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亮起时，二哥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他原本只打算随意瞥一眼，却在隔着人潮的空隙里看见了她。
源初抱着一杯奶茶，被一群少年们围在中间，笑声包裹着她，像在养一个无害的小宠物。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吸着，肩膀偶尔被身边的人拍一拍，像是理所当然。
“源初，给我喝一口。”一个高个子少年凑过去，手几乎要复上她的手背，带着笑意俯身。
“啊？”她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吸管就被另一张唇咬住。
她怔怔望着，手里握着的杯子被另一只手轻轻扶稳。那少年抿了一口，唇角挑起：“挺甜的。”
“喂，别独占。”另一个笑闹着，也跟着俯下身。
她一时没懂，只知道被推着笑起来，笨笨的，也学着把杯子递过去。呼吸交错，唇齿间若有若无的气息混在奶茶的甜里，甜腻得浑然不觉。
红灯跳动，二哥指节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眼里冷意翻涌。
他一向脾气差，此刻更是忍不住。引擎低声轰鸣，他猛地转向，直接将车停在那群人面前。
刹车声吓得源初一抖，差点洒了手里的奶茶。
“谁……”她擡起头，愣愣地望见车窗降下，露出那张不耐的脸。
二哥眼神沉沉落在她手里的杯子上，又扫过紧贴她身侧的几个少年，嗓音压得极低：“源初，上车。”
空气瞬间僵硬。
那群少年对视一眼，先是挑衅地笑了声：“二哥？这幺巧。”
“她和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另一个懒洋洋地说，语气带着几分轻佻。
源初慌了，抱着奶茶不知所措，眼眶微微发红：“可是……我们只是喝饮料……”
“源初。”他再次开口，声音沉得几乎要压碎空气，“我说，上车。”
她被吓得一颤，笨笨地低头，小心翼翼地对朋友们说：“我……我先走了，下次再一起……”
少年们不满，却见二哥的眼神冷得可怕，谁也没再多言。
她快步绕到车门边，手忙脚乱拉开，奶茶还捧在怀里，跌进车内。车门一关，隔绝外头所有视线。
车厢内安静得可怕。
她缩在副驾驶，捧着奶茶，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声试探：“哥哥……你怎幺会在这……”
他侧头看她一眼，眼神锋利，冷冷吐出两个字：“放下。”
她一愣，下意识捧得更紧：“可是还没喝完……”
“源初。”他的声线压低，像是警告。
她吓得瑟缩，终于乖乖放到脚边。
红灯转绿，车子猛然启动。她被惯性带得往后仰，急急抓住安全带，慌慌张张小声说：“我……我没有乱来，真的……”
“你觉得刚才那叫没有乱来？”他冷笑，目光仍然直视前方。
“他们只是朋友……”她的声音越说越轻，像被掐住。
“朋友会和你共喝一杯？用同一根吸管？”他猛地偏过头，目光牢牢锁住她。
她被盯得发抖，脸涨得通红：“我……我没想那幺多……”
沉默半晌，他低声骂了一句，手掌忽然擡起，覆在她后脑，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这边扯近。
她瞪大眼睛，慌乱得差点哭：“哥——”
他的气息灼热，逼得她呼吸紊乱，却又只是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咬紧牙关：“你再敢让别人靠得这幺近试试。”
她颤抖着，眼泪打在手背上，带着哭腔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喉结狠狠滚动，指尖却松开，退回方向盘。车厢重新陷入沉默，只余她抽噎的声音。
窗外灯火不断掠过，她缩在座位上，心脏怦怦乱撞。
二哥指节紧绷，却只冷声说：“回去再算账。”
她吓得不敢再辩解，乖乖缩成一团，眼泪挂在下颌，像是随时要滴落。
*
回家路上，车厢里气压低得吓人。源初缩在座椅上，委屈地咬着指尖，眼尾哭到红红的，却不敢再开口。
进了家门，她第一眼就看见客厅里坐着的大哥。那份压抑的委屈瞬间被冲散，她立刻扑过去，像找到救星似的，乖巧喊：“哥哥。”
大哥放下手里的书，擡眼看她。她立刻把书桌上的水杯端到他手边，声音殷勤：“哥哥渴不渴？我倒茶给你。”
他眉毛轻轻一动，接过她递来的杯子，还没来得及说什幺，就感到肩膀一沉。
“哥哥辛苦了，我给你按按。”源初小小的手笨拙地落在他肩头，力度轻飘飘，像挠痒似的。
大哥忍不住轻笑：“你在做什幺？”
“按摩啊。”她认真得不得了，声音甜糯，“你平时工作那幺累，一定很酸痛吧。”
她踮着脚往前探，身子贴得越来越近。因为不懂分寸，她几乎整个人都贴上去，柔软的胸口无意识地挤在他肩背。
大哥的动作僵了一瞬。
她却毫无察觉，还在笨笨地揉着，时不时凑到他耳边，轻声问：“舒服吗？我是不是做得不太好？”
呼吸近在咫尺，带着奶茶的甜香。大哥擡手扶住她手腕，淡声道：“够了。”
“不要，我想帮哥哥。”她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鼻音，手还在轻轻按着。
她的脸因为用力靠近而蹭到他颈侧，发丝扫过他下颚，像无心的挑逗。
二哥站在玄关，冷冷看着这一幕，眉头拧得死紧，却一句话都没说。
大哥视线沉了沉，终于握住她的手，按回自己腿上，低声道：“源初，你的心思我知道。”
她眨巴着眼，眼角还残着一点红意，不明所以地擡头：“什幺心思？”
“你想讨好我，好让自己能留在这里。”
她一怔，随即慌忙摇头，声音急：“不是讨好……是喜欢……我真的喜欢哥哥。”
空气在瞬间静止。
她眼神湿漉漉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们不要生气，不要觉得我烦，我只是想留下来……”
大哥呼吸微重，目光复杂。她依旧依赖地伏在他身侧，小小的身子黏得牢牢的，笨拙的手还攥着他袖口。
二哥的脚步终于响起，冷冷一句：“闹够了就回房去。”
源初吓得一抖，却还是不舍地抓着大哥，眼泪打着转，小声呢喃：“哥哥……我不要走开。”
大哥擡眼看向二弟，眼底压抑的意味浓得化不开，指尖却依旧安抚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这一夜的空气，带着若有若无的火气与黏腻，谁都没再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