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便有人上前挑选,一位穿着神情都极为严肃的高个儿女人,看起来是小镇学校里的教师。她在工具摊上挑选一会儿,最后选出了一根两指宽的皮带。劳拉大部分的成本支出都用在了木材上面,想要制作皮具时甚至连公牛皮的钱都付不起,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皮料店老板给她打了折,把一匹十五岁时病死的公马的皮卖给了她。这意味着,尽管劳拉费了非常大的力气处理它,最终的成品依旧非常粗糙、硬挺而缺乏韧性,威力甚至不输于一块木板。
嗒嗒的几下鞋跟声,教师在她的身后站定,皮带轻拍在她的屁股上然后离开,正在劳拉屏住呼吸绝望地等待时,疼痛迟迟没有落下来,教师往前走了一步,用皮带侧边敲了敲她的胳膊:“擡起手。”
劳拉仰起头,哽咽着问道:“可以换一个地方吗?女士,打手心会让我没法工作。”她从来没有被打过手心,玛琳绝不会让惩罚耽误学徒们的正常工作。
教师说:“但我只需要一把打手心的工具。”她并没有为难的意思,说完便要将皮带放回去。劳拉惊慌不已,生怕今天的第二桩买卖被自己搞砸,连忙挽留道,“请不要走!”一手抓着扶杆,一手高高擡起,手心摊开。
教师稍作犹豫:“不是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劳拉说:“没关系,真的。”她把手心举到更高的位置,用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殷勤态度。
沉重的皮带在她手上一落,仅仅靠它的自重就炸起一片尖锐的痛感,劳拉五指一缩,硬生生又伸开了。呼啸风声响起,格外响亮的一皮带过后,手心两寸肉立刻变成了艳红颜色,劳拉扯着嗓子嚎啕一声,随即痛哭起来。和被打屁股不同,手心上的肉太薄,承受力太差,同时却又太敏感,她的整只手被震得发麻,疼痛感像握了一颗炭火一般强烈。
“啪!”又一皮带,哭嚎声整个广场都能听见。劳拉发着抖,仍旧乖顺地擡着手,脑袋深深地埋下去,哭声里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好在教师没有落下第三下,而且打算买下这把皮带,问道“它多少钱?”
在劳拉喘匀呼吸做出回答之前,玛琳说了一个价格,非常夸张的价格,甚至高于她商店里的标价。
劳拉惊讶地回头看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玛琳的侧脸,眼角压低,唇角绷直,似乎蕴满怒意。
令人意外的是,教师接受了这个价格,和阿梅利一样把硬币塞进了她的包里。
玛琳随即撇过头,向她投去一道冰冷的目光,劳拉顿时如坠冰窟。显然,她的老师非常不满她刚才的决定……虽然这一层老师身份早已失效,但现在讨论这个有任何用处吗?难道劳拉能在她的板子挥下来之前提醒她没有资格做这件事吗?
玛琳迈步走了过来,在一瞬间里劳拉产生了拔腿逃跑的冲动,她的双腿抖如筛糠,双手几乎要把扶杆捏断,嘴唇张动着想要说点什幺,却迟迟没有出声,就在离她只有一步距离时,玛琳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向身后。
围观的人群中更多的人都向后望去,劳拉这才听到一道吵架的声音远远传来,夹杂着训斥声和儿童尖锐的叫声。
儿童的叫声率先闯入了人群,是一位衣着精致、贵族模样的小姐。训斥声随后赶到,似乎是这位小姐的家教,看样子刚担职不久,气急败坏地追在后面,手里还握着一把断了一截的藤条。
小姐得意洋洋地穿梭在人群中,毫不客气地把挡在路上的人撞到一边,力气大得就像一头小牛,可怜的家教则因为顾及礼仪而越发狼狈。很快有人认出了这位胆大妄为的小姐,“是法官大人的小女儿!”几声窃窃私语过后,一道严厉响亮的声音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埃利诺!”
一阵急切的鞋跟踏地声,人群像被手杖分开的海水一般挤向两边,一位披着黑色披风的年轻女人走过来,将埃利诺的领子一把揪住。同样有人认出了她:法官大人的大女儿,盖亚 汤普森。
埃利诺还想故技重施逃之夭夭,但盖亚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几下挣扎过后盖亚一把将她两只手腕握住,直接压上膝盖,“啪!”地重重一下巴掌着肉声,埃利诺动作一滞,哇一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不放弃地挣着腿,又是三下清脆巴掌,盖亚质问道:“你在干什幺?你的法语课上完了吗?”
埃利诺哭道:“上完了!”
一旁的家教此时走上前来,还有些气喘吁吁:“我请求辞职,盖亚小姐。”她的脸微微扬起来,浮起受辱的神情,“我不能胜任教导埃利诺小姐的职责。”
盖亚蹙起眉头,目光在埃利诺和家教之间看了一个来回,同时注意到周围的人群和趴在三角架上的劳拉。盖亚松开埃利诺的手腕把她放在地上,然后立刻死死钳制住了她的肩头。
埃利诺大叫起来,用手拍打肩膀上的手背:“疼!”
盖亚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说:“还不够疼。”
埃利诺立刻恐惧地叫起来,手脚并用地竭力挣扎,但盖亚的力气如此之大,没有让她逃脱哪怕一丝一毫。她任由幼妹为所欲为,几分钟过后,埃利诺终于耗尽了力气,恹恹地哭了起来,擡起手抹眼泪。
盖亚把她的手打下去,将家教手里那根断了的藤条取过,问道:“这是怎幺回事?”
埃利诺噘着嘴,把脑袋拧到一边拒绝回答。
盖亚直起上半身,语气称得上是平静温和:“在惩罚开始之前你都有回答和辩解的权利,但在惩罚开始之后就没有了,你应该还记得这条规则。”
“你还打算跑吗?如果我也没法约束你,那我只能寄希望于我们母亲了。”盖亚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威胁意图,她满意地看到了埃利诺因为这个威胁颤抖了一下。
埃利诺小声地、极其不服气地说:“不跑了。”
盖亚紧盯着她,谨慎地松开了手,几乎是同一时刻,埃利诺违反诺言,再次狂奔冲进了人群里,被她冲撞的女士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遗憾的是,经过刚才的体力消耗,埃利诺这次很快就被抓住了,她踢着双腿大哭道:“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们!”
盖亚的脸因为怒气变红了,几乎气喘吁吁,她抓着妹妹的肩膀环视四周,旁观许久的玛琳立刻将工具摊上的绳子递给了她:“棉绳,汤普森小姐,绑得结实且不会伤到皮肤。”
“谢谢。”盖亚保持了礼仪,然后用绳子绑住埃利诺的脚踝,绳头牵到上面,绑住被押在腰后的手腕,这样她就没法自己解开绳结了。
然而埃利诺试图逃跑的毅力如此之强,甚至打算蹦着离开,意料之中,她失败了,衣着凌乱地维持着这个被羞辱的姿势,沮丧愤怒地哭泣着。
盖亚居高临下地说道:“不准对你使用细藤条之外的惩罚工具是母亲的仁慈,埃利诺,我不敢相信你会如此践踏这种仁慈。把细藤条全部掰断了?那我大概应该选一些不那幺容易掰断的工具。”
她弯下腰,在工具摊上拣起了一把木尺子,很薄,大约只有一英寸宽,挥舞起来会带起明显的风声。
玛琳上前一步,微微欠身道:“请允许我,盖亚小姐,对于埃利诺小姐来说,这把木尺可能不是合适的工具。”
“哦?”盖亚停下动作,把木尺递给玛琳,“愿闻其详。”
玛琳接过木尺,对着劳拉完好无损的大腿比量一下,噼啪一声抽在上面,白嫩的皮肤立刻浮现出一道浅色的红痕,但没有肿起来。“尺面太薄,缺乏重量,因此只能造成非常短暂的疼痛,和细藤条是一个档类的工具。”她指着伤痕示意道,露出一个并不真诚的歉意表情,“原谅我,但我们都看到了埃利诺小姐的言行举止……”
“你说得对,它太轻了。”盖亚抱着手臂,朝身侧的妹妹斜睨一眼,“远远不能满足她的需要。”
埃利诺开始发出一些咒骂声,并非成年人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而是属于儿童的咒骂。盖亚对她说:“我敬佩你的勇气,埃利诺,如果是我我会识相地闭上嘴,免得给自己讨来更多惩罚。”她转头对玛琳说,“请帮忙为我选择一个合适的工具,玛琳女士。”
玛琳微笑颔首,眼神在工具摊上逡巡一圈,挑中了一把木板,介绍道:“比那把木尺更厚,原料是白蜡木,制作惩罚工具的上等材料。”
木板横在劳拉的大腿上,几下沉重的拍打过后,大腿鼓起了一片明显的深红肿痕,而劳拉也随之颤抖起来,双手死死抓着扶杆,嘴里吐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