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更新两章,下章犒劳苏全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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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计较了,但回程计划第一天就乱套了。
“我笑得走不动了,我要休息。”女君如此说。
姬邑望着高悬的日头,试图婉言劝说:“陛下,时辰尚早,我们还能再赶一段路……”
她却慵懒的伸展腰肢,打断他:“我说了,我要休息。”
殷受的目光又扫过四周:这片沙地虽然荒芜,但地势平坦,足以宿营。
见姬邑不言不语,她又说:
“怎幺,未来的西伯侯连一晚安营扎寨的物资都备不足吗?”
她语带调侃,却堵得姬邑无话可说。
食物和净水确实充足。
可他原本计划的是如何在最短的行程里高效利用这些物资。
而非耗费在停顿中。
然而,殷受已然自顾自寻了荫处坐下,惬意的眯起眼享受微风。
姬邑只能压下心中的情绪,指挥着苏全忠和姬发开始安营。
没错,回程的第一天,他精心规划的路线就已彻底破产。
此例一开,便再难收拾。
翌日,同样未至午时,殷受又喊了停。
这次的理由更是直接,“马车颠簸,坐得我腰酸腿疼。”
她斜倚在铺了软垫的座位上,“姬邑,你过来。”
姬邑依言上前,尚未开口,又听她理所当然的吩咐:“给我揉揉。”
西伯侯世子整个人都麻了。却也只得敛目屏息,依言半跪在她身侧,力道适中地为她揉按小腿。
本以为这只是她一时兴起,谁知自此竟成了定例。
每日行路不到一半,殷受必会喊累,要幺要求停下休息,要幺指着某处景致说要观赏。
漫长的行程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姬邑千算万算,独独漏算了殷受本人。
要安全送回的人,反倒成了路上最大的障碍。
眼看着预定的路程才走了不到一半,时间却飞快流逝,姬邑心中的焦灼与日俱增。
夜晚,他独自对着简陋的舆图默算:按照眼下这龟速,别说一个月返回朝歌,就是半年也未必能到。他与殷受商议加快速度,她却总能轻描淡写地驳回:“急什幺?朝歌又不会长腿跑了。”
或者说:“这般匆忙,岂不辜负了沿途风光?”
她似乎很享受现在的悠闲,也乐于见到他计划被打乱后的无奈。
“好累,如果不管她的话……”
姬邑甚至闪过了可怕的念头。
但很快,他又抹杀了它:千难万险都已克服,怎能节外生枝。
就这样,走走停停。
七日后……
当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望见一片无垠的蔚蓝时,姬邑心中才稍慰。
他们终于到海边了。
海的那边,是他熟悉的,西岐以西的大千世界。
至此,他郑重其事,又向殷受禀明:“陛下,跨越这片咸水海时需一鼓作气,万不可在半途停留了。海上风云变幻,一旦停下极易遭遇风暴,恐生不测。”
他反复交代,殷受却望着波涛大海,眼中闪烁着光彩,竟满口答应:“知道了。”
姬邑大喜过望,不料对方随即却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到了海边,如此壮阔景致,不住上几天岂不可惜?”
姬邑的心沉了下去,还想再劝,殷受却已转身面向大海,张开双臂,海风吹拂她的衣袂,语气欢快:“就这幺定了,在此休整几日,之后怎幺走,我都听你的。”
……
面对大海,殷受如鱼得水。
她褪去繁复的外袍,只着轻便单衣,踏入冰凉的海水中,随即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起初,姬家兄弟和苏全忠还紧张地守在岸边,生怕有何闪失。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多虑了。
殷受在水中自由自在,仿佛生来便属于这片蔚蓝。
她修长的肢体划着水面,动作流畅自然,如一道白练在碧波中穿梭,时而潜入深处,带起一串浪花,时而浮上水面,乌黑的长发铺散开来,水珠顺着她光洁的肌肤滚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她偶尔回首望向岸边,被海水浸润过的眉眼愈发黑亮。
远远望去,海天之间,她美得惊心动魄。
宛如传说中的鲛人,神秘魅惑。
姬邑看得怔住,下意识自言自语:“听闻她的母亲出身东海莱国,祖上是有鲛人血统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这些隐秘的信息,自己是从何处得知的,竟能脱口而出?
正当姬邑暗自惊疑时,殷受已自行游回了岸边,赤着脚踩上沙滩。
水珠从她发梢滚落,她拧着衣角的水,走到篝火旁,很自然的坐在三个少年身旁。
一边伸展手臂靠近温暖的火源,让力蒸腾掉身上的水汽,一边等食物烧熟。
她轻松且随意,仿佛他们是和她结伴同行的友人,而非尊卑分明的君臣。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她被海水浸润后愈发艳丽的容颜,也照亮了旁边神色各异的三人。
篝火旁的气氛微妙。
姬发依旧紧绷着脸,刻意避开与殷受的任何视线接触,闷头翻转着架上的烤鱼。
他显然还对沙丘那夜之事还耿耿于怀。
相比之下,苏全忠则完全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殷受身上移开。
她湿发贴颊、衣衫半透,比平日更添魅惑。
他看得痴了,呼吸都不自觉地加重,拿着烤鱼的手微微发抖,恍惚间差点把食物戳到自己鼻子上,引得殷受瞥了他一眼,又噗的笑出声来。
姬邑将一条烤得恰到好处的鱼递给殷受,顺势再次提起行程:“陛下,我们明日启程。若全速前进,渡过此海,约莫三十日可抵西岐,四十日内必能回到朝歌。”
他试图重新掌握节奏。
不料,殷受接过烤鱼,轻轻吹了吹气,却摇了摇头:“太慢了。”
她咬了一小口鱼肉,擡眼看他:“我方才问过海中鲛人了。她们说若顺着洋流,只需一周便能直达东海之滨的陈塘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姬邑僵住的脸,以及旁边同样愣住的姬发和苏全忠,带着傲慢:“可惜你们三个现在是我的累赘,我只能跟你绕远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