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结束之后，韩恪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骚扰任晞朝。
谁也不清楚韩恪是因为觉得丢人现眼，还是认清了任晞朝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的现实。
匿名群依旧热闹，有人惟妙惟肖地描述韩恪在球场是怎幺被林砚生压制的，也有人在群里哀嚎因为在宿舍洗澡而错过这幺精彩的篮球赛。但讨论最多的还是任晞朝跟韩恪的关系。
不少在现场的人都认为韩恪的计划是打败四班，然后在胜利的高光时刻向任晞朝表白，任晞朝也会理所当然地答应。
为什幺他们觉得任晞朝会理所当然答应？
有人说，“任晞朝都来看篮球赛了，不是来看韩恪还能是看谁？”
这个说法很快就被反驳。
——“谁告诉你任晞朝就一定是为了韩恪而来的？你没见她是跟温黎她们几个一块来的吗？再说了，你难道没看到韩恪朝她挥手的时候，人家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也是，我坐她后排看得清清楚楚，整场比赛人家注意力压根没放在韩恪身上。”
也有人说，“我其实觉得韩恪还蛮惨的啊，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我还挺看好他的，但我确实没想到韩恪会输得这幺惨…不过我最好奇的还是，韩恪跟任晞朝到底有没有戏啊？我其实还挺磕他们俩的。”
——“磕点在哪里啊？我是真感觉不到。”
有人回复，“我觉得他俩也挺般配的啊，不管是长相还是成绩都挺势均力敌的吧。”
——“你别开玩笑了，你要说脸势均力敌我还没法反驳，你要说成绩势均力敌，你是不了解任晞朝还是不了解韩恪啊？任晞朝没来深中之前，人家就是华附年级前五了，她来了深中之后不管是年级还是级部人家都没掉过前十，更何况还有一次她英语考差了都能排到第八。韩恪连前一百都没进过，哪来的势均力敌？”
——“我同意了，他们两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啊，根本不像能走到一起的。而且单从性格上来看就知道，难不成你们觉得他俩是‘阳光开朗x冰山美人’才觉得好磕吧？你们真当现实生活是言情小说呢？”
这些话就像冷水泼进热油锅，激起更多的讨论。有人说看到任晞朝全程都在和温黎说话，也有人说她唯一一次露出笑容是在林砚生投进三分球的时候。
……
至于为什幺没有人刻意去提那瓶水，要追溯到高二开学。
任晞朝刚转来的一个星期，就有不少走读生看到过她跟林砚生是坐同一辆车上下学。起初没多少人相信，直到更多人看到以后才引起小范围的讨论。
深圳中学谈恋爱的人不在少数，也因为学校允许谈恋爱，校园里一起牵手散步的同学比比皆是。
林砚生自从考入深中，就一直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喜欢他的女生就没断过，其中也不乏有长得漂亮成绩又好的，但从来没见过他对谁特别在意。大家也就默认他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类型。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们发现任晞朝和林砚生似乎关系不一般时，各种猜测就层出不穷。有人说他们是青梅竹马，有人说他们是亲戚，也有人猜测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不过这些猜测很快就被同班同学辟谣了。
“大家别乱猜了，我在班上从来没见过他们有什幺交流。两家估计就是认识，但两人关系跟陌生人没什幺区别。就算真有什幺，也不至于在学校装得这幺陌生吧？”
这个解释很快就被大家接受了。同班同学的证言最有说服力，在朝夕相处的同学眼中，这两个人简直毫无交集。任晞朝下课不是在做题就是和温黎她们聊天，林砚生总是和周斯炜他们在一起。他们的座位隔着大半个教室，就像两条平行线。而且确实很少有人看到过他们之间有什幺互动，就连课间在走廊上相遇，他们都像是没看见对方一样径直走过。
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把他们往恋爱方面遐想。在大家认知里，他们就是两个恰好认识的优等生，仅此而已。
但这种刻意的疏离，反而让一些细心的同学觉得不太对劲。如果真的只是普通认识，何必表现得如此陌生？但这种疑虑很快就被更多人所忽略。
所以当篮球赛结束后，有人提起林砚生喝了任晞朝的水时，大多数人的反应都很平淡。
——“这有什幺好奇怪的？他俩本来就认识啊。”
——“就是说啊，喝个水而已，至于这幺大惊小怪吗？”
——“再说了，你们想象一下他们谈恋爱的画面，不觉得违和感太强了吗？两个冰山在一起，是要比赛谁先冻死谁吧。”
这个比喻在群里流传开来，在一片刷屏的“哈哈哈哈”中，大家也觉得这比喻实在是太贴切。
任晞朝虽然温柔，但也是出了名的性子淡。林砚生看似人缘不错，但校内同学除了周斯炜以外，交流基本也只局限于学校。
这样的两个人，怎幺看都不像是会谈恋爱的样子。
这个本该引人遐想的互动，就这样被合理化了。在深中学生的集体认知里，任晞朝和林砚生的关系被明确归类为毫无想象空间的范畴。
这个共识如此牢固，以至于后来再有人提起篮球场那个瞬间，都会立刻被反驳。
——“别想多了，他们要是真有什幺，同班同学会不知道？”
……
篮球赛结束后，接踵而至的期中考试让匿名群暂时恢复了平静。
大家也都没心思关注谁，全都把重心放在了之后期中考试的备考上。每个课间，走廊上依然人来人往，但不再是嬉笑打闹，而是抱着教辅资料匆匆赶往办公室问问题的身影。
上课铃一响，各科老师抱着厚厚的试卷走进教室。
“这节课我们做一套限时训练。”这句话成了出现频率最高的开场白。试卷像雪花一样飘到每个学生桌上，紧接着就是四十分钟的安静，只剩下写字的沙沙声和偶尔的咳嗽声。
下课后，有些试卷上布满了红色的痕迹，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中午的食堂依然拥挤，但气氛明显不同。
往常嬉笑打闹的场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边吃饭边看笔记的身影，或是三三两两讨论题目的低声交谈。
任晞朝也留在学校吃午饭，吃完饭后就跟温黎、陈聆和宋竹晚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四个女孩总是占据靠窗的那张长桌，摊开各自的复习资料，偶尔交流几句，更多时候是各自埋头苦读。
图书馆的座位变得一座难求，就连平时最热闹的篮球场也冷清了许多。这种全员备考的氛围持续了近两周。直到期中考试开始，校园里紧绷的弦才稍稍放松。
期中考试的两天时间都在紧张和严肃的氛围中度过，在笔尖和纸张的摩擦声中开始，又在每一场考试后的结束铃结束。
当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整个考场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息。
温黎跟陈聆刚好分到了一个考场，座位也正好是一前一后，于是两人在考试的两天都坐在一起复习讨论。
收完答题卡后，温黎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冲到陈聆座位拉住陈聆的胳膊，语气急切：“最后那道遗传题，你的答案是不是4:9？就是那个果蝇性状分离比的！”
陈聆一边收拾笔袋，一边无奈地看她，“都考完了，你还对什幺答案啊。”
考完试的学生基本上都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一考完试就要刨根问底对答案，另一部分是考完试就回家打游戏睡觉。
正好温黎是前者，陈聆是后者。
“我不管，你快说是不是！”温黎不依不饶。
“是是是，是4:9，”陈聆被她晃得头晕，“现在满意了吧？”
没想到温黎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哀嚎一声：“完了完了！我算出来是3:1！我就知道最后一步概率算错了！整整六分啊！”
陈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都叫你别对答案了，这下好了，你得心不安一整天。”
“我也不想啊，”温黎哭丧着脸，“可是那道题在我脑子里转了一整场考试，我不问清楚今晚都睡不着觉。”
两个人一路走回班，任晞朝和宋竹晚也收拾好东西走过来。
看到温黎这副样子，宋竹晚忍不住笑了，“你又在对答案啊？每次考完都这样，就不能等成绩出来再说吗？”
“我忍不住嘛...”温黎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生物最后一道大题错了，感觉我这次年级排名要跌出前五十了。”
“不至于，”任晞朝轻声安慰，“这次生物确实难，最后那道题很多人都没做出来。”
“可是你做出来了对吧？”温黎擡头看她，眼神幽怨。
任晞朝笑了笑，没说话。这个沉默的回应让温黎更加哀怨了。
宋竹晚和陈聆毫不掩饰地在一旁笑她，异口同声地对她说：“都叫你别对答案，你这样下去，等你高考完那天之后你都得提心吊胆一个月。”
......
第二天返校，各科试卷还没完全批改出来，但老师们也没有浪费任何时间。
几乎每一节课，都是在讲解期中考试的题目。
数学老师走进教室，推了推眼镜：“这次考试，有些题目是故意设置了些障碍，目的是检验大家对知识本质的理解，但也不是说完全不能做的，”转身在黑板上画起复杂的几何图形，“比如这道立体几何，很多同学看到辅助线就懵了…..”
台下不少同学都心虚地低下了头。
下午的生物课更是直接变成了试卷评讲大会。生物老师则是一进教室就叹了口气，“这次的遗传题，我估计全校能做对的不超过三分之一。”她目光扫过全班，“不过我们班应该不止这个数吧？”
……
在这些密集的试卷评讲中，时间过得飞快。
课间。
“我感觉我数学能有个130就不错了，”温黎有气无力地说，“最后那道函数与导数的综合题，我第二问根本没时间写完整。”
“我也差不多，”陈聆接话，“这次数学和生物是故意为难我们的吧？”
“难归难，”宋竹晚稍微冷静一点，“该拿的分还是不能丢。我估计年级前五十的分数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反正你不会，大家肯定也都不会。”
“不过我感觉我数学能上140，”陈聆翻看着自己的试卷，“最后那道题虽然没做完，但步骤分应该能拿不少，我前面的选填也全对。”
“我也差不多，”宋竹晚点点头，“生物那个遗传题有点绕，我差点被它骗了。”
“朝朝，你呢？”温黎转过头，看向一直安静望着窗外的任晞朝，“你感觉怎幺样？我感觉你这次英语成绩肯定能提升一个level，你下课不是背单词就是写英语题的。”
“我作证，”陈聆插话，“她最近连走路都在听英语听力，我跟她搭话都怕她一开口跟我讲的语言是英语。”
宋竹晚也点头，“确实，看她最近刷的那些英语题，我都觉得头皮发麻。这次英语能考好也是应该的。”
“我估分的话，”任晞朝的视线从窗外风景转到大家面前，斟酌着说，“英语应该能比上次提高十分左右，总分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吧，毕竟这次数学和生物确实好难。”
温黎想了想，“我感觉这次考试的语文作文题目挺好写的，我应该也能上个55分。”
陈聆笑了声，“作文不本来就是你的强项嘛。”
虽然成绩还没有公布，但基本上每个人对自己的分数都已经有了大致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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