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难眠夜

“没有没有,姨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到。”

顶着曲姨眸子中喷涌而出的狐火,我笑眯眯装傻,也不管她伸过来在我脸上乱捏的黑手,自顾自打开妈妈的朋友圈。

话说妈妈防侦查意识好差的,这则分享一个互动都没有,别的都至少有曲姨的点赞留言,明显是单独发给我装样子的。

妈妈到底去哪了?

我基本断定是之前遭遇枪击的缘故,那背后的手脚明显是冲着妈妈来的,或许妈妈是去解决这事?

我隐约知道妈妈应该也有些背景,个人能力更是超群。可是,可是,我怎么坐的住……

我身子斜倚车窗,眼睛一眨不眨,空泛地望着前方,脑中全是这事的前因后果、根系脉络,越想越毛骨悚然,心中委屈愤懑荡漾得快出涌上喉腔。

姜清瑶,你等着,你这次回来我绝对不理你了。

“喂?喂?发春啦?”

曲姨笑吟吟地在我眼前挥手,张口闭口离不开那三两破事。

我被迫回神,挤出孝顺谦恭的笑,随口两句打发掉她,打开车门走到另一边,挽着她胳膊下车。

“姨,你能具体和我说说妈妈去干嘛了吗?我看到不会冲动的。”

曲姨穿着高跟靴,这会儿又踮起脚,扬起脑袋,下巴抵住我的头发,尖尖的触感不太舒服呢。

“小家伙就这么关心姜仙子吗?怪不得她天天把你挂在嘴边当个宝贝。也是,姨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那肯定也寸步不离,要是敢和女同学拉拉扯扯的回来就打断腿。”

“姨,你就和我说实话吧,我真挺担心的。”

曲姨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挪开身子转为拉着我的手,哼了一声:“实话啊?实话就是你妈厉害的很,能打十个你,别担心就行。”

“我……”

“不许再提你妈!不然姨生气了,你看着办。”

曲姨任性地甩下我的手,快步走在前面。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哇,还没进别人家呢我就成林妹妹了。

罢了,我只要乖乖熬过今晚,明天就去……

我暗自下定决心,看着曲姨妖娆的背影,无奈地耸耸肩,还是选择明哲保身,跟上曲姨,主动被她拉住。

曲姨肯定不会真和我置气,春情勃发的狐媚脸蛋仿佛永远是笑意盈盈,看不出一丝波澜。

曲姨把钥匙递给我,让我先进屋,她先去置办些物什为我接风。我拗不过她这股热情,只能认命般循规蹈矩。

进了屋,清寒姐挑着灯,顶着暖黄的灯光坐在客厅里做题。

她手指握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那轻灵的弧迹明明局限于方寸之间,可就是能给人种彩练当空舞的韵味。

“阿齐?”

顾清寒停了笔,声音冷冷淡淡,明显余气未消。

我并非不解风情,只是晚来惆怅,实在提不起心气讨好美人,索性生硬地坐在她一旁,倚在她身上一五一十讲述今天的不寻常。

“所以你不准备高考了?”清寒姐一直静静聆听,手指点着我的手背,指腹轻按,完了才嘴上这一句。

“嗯,姐姐应该清楚我的情况,高考太浪费时间了。”

我被她手指挑逗得难受,反手握住她那只玉笋,她挣扎两下后就任由我胡来。

顾清寒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眸光冷冷,坚硬得恍若悬冰:“那我们就等一年。”

谢谢你,清寒姐。

“好。姐姐你哪里有不会的吗,数理化生我都能教你。”

姐姐也不和我客气,拿着她今晚做的试卷,一题一题让我拆解。

她成绩棒的很,永远是年级第一。毕竟那么聪明的人,认真起来,她那些还在青春懵懂的可爱同学,哪可能有招架之力呢。

清寒不会的题目很少,偶有疏漏不过是题目执果索因、方法过于怪癖罢了。

我只能仗着知识体系深,勉强给姐姐刻画题目之后的高等背景,效果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不久后曲姨拎着大包小包推门而入,看着我和清寒姐依偎在一起,同看一张试卷学得入神,难得她没有继续搞怪,常年热切妩媚的狐狸眸子涤荡出欣慰。

我抬头时正好与她对望,曲姨立刻收了罕见的温情,瞪了我一眼,好似有万种风情无处诉说。

厨房一阵乒乒乓乓,一道道菜热气腾腾粉墨登场。

我和姐姐坐在右侧,曲姨笑吟吟给我夹起一块牛肉粒,坐在她一旁的保姆殷勤地剥着虾蛄。

食不语,寝不言,这种礼节早就被姜清瑶刻在我骨子里。

一顿饭主宾尽欢,保姆捧着水盂给三人漱过口,又各自捏起块方巾擦了嘴。

“二楼客房没有收拾好呢,小宝贝今晚委屈下和姨挤挤睡吧。”

曲姨很没形象地腿抬高翘到餐桌上,脚丫藏在棉拖里一晃一荡的。

清寒姐蹙蹙眉头,语气平淡得像在喝水:“妈。”

“好好好,我和寒寒睡,小家伙就只能自己睡了,可怜哦。”

曲姨留下句意味深长的话,婷婷袅袅上楼回卧房洗澡去了。清寒姐手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跟着她上了楼。

我洗完穿着睡衣,躺在姐姐的床上。

枕头上被子上传来一阵阵少女芳香,只是我无心细嗅。

实在不死心,我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给妈妈打电话,可妈妈就是不接,我急得要发疯。

手机传来漫长的忙音,好像是道道锁链在束缚我,呼吸渐渐紧促。

各种各样的悲惨不可避免在我脑中浮现,顿时心如火烧,痛得发痒。

我猛然挣断愁思困扰,如往常般向外伸出手,却发现只能拥抱虚无的良夜。

一声娘亲一声家,不见星月不见她,叫我如何不想。

夜色淹没纱窗,我数着天花板灯饰垂下的珠链,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等她们睡熟,独自下楼,偷摸拿着姐姐买的高考模拟卷,做了一晚上。

话说正常人不是应该偷拿姐姐或者曲姨的内衣丝袜什么的,撸个通宵嘛。

我这画风太奇怪了,都怪妈妈。

天亮蒙蒙泛着紫气,我听着早起黄鹂低吟浅唱,多少缓了缓险些崩断的心弦,意满神闲做完最后一张卷子。

保姆已经起床,正在打算去厨房准备早餐,我闲着也是闲着,起身拦住她。

“您好,早餐我做吧,您不放心的话可以在一旁指点。”

说罢,我还冲她笑了笑。

“小少爷您歇着就好,别别……”保姆有些惊慌,连忙摆手拒绝。

“我就给姨妈尽尽孝心,不会出问题,放心好了。”

“哎,哎。小少爷您当心,千万别伤着自己,有什么问题一定喊阿姨啊。”

保姆实在尽责,百般叮嘱后拿着抹布里里外外打扫房间。

我只想手头有点活干,不至于在思念中自沉。

“今天的早餐不一样啊,是小家伙做的吗?”

餐桌上,曲姨洞若烛火,很给面子,拿着鸡蛋饼一口咬下去大半。

“嗯,见笑了。”

顾清寒冷冷端坐在一旁,拿着水煮蛋仔细挑着上面蛋皮,闻言后提起筷子,一块接着一块。

很快吃完饭,坐上车去了学校。

我目送曲姨开车离开后,打电话给惜月老师请了假,一路小跑回家,打开电脑拷贝一份从枪手那抢来的资料,戴上口罩,打车去了市政府。

为了妈妈,我可以的。

一路上我在心中各种铺垫,前前后后把说辞一遍一遍推演。这一去可谓五关六将,连见面都是考验,哎。

青莲市政府大楼就在鸡鸣寺旁,工作人员伴着鸡鸣踩着日升上班,向来是美谈。

工作日的政府衙门倒算清闲,一进门只见到三三两两几个人候在大厅,玻璃窗里零零碎碎坐着些接待员。

“你好,找李文宗。”

我看出面前的中年妇女是科室主任,故意抻着嗓子,作出副不耐的模样。

“同……小朋友,李文宗是我们市长哦,请问你是要?”

我故意翻着白眼,猛然摘下口罩,盛气凌人到我自己有点想吐:“你不妨仔细看看我的脸。”

说罢,我手掌贴在大理石台面上,单指敲打,声响沉沉。

“嘶真好……”主任倒没看出什么异常,只是直勾勾看着我,态度也从轻蔑变得饥渴。

我好悬没顶住这眼神想要戴上口罩,差点前功尽弃真是的。

一旁玩着蜘蛛纸牌的男办事员荡着椅子,转身过来看着我,突然大惊失色,半蹲在女主任身前低语。

主任抬头看着我,眼中爆起丝丝精光,莫名低顺起来。

稳了。

“你,不不,小同志,你和我们市长是?”

我面色依旧淡薄,语气越发恶劣:“直接告诉我他在哪儿就行。”

“五、五楼01室。”女主任哆哆嗦嗦下意识回答,又回想起什么,急忙补充,“那个,小同志,市长八点和企业家有会谈,您还是坐在这等一会吧。”

我目的达成,倒也不急这一会,微微颔首想要随口答应,就被轻晃的大门夺了目光。

只见门外迎着朝阳走来两位女士,左边修长绮丽右边灵动活泼,一模一样的穿搭陪着截然不同却同样美好气质,加了波大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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