音低哑而懒散,带着不易察觉的玩味。
“怎么样? 他是不是动心了? ”
他语气漫不经心,眼底却藏着审视与试探。
“以你的本事,三周足够了。”
七七微一垂眸,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奴不清楚。 ”
“那他有没有……?” 他的手指从纹身移至她的脊椎,缓缓而下,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挑逗。 “嗯?”
“有。”
“船上还是岛上?”
“岛上。”
顾旧嗤笑一声,伸手轻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侧掰向自己,俯近耳边,声音低沉:“那你有没有动心?”说话间,他下颌贴上她肩窝,呼吸温热,顺着她颈侧缓缓洒落,“他可是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哦。”
七七声音仍然平稳:“奴只属于主人一人。”
顾旧这才松开手,看着她恢复笔直的脊背,笑容缓慢勾起:“很好,记得就好。”
他伸手将她的身体微微转向自己,目光落在她的颈圈上。
“可你擅自逃离,这笔账……怎么算?”语气骤然冷下去。
七七垂下眼帘,轻声应道:“都是奴的错,请主人责罚。”
顾旧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凝视着她的面庞,仿佛要从她无波的神情里读出一丝裂痕。
空气凝滞下来,仿佛连时间都在这沉默中暂缓。只剩墙角酒杯中冰块缓慢融化的滴答声,和她几不可闻的呼吸。
他又抿了一口酒,伸手拨弄着她乳尖的别致,语气散漫却不容置疑:“黎陌尘很快就会被送回去,而你,得重新训练。太久没回炉,状态恐怕已经生锈。我先检查检查,明天开始闭训。”
七七闻言,默不作声地从他腿上起身,双手交叠于脑后,双脚分开,立正站好。
她动作流畅、标准得近乎程序化,像是早已熟记这种“检查”的程序。
顾旧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缓慢向下扫去,仿佛在检视一件即将重新打磨的藏品。
直到船即将驶入港口前,顾旧仍未拿定主意——要怎么处置这个麻烦的黎家少爷。
从商业角度来说,无论结局如何,他都稳操胜券。
最坏不过是送回一具尸体,对方还得感激他“人道”,毕竟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哪怕人间蒸发,也怪不到他头上。
只要留下几个模糊线索,让57号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偏偏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问题在于——黎陌尘毕竟是个大客户。
家世显赫,政商通吃,本人在公司话语权极重,继承已是板上钉钉。
若此时卖他一个人情,或者握住点把柄,未来的合作空间简直无穷无尽。
不说别的,这种多金、颜值高、玩得开的金主,对俱乐部而言价值极高,说不准还会引来一批同好。
说到底——对生意百利无一害。
唯一的变数,是这小子……似乎动了心。
顾旧苦笑:谁又能真的逃得过她呢?
自她成为“57号”以来,从未与任何客人长时间独处。这次却整整消失了三周——而且,是与一个成年男性,在极端环境中生死与共。
黎陌尘会爱上她,顾旧一点也不意外。问题只是,他会为了这份爱做什么?
他亲自去看过他们的“生存空间”。
山洞简陋却整洁,有手工编织的篮子、晒干的衣物、就地取材的工具……生活痕迹清晰而细致。
七七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在那种条件下仍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并不惊讶——但正因如此,他更能理解黎陌尘为何会动情。
他看到过黎陌尘望向57号的眼神——那不是征服猎物时的满足,而是藏不住的怜惜与痛楚。那种克制与情绪,被顾旧一眼看穿。
黎陌尘想见她,不舍得分离——这些,都不是“玩”的表现。
但顾旧也不能完全确定黎陌尘已经“情根深种”。
他早就查过黎陌尘的“偏好”,那小子从不是清心寡欲之人。
资料里明确写着:偏好“支配感”、“惩戒”、“服从”。
在俱乐部内部,那就是标准的“Dom”。
他派去试探的人回来报告,说黎陌尘在检查旧物时,只拿起一个硅胶塞把玩了片刻,随后若无其事地放了回去。
这样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他那点扭曲癖好的侧写。
还有那个山洞——他们一起住了那么久,却只有一张床。这不正是某种“身份差距”的直观体现吗?
而在晚宴上,他一见到她,便下意识地将手指探入她口中,动作自然得不像是临时起意,而是日常习惯留下的肌肉记忆。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段“荒岛情缘”究竟是出于真情,还是某种病态执念?
顾旧不喜欢不确定性。
如果黎陌尘不久就玩腻了,他可以默许他们继续下去,说不定还能促成长期消费。 但如果这情感太真,掺了执念和占有欲,那就有点麻烦了。
特别是像黎陌尘这种惯于得手的少爷,一旦动了“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思……
他甚至不敢深想,七七是否也回应了。
她的行为太“标准”了,标准得像一块经过精密调校的仪表盘,没有丝毫误差。
可他了解她——越是沉静如水,越说明那水面之下翻涌着某种被死死压制的情绪。
他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灯塔的微光渐渐逼近。 海风拂面,吹乱了他的头发,却吹不散心头那丝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