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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亡了。当然也存在回归原本世界的放逐者。但我们并非放逐者。我们是大陆人。这个世界是我们的故乡，是我们的世界。而这个世界的灭亡早已注定。我们摆脱灭亡的方法只有一个——获得天使的帮助。”
结束了。
对方的立足点是整个世界。艾琳娜已无力扭转当前局势。
这是艾琳娜的败北。艾琳娜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反而给皇太子提供了无可动摇的大义名分。现在谁也无法阻止皇太子登基了。
“……皇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是臣思虑不周。”
艾琳娜正欲退下。
她并未提及要攻陷亚特兰蒂斯全境，再以此与神座交易请求帝国救援等说辞。这些终究只是相较于天使救援而言不够具体的空想计划。
我思索着艾琳娜失败的原因。
皇帝自始至终都站在皇太子那边，帝国五公对此事兴致缺缺。
愚剑公诺伊特·阿尔皮斯虽被艾琳娜笼络，却根本没有出手机会。
艾琳娜预设中诺伊特的作用本应是奠定胜局的最后一击。
皇太子与安杰勒斯军团早已预判并防备着艾琳娜的行动。
最后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保持沉默。作为皇太子政敌的他们竟未对艾琳娜施以援手。
‘……二皇子和三皇子背叛了。’两位皇子必然达成了某种交易。艾琳娜原本笃信他们觊觎帝位——毕竟三皇子基丁甚至不惜自导自演。
‘和原作不同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为何放弃了皇位？’总之艾琳娜失败了，这样一来她得沉寂一段时间了。
“看来是我搅乱了愉快的十年祭。我这就回本家闭门思过。”
“请稍等，幻象公。”
皇太子叫住了艾琳娜。他嘴角扭曲出诡异的笑容。
“幻象公。我最近得知了关于你的惊人情报。”
“……什么情报？”
“与你母亲有关的情报。”
艾琳娜的面容瞬间扭曲。她动摇到无法管理表情，但更重要的是皇太子触犯了她的逆鳞。
“听说你犯下弑母的悖逆之罪？”“那是……”
“啊，不必辩解。只需回答是否属实。若想狡辩也随你。”
“……是。没错。是我杀的。”
艾琳娜说道。或因长时间说话，或因被皇太子突袭而慌乱，她的声音异常嘶哑。
周围贵族们议论纷纷。瓦尔德特家族的名誉将就此跌落谷底。
“您一定很好奇我是如何获知这个消息的。请上前来吧。”
贵族人群中走出一个人。
是位年迈的贵族。白发苍苍，皱纹纵横。坚毅的眼神和棱角分明的唇线，昭示着这是个老古板中的老古板。
‘那个老头是……’是记忆中存在过的老人。绞尽脑汁回想后，终于记起他是瓦尔德特家族的家臣。虽有过数面之缘，却从未交谈。
“……戈德雷克斯子爵。你也参加了舞会。”
“承蒙皇太子殿下厚爱，老朽得以受邀赴宴。只是年迈不便起舞，一直在角落静观其变。”
“……你究竟对皇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不过是陈述了发生过的事、应当被知晓的事、不该湮灭的真相。”
“你不是瓦尔德特的家臣么。”
“老朽倒想反问家主。我，当真还是瓦尔德特的家臣吗？”
“……”
艾琳娜踉跄后退。此刻她全然不见方才的从容，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却干裂发白。宛如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戈德雷克斯子爵。想必还有人不认识你，不如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皇太子笑着说道。他双眼闪闪发亮，就像在观赏有趣的戏剧。
“我是侍奉瓦尔德特公爵家族七十年的海曼·戈德雷克斯子爵。早在现任家主出生前，就见证了公爵家族的历史。”
“你在瓦尔德特公爵家族负责什么事务？”“负责处理脏活。”
“脏活？具体是指？”“比如清除家族叛徒、抓住商团把柄谋取利益之类的事。当然也处理过与瓦尔德特为敌的人。嗯……粗略算来，经我手了结性命的约有百人。”
“还真是字面意义的脏活。不过这个暂且不提……先说说幻象公杀害我母亲的事。”
“家主大人杀害了瓦尔德特公爵夫人。那天晴空万里，蝉鸣声聒噪得令人心烦。庭院里传来的激烈争吵声，震得整座宅邸都在回荡。正是家主与公爵夫人发生争执的日子。不仅是我，宅邸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幻象公是如何杀害公爵夫人的？”“是剑。鲜血溅洒在庭院，公爵夫人的惨叫盖过了蝉鸣。”
“为什么？幻象公为何要杀害公爵夫人？”戈尔德雷克斯直勾盯着艾琳娜片刻，摇了摇头。
“无可奉告。”
“……哈。事到如今才来这套？真扫兴。换个问题。瓦尔德特公爵夫人死于何时？”
“那时正值家主大人刚继任门主之位……应是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我当时听闻公爵夫人死于意外。但为何与我所知有出入？即便封得住嘴，目击者众多的话总该有些风声才正常吧？”
“我在三周前对此事也全然不知。”
“哦？这是为何？”
“中了家主大人的幻术。记忆被篡改了。若非加百列大人的洗礼，恐怕终生都要活在虚假记忆里。”
贵族们骚动起来，用充满恐惧的眼神望向艾琳娜。艾琳娜僵在原地无法反驳。
“竟对自家臣属施幻术封口……可怕，当真可怕。你究竟是从何时变成怪物的。”
皇帝叹息道。
“还不止如此。陛下。”
皇太子的数落没有尽头。
他乘势揭发了艾琳娜的丑闻。
召来了瓦尔德特家族的其他家臣。
他们坦白了艾琳娜犯下的罪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尚未提及艾琳娜是犯罪组织赫尔滕干部这件事。
受艾琳娜指使而死的贵族，以及瓦尔德特家族因此获得的利益。皇太子持续揭露着这些内幕。
陛下。最严重的问题是……幻象公曾雇人企图杀害三皇子——我的弟弟基丁。
……这可不是能轻易当作耳旁风的话啊。
皇帝陛下！
不是的！
其他事情我都认，但三皇子的刺杀案与我无关！
艾琳娜慌忙上前辩解。
其他事情尚可蒙混过关——对生者进行补偿，日后用权力掩盖即可。
但涉及皇族的事绝不能轻易了结。
一直沉默的三皇子迈步上前。
皇太子殿下所言属实。
我在狩猎大会遭遇袭击。
通过审讯抓获的袭击者，查明其幕后主使正是幻象公。
当时幻象公的骑士与那个家伙都参加了狩猎大会。
他的视线转向了我这边。难道连我也要一并收拾掉吗。看来是铁了心了。
“荒谬至极……这是诬陷，陛下！救下遇袭皇子的是我赞助的A计划军团的团长！”
“基丁。此话当真？”
“是的。陛下。那番话虽属实，但我之后又遭到了袭击。A计划军团救助我恐怕只是障眼法。陛下。请别忘了袭击者已经供出主谋的事实。”
“陛下！这是栽赃！”艾琳娜高声喊道。她正要向御座冲去，皇帝抬手制止了她。
“看来需要更详尽的调查。瓦尔德特公爵……在结果出来前暂居地下监狱反省吧。”
“陛下。”
一名身高超过两米、体格魁梧的男子迈步上前。正是愚剑公诺伊特·阿尔皮斯。
“即便如此幻象公也是帝国五公之一。关押地下监狱未免处置过当。目前尚无确凿证据。由我来监视她，至少请保障其基本自由。”
“……愚剑公。此事非同小可。这关乎皇族遇袭的案件。”
皇帝语气生硬地说道。
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愚剑公和皇帝身上，我抿了抿嘴唇。
虽然千年公和加百列紧盯着我，但我置之不理，向铁汉公霍莱因德·隆玛希德传去密音。
—卡莉塞·德尔·费尔斯曼。沉睡的公主就在瓦尔德特公爵家族。
霍莱因德猛然睁大双眼。他随即紧咬嘴唇，向皇帝直谏道。
“皇帝陛下。不该无视幻象公对皇室献上的忠诚。请至少保障她最基本的自由。”
“铁汉公。连你也这么说吗……”
皇帝的语气变得深沉。既然帝国五公中有两人出面，艾琳娜应该不会被关进地下监狱了。
我并未就此罢休，又向加百列传去密音。
—阿里尔。
仅此一句。
已足够让加百列采取行动。
“皇帝陛下。草率判断并非明智之举。”
“……加百列。我明白了。细想之下确实是我过分了。但对瓦尔德特公爵的调查不会停止。”
“看着真是荒唐至极。”
上方传来男子的声音。
一名男子从三楼跃下，稳稳落在一层地面。那是个身着藏青色外套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半长的头发下是张面目可憎的脸。
“……是班雷啊。”
皇帝道出了男子的姓名。
班雷。
巴克莱军团联合的统帅。
“皇帝。我应当明确警告过你。别妄想与安杰勒斯军团联手。正如那女人所言，安杰勒斯军团的目的并非拯救人类，而是管理人类。”
“……班雷。你与我们的立场不同。你是放逐者，我们是大陆人。注定无法相容。朕为获得帝国未来，已与安杰勒斯军团结盟。此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是吗？可惜啊。我这人向来言出必行。”
持剑的班雷向皇帝猛冲而去。
愚剑公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闪至皇帝身前格挡。
双剑相击迸发出强烈冲击波，毫无武力的普通人被气浪掀翻，纷纷滚落在地。
“艾琳娜！”艾琳娜的身体也被冲击波掀飞。
我惊慌地抓住她的肩膀。
她的脸色极其糟糕。
瞳孔颤抖着，面色惨白。
说是尸体都有人信的惨白脸色。
砰！
哐哐砰！
砰！
舞会各处接连响起爆炸声。
数十名持械者突然出现，将矛头对准皇族与贵族们。
静观其变的铁汉公和水医公立即出手应对袭击者。
外面传来剧烈爆炸声——帝都正在遭受袭击。
幕后黑手恐怕是巴克莱军团。
‘虽然早知道安杰勒斯军团与巴克莱军团是死敌……但没想到巴克莱军团会如此大动干戈。连皇帝的反应也……剧情已经偏离原着太远了。’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所幸巴克莱军团并未针对我和艾琳娜。看他们的行动模式，似乎另有明确目标。
“你……”
艾琳娜终于开口。她用混乱的眼神注视着我。
“为什么没有背叛？现在不是最佳时机吗？”接连遭遇二皇子和三皇子及其党羽的背叛后，她的精神似乎崩溃了。
“清醒点。我不会背叛。”
“哈……你不如现在就背叛。既然你知道些重要的事，现在背叛就能得到想要的。”
“……会吗？”
认真盘算着背叛可能性的我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稍加思索后，我用手掌掴了她的脸颊。
啪！“别胡说了，给我清醒点，艾琳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