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过催眠。”秦商打断他，“但我更愿听人主动开口。”
她俯身，和他拉近了点距离。
“说实话，就有谈判的余地，若敢掺半句假……”她眼神渐冷，“你就毫无价值了。明白吗？吴教授！”
“明白！我都明白！”他拼命点头。
“是你做的对不对？”
吴磊的喉结艰难地滚了几下，终是认命地点头。
“为什幺？”
“我哥已经将你家人的生活费调到股肱级别，你的提成也接近老鬼，你才来多久，还有什幺不满的？”
吴磊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幺答。
“三。”她开始倒数。
“二。”
“因为，因为……”他攥紧拳头，擡头看向秦商，“天下生计论到极致，不过是阖家团圆，平安健康。”
“秦小姐，我不过是想一家团圆而已。”
“我几次求老板，他总推脱……这才自作主张，那是我的学生……说……说只在非洲用……我信了他的话，没想到会在美国……还被联邦的人查到……”
秦商轻笑：“想不到吴教授这幺天真。”
“没我哥的应允，你把人弄过来会有什幺下场，就没想过？”
男人面如死灰。在此之前，他确实不知道人命不如草芥，他以为把人弄来，自己又有价值，对方不会怎样，哪怕降些分成，也总好过与家人分隔两地。
“不过，”秦商话锋一转，“有些规矩，也不是不能破的。”
“你既然听过我，那该知道我是做什幺的吧。”
秦商专门负责移民这块，他是清楚的，他试探着问：“秦小姐……你的意思是……”
“想不想让家人平安过来？”
吴磊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猛点头：“你说！只要能保他们平安，让我们一家能团圆，让我干什幺都成。”
“我要你保证，这事仅一次。”
他连连点头：“我不敢了！绝对不敢！我保……”
“再有一次，”秦商打断，“刚才的‘视频’就会成真。一个都不留，清楚吗？”
“……明白！”
“再问你个事。听过热像仪吗？”
“听过。”吴磊答得极快。他在弗旦做研究，就是冲着这个方向去的。
“知道怎幺隔绝检测吗？”
吴磊身体一僵，话到嘴边又咽回。那是他的学术研究，原是想用来报效国家的。
见他犹豫，秦商作势起身：“看来吴教授不愿谈。”
“不是的，”吴磊慌忙摆手，一番挣扎后还是妥协了：“……我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但还没拿到成果，后来被开除，又来了美国，课题就搁置了。”
秦商的眼里亮了下。
昨晚何韵珊在电话里说，广州那边的海关四月份就用上了热像仪检测，虽然不知道台湾和香港什幺时候会同步，但得做两手准备，而且张启元那边的测试必须万无一失。
秦森手下的人铁板一块，根本不能用，吴磊遇上这事，她才敢插一脚，不然也不敢冒这个险。
她问：“能做出来吗？”
“成果已经有八九成，但没测试过。材料齐全的话，应该……不是问题。”
秦商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切的笑意，走到他面前，突然扣住他下巴：
“现在，你是谁的人？”
吴磊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忍着浑身剧痛，一点一点跪直身体：
“我是秦小姐的人。”
“很好。”秦商松开手，笑了下，“撑到天亮，你就能出去了。”
“那……我是没事了？…我家人……”
“只要你足够听话，我保你一家平安富贵。”
说完，秦商没再停留，转身走向门口。铁门将合时，吴磊突然撑着地面爬了两步，声音满是急切：“秦小姐！等等！我家人……什幺时候能接来？我爸妈年纪大、身体不好，我怕……”
她脚步未停，一句轻飘飘的话从门缝飘入：
“今年你们可以一起过圣诞。”
铁门“哐当”一声合上，地下室恢复了死寂。吴磊瘫坐在地，后背抵着冰冷的墙，眼泪再次涌了上来。
他第一次觉得，能看见长女上大学，几个小的绕膝嬉戏，拥妻入眠，与父母团圆，这些寻常的幸福，原来是如此奢侈。
他不知道跟着秦商这条路能走多远，也不知道那个“一起过圣诞的承诺”是不是新的谎言。但此刻，他好像能攥着点希望，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着：等他们过来，就带去迪士尼玩玩……还要给爸妈买件厚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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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推开办公室门时，秦森正站在窗边讲电话。听到动静，他回头看她一眼，对电话那头简单交代两句就挂了。
“怎幺样？”他走到沙发上坐下。
“用了催眠术，不是他。”
秦森“嗯”了声，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又放下。她偶尔会耍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但在一致对外这件事上，他从未怀疑过。
见他没追问，秦商很自然地走到他身旁坐下，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男人挑眉。转性了？昨晚还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但他没细究，他乐意。
“既然不是他做的，就放出来吧。”
“嗯。”
“把他家里人也接来吧，当是补偿了。免得他以后不尽心。”
“好，”秦森应得干脆，“一会让阿东安排。”
人放在哪儿他都无所谓，反正都在控制范围内。她既然开了这个口，他自然不会拂她的面子。
她突然低低唤了一声：“哥哥。”
“嗯。”他等着她的下文。
“我发现我越来越使唤不动你的人。”她的声音很轻，闷闷的。
秦森侧头看她：“你要干什幺？谁你使唤不动了？”
“谁都使唤不动。”她擡起头，看向他，“在台湾的时候，我以为你出事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无力。”
“没有人……一个能给我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秦森沉默地看着她，眸色渐深。
片刻，他擡手，掌心复上她的后颈，轻轻捏了捏。
“好，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