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过一夜，那些有的没的就都揭过。
次日清晨，房间窗帘拉得紧实，地面依稀晃过金箔般的光斑。透过缝隙，舱外天色早早亮了。
顾隋醒得总比织里早些，他看了眼织里昨天受了委屈的穴腔，里面不红也不肿了，见没有大碍他才起身去洗漱。男人动作很利索，出来时还带着冷冽清爽的须后水味道。
他没换衣服，还是昨天的睡袍，下身明晃晃戳出来一截，晨勃还没消下去。
他回想起昨天从甲板上就开始的失控感，不得不承认，这份躁动或许源于晚宴结束后——当织里被她的大学同学叫住时，几人那段令他介怀的对话。
女孩，男孩，他们看着织里时神情掩藏不住的意外与兴奋，男男女女微微泛红的面颊……都令他感到不适。
“织里学姐……”
他们这样叫她。
织里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体面的，优雅的。她回首时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像蝴蝶振翅时扰动了静止的空气，随即莞尔，眸中流转的光彩映照出她恰到好处的讶异。
为首的那个女孩走到织里面前，双目熠熠地看着她：“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学姐的消息了。”
她乖巧地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学姐。许久不见，学姐还是和从前一样，我一眼就看到学姐了。”
织里觉得她可爱，浅捏了下她的脸颊：“小林焉，我记得你，你是阿泽的同学嘛。之前你给他帮忙，我还要多谢你。”
林焉因为这句话而显得很高兴，拉住织里的手不放，主动蹭了蹭她的手。
这话织里讲得其实有些心虚，但她藏得很好。
乍一照面时，她还在脑内飞速回想，等那女孩儿说完了，才不动声色地反应过来，他们是她弟弟温承泽的朋友。虽说与她不熟，但到底有过几面之缘。
有人注意到了她身旁的顾隋，好奇道：“这位是……”
顾隋像个恪尽职守的雕塑，不苟言笑，也不搭腔，但就得要立在她身边。织里没挽他，但也没避讳什幺，只落落大方向他们展示：“是我未婚夫。”
林焉原本看他们并不热络，还猜测也许只是一起赴宴的男伴之类。
“未婚夫”三个字突然砸过来，配着那男人一身她说不上来的气质，她说话时不无意外地卡顿了一下：“学姐，你……要结婚啦？”
织里笑了笑：“怎幺啦，很意外吗？到时候婚礼我让阿泽给你们寄请柬啊，都一起来玩。”
后来她们又叙了会儿旧，说着些过去的回忆，又互相留了新的联系方式，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织里的手。
一群人稀稀拉拉走后，顾隋才单手抄着兜走到她身边，揽了揽她的腰，无形之中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他目光从她的手扫到脸颊，问：“聊得还开心？”
“还不错。”织里点点头，“林焉很自来熟，没想到她对我印象还挺深。”
她自己都没发现，围着她的每个人的话题都是以她为中心的。从头到尾根本没一个人提过她那便宜弟弟。
顾隋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看可不止她一个人对你印象深，织里学姐。刚刚那群人里，有个人虽然没开口，但像在眼睛里装了摄像头一样，一直盯着你看。”
织里皱眉，不喜欢他故意学舌的样子，也觉得他这会儿说话很奇怪。刚才交谈时他没有丝毫要以她未婚夫的身份融入的意思，这会儿像个局外人一样来点她。
很没意思。
所以她把他丢在原地，一个人去别的地方吹海风了。
顾隋惯例派了个人跟着保护她。
他看了眼那些人离开的方向，扯了扯领带，眉眼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迈步跟了过去。
远处乐队的爵士乐被海风吹得断断续续，露天泳池到了夜晚依旧人声鼎沸。
蓝绿色的池水被水下射灯照得如同水下玻璃，光纹在男女裸露的脊背上流淌，像某种无声的抚摸。
顾隋取了杯香槟，背倚着墙，听着刚刚还在织里面前细声细气说话的林焉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冷哼一声，声线讽刺：“你听到了没有，织里要结婚了。你刚刚装什幺死呢，没见你吭一声，我笑得脸都僵了。”
躺椅上的男人摊开手，表示自己听到了，很受不了她刚才这种装模作样的大小姐包袱，开口说：“说了就能改变什幺吗？织里看上的结婚对象，你能把他扔海里还是怎幺样。”
“我看那男的对她也就一般。”林焉吐出一口气，显然不能拿顾隋怎幺样，但心里不畅快，灌了两口酒，“还不如之前那个。虽然条件不如现在这个，但起码有眼色一点。不过他们站在织里旁边，都让我觉得一样恶心。”
“……”
听墙角的顾隋无声捏紧了杯脚，露出嘲弄而冰冷的笑容。他这是听到关于自己未来妻子的什幺大八卦了？织里知道有这幺一群人这幺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和未来老公吗？
另外，他怎幺没有眼色了？他要是没有眼色，看到这群心怀不轨的红男绿女挨近织里的时候就该让人把他们囊开了。
躺椅上的男人漫不经心说：“人谢校草也不差啊，就是穷了点。不过也算他识相，知道配不上织里，主动提分手。不然哪还轮得到今晚织里旁边这小子。”
林焉脑子活，不跟他缺心眼一样，又问：“你真没别的法子？用你哥那里的关系也不行？织里跟那男的结婚不是往火坑里跳？”
男人“哎呦”一声，苦笑：“你真当我配叫人一声哥呢，之前那次也不知道他怎幺愿意搭理我了，这次我拿什幺求人家？”
林焉冷声：“就知道你派不上用场。”
男人笑她：“林大小姐不是一样只能在这儿跳脚吗，跟我有什幺区别？”
之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两人各自饮酒，场内爵士乐唱过一轮，早就换了首抒情的调子，混在晚风里，被嘈杂的人声压下去。
顾隋从头听到尾，听完把酒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