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咔哒锁上。
利筝像被抽了骨头,脱掉大衣直接脸朝下摔进床,累得连脚尖都不想动。
周以翮站在床边看了她几秒。然后,她感觉他的大手贴上来——指尖掠过肿胀的阴唇,将正从她身体里缓缓流出的液体揩起一点。
没过多久,温热的毛巾就覆到腿心。他动作不算轻柔,但很仔细。
温度反复熨过最私密的皮肤,将她清醒的最后边界也抹去。她在半梦半醒间微微分开双腿,方便他动作,鼻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哼唧,意识慢慢沉入黑暗。
直到深夜。
睡眠转浅,听觉变得敏锐。利筝被一阵极轻的英文交谈声惊醒。
是周以翮。他正在通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安静的公寓里,词句如碎片般传来:
“……我需要……三年前那起高功能……患者的完整档案——对,涉及宗教符号与认知操控的那一例……巴尔的摩……”
“……不,不是临床复查,是做行为特征比对。”
一阵恐惧窜过利筝的脊椎,放射到四肢,刺得手指都蜷缩起来。
通话很快结束。她听见周以翮放下手机,脚步声靠近。她感觉到他在床前停留了片刻,然后,重新将毯子盖在她身上。
他没有离开。
紧接着,是电脑被合上的轻微声响,还有……纸张摩擦的声音?
利筝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昏暗光晕下,他靠在扶手椅里,手里拿叠资料。
她抵抗着睡意,看着他将那页纸轻轻折起一角。
她试图看清点什幺,视野却不受控地开始模糊、重影……
———
08:15。
晨光像稀薄的蜜糖,缓慢渗入公寓的缝隙。
利筝醒了,意识回笼得比平时慢半拍。
身边是空的,温度早就散了,只有床单上的皱褶证明昨晚周以翮在这里躺过。
咖啡和牛奶的香气飘进来。
她掀开毯子,赤脚踩上地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走到廊口,她停下,靠着门框。
周以翮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针织衫勾勒出宽阔的肩线。发梢看上去有点湿。
他倾身去拿鸡蛋,利筝就安静地倚在那,看着他分开蛋壳、澄黄的蛋液完整滑入锅中,在热油里凝固出金边。
“叮”——面包机里弹出两片吐司。他取出,对角切开。
利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完全被他的双手攫住了。
那双手太漂亮了。
此刻,它们正握着餐刀,将黄油均匀地薄涂在面包上。刀锋划过焦脆的吐司表面,发出沙沙声,油脂在面包的余温里缓缓融化、渗透。
她又开始想象了。想象他两指并拢深入她的口中,带着黄油的咸腥与面包的焦香,搅动她的舌根,直到她津液横流,眼角泛泪。然后,顺着脖颈、锁骨……
臆想正向下蔓延时,周以翮“咔哒”一声关上了冰箱门。那声响不大,却突然切断她脑海中旖旎的滑轨。
利筝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随即看见周以翮开始处理生菜和番茄——他剥下最鲜嫩的叶片,在水流下快速冲洗。切番茄时,指节微屈,手腕稳定,番茄被切成厚度几乎一致的薄片,渗出浅粉色的汁液,沾上他的指尖。
这颜色本该柔和,却拽走她的思绪,从方才那片黏腻的暖昧幻想中,坠入一个阴暗的回忆片段。
喉咙有些发紧。她将视线从周以翮的手上移开,转而望向窗外明亮的晨光。
再转回头时,她的指尖陷进了掌肉。结痂的伤口被指甲边缘掀起,一阵锐痛窜上,她松开了手。
直到周以翮将那份切口整齐的三明治装盘转身,她才回过神来。
“早。”她目光在他微湿的发梢上停留片刻,“周医生几点起的?”
“比你早一小时。”
周以翮将盘子摆放好。利筝顺着他的动作,目光自然落下,这才注意到餐桌一角,他的笔电开着,旁边散落着几份打印资料。屏幕上隐约是医学期刊的界面,而打印纸上的图表……她眯了眯眼,捕捉到几个关键词,与昨夜模糊听到的碎片重合。
“看来,”她的声音带点哑,“周医生昨晚的监护内容,比我想象的要…丰富得多。”
她走到桌边坐下。
周以翮将一杯温水和早餐推到她面前,“睡得如何?”他问,语气如同医生查房。
“托你的福。做了个自由落体的梦。”
她喝了口水,抓起三明治往嘴里塞。目光扫过桌上散开的纸张。
周以翮合上电脑,身体向后靠进椅背。
“气色比前几天好。”
“那,”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我今天的放风许可,能批下来吗?”
她知道他想问什幺——关于她今天的行程,关于她要去见谁。
周以翮没回答,视线从她脸上,缓慢移到桌下,她的左脚踝。
他沉默地看着那里。
“圣奥诺雷街。”她含糊地说,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端起杯子把水喝光。
“具体地点,见谁。”
“你和我一起去。”
10:37。
周以翮坐在临街咖啡馆的藤椅里,面前摊着一台笔电,屏幕上是邮件内容。他的目光停留在字句间,但大部分的注意力始终在旁侧。
一本厚重的书搁在她膝头。她读得很专注,手边那杯热可可早已凉透,一口没动。
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走近,用带着东欧口音的英文询问她去往某个广场的路线。
她擡起头,指了指方向,目光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马上又落回书页。
过了会儿,她合上书,按了按太阳穴,然后很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机屏幕转向周以翮。
界面是地图导航,终点设定在几个街区外的一家律师事务所。步行时间在二十分钟内。
“我该过去律所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点真实的疲惫,像是被法律条文消耗了心神,“讨论授权文件的细节,大概需要一小时。”
她看着他,“结束后我来这里找你?或者……你把实时位置共享打开,看着我从律所走回来。”
周以翮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两秒。
“这里见。”他答。
一小时后她准时返回。
“走吧,”她没坐下,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下方向,“附近有家小馆子,味道不错。”
周以翮起身,将电脑和她那本厚重的书一并收进手提包。
他们汇入人群。午间时分,街区开始喧闹起来,阳光将所有影子缩短,投在路面上。
周以翮稍稍落后半步,看见她手上的伤口似乎被抓过,结痂的边缘有些翘起,泛着点暗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