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苒视角:
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囚室里地狱般的惨嚎。
眼前是一条幽深、冰冷的石砌走廊,宽阔得足以容纳三人并行。
墙壁上嵌着昏暗的壁灯,投下摇曳不定的、如同鬼魅般的光影。
(这场景…简直像第一人称视角的迷宫游戏…《伊洛沙兹》那种…)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该死!)我暗骂自己。
作为资深老游戏宅(沉迷的是我爸那辈的经典),这种联想在同学眼里简直是异类。
为了“改头换面”才加入田径部,结果生死关头,脑子里蹦出来的还是这些被“封印”的玩意儿!
(…算了,能胡思乱想,说明还没彻底崩溃。)我苦中作乐地想着,紧绷的神经竟诡异地松弛了一丝。
“佟薇安,帮她们解开绳子。” “诗萌公主”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头巾女——佟薇安——如同鬼魅般无声地靠近,手中寒光一闪,是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
(收回刚才的“松弛”!)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心脏!我们四人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牙齿都在打颤。
然而,预想中的血腥并未降临。佟薇安只是手腕轻巧地一翻,刀锋如同灵蛇般贴着皮肤滑过——
“唰啦!”
那根将我们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红色绳索,应声而断,散落在地。
“啊…开了!”香筠薇惊喜地低呼。
“嗯…身体都僵了…”夏屿茉前辈活动着手腕,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
时隔两天的自由!血液重新奔流的刺痛感从麻木的四肢传来,带来一种近乎虚脱的舒畅。
(自由…真他妈好!)我贪婪地呼吸着,感受着身体每一寸的解放。
最令人解脱的,是那根该死的、勒在大腿根部的绳结终于消失了!
它之前的位置…(…正好死死压在那个要命的小豆豆上!)稍微一动,就是一阵尖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刺痛和…难以启齿的异样摩擦感。
(…如果是经验丰富的人,这种摩擦…会不会反而很爽?)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点学术探究意味的念头,羞耻地滑过脑海。
看到我们重获自由,“诗萌公主”微微颔首,转向银发女仆兰汐瑶:“剩下的,交给你了。”
“遵命,诗萌小姐。”
公主不再看我们一眼,拖着那身繁复华丽的裙摆,优雅地转身,走向走廊右侧尽头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身影没入其中。
几乎同时,佟薇安的身影也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呆立在原地,如同被遗弃的木偶。兰汐瑶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那扇门之后,是诗萌大人的私人领域。尔等无权进入。擅闯者…”
“会…会变回‘猪’吗?”香筠薇怯生生地问。
“不,”兰汐瑶的碧眼毫无波澜,“当场格杀。”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们齐刷刷打了个寒颤,拼命点头。
“各位,请随我来。”兰汐瑶转身,引领我们走向走廊左侧。
没走多远,左右两侧的墙壁上各出现了一扇极其普通的木门,与这诡异的环境格格不入。
“左右两间,是尔等的居所。暂时两人一间。”兰汐瑶推开其中一扇门。
“哇——!”我们四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
门内,是极致的奢华!
柔和而富有层次的间接灯光,将整个空间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
脚下是厚实如云朵的猩红色长绒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正对门口是一组线条流畅、质感高级的黑色真皮沙发,对面则是一张巨大得离谱、挂着华丽帷幔的宫廷式四柱床!
所有家具都散发着“我很贵”的气息,俨然是顶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配置!
对我这种平民来说,这冲击力不亚于刚才的地牢!
“那个…房间怎么分配?”香筠薇小心翼翼地问。
“请自便。”兰汐瑶的回答简洁而冷漠。
“那…屿茉学姐,一年级的跟一年级的吧?”香筠薇立刻提议。
“啊…好,好的。”夏屿茉前辈还有些恍惚。
“屿茉学姐和陶砂梦学姐住这间,我和莫晓苒住对面!”
香筠薇的“活力”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突兀。(比赛时吓得要死,上厕所就失踪…现在倒积极起来了?)我暗自腹诽。
“关于衣物,”兰汐瑶指向房间深处,“衣橱内备有家居服与‘调查官’制服各一套。请即刻换上制服。吾在此等候,换装完毕,速来集合。”
“是!是!”我们不敢怠慢,慌忙冲进各自的房间。
一进门,香筠薇就扑到沙发上,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天呐,这皮质…绝对是顶级货!”
(顶级?)我对奢侈品毫无概念,但大小姐都这么说了,肯定假不了。
“衣橱…衣橱在哪儿…”我手忙脚乱地拉开那些镶嵌着黄铜把手的柜门,里面果然挂满了衣物。
“筠薇!真的有衣服!”我惊喜地喊。
“嗯!里面那扇门是浴室和卫生间!”香筠薇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浴室?!天啊!好想先泡个澡啊…”我几乎要呻吟出来。
“别想了!”香筠薇探出头,一脸严肃,“让她等急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快换衣服!”
“啊…哦…好!”求生欲瞬间压倒了疲惫。
我们各自取出一套制服,摊在床上。
家居服是柔软的丝质睡袍,看着就很舒服。
而所谓的“调查官”制服…
“…这…这是…迷你裙版SWAT(特警)?”我嘴角抽搐。
“…还是…情趣版女警?”香筠薇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美式警帽,紧身束腰的白衬衫,短得几乎遮不住臀部的宝蓝色小外套和同色超短迷你裙,搭配厚底及膝长靴。
更绝的是配套的内衣——细得跟绳子似的丁字裤和几乎透明的蕾丝胸罩,布料少得可怜!
(…算了,总比光着强。)我认命地开始换装。
换好衣服,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我沮丧地发现这身制服完美暴露了我“幼儿体型”的短板,毫无曲线可言。
“啧,有点不好意思呢…”香筠薇却对着镜子摆了个POSE,似乎还挺满意。
回到走廊,夏屿茉前辈和陶砂梦前辈也已换好衣服在等候。
夏屿茉前辈高挑精瘦,田径选手的身材被紧身制服勾勒得淋漓尽致,透着一股野性的力量感。
陶砂梦前辈,这位传说中的“睡美人”,此刻却展现出惊人的资本——制服上衣被那对丰盈的浑圆撑得紧绷绷的,短裙下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人比人,气死人!)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更郁闷了。
“都准备好了?随我来。”兰汐瑶面无表情地转身,带我们继续前行。
又走了几米,左右再次出现两扇门。兰汐瑶停下脚步,语气平淡:
“左手边,餐厅。右手边,泳池。”
“泳池?!”我们异口同声,难以置信。
“嗯,闲暇时可使用。未备泳衣,但仅供尔等使用,故请裸身入内。”她边说边推开右手边的门。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门后,是一个巨大得令人咋舌的室内泳池!二十五米标准泳道,池水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蓝光,清澈见底。
“…我们…真的可以随便用这个?”夏屿茉前辈喃喃道。
“自然。”兰汐瑶点头。
“那个…人皇…真是富可敌国啊…”夏屿茉前辈下意识地感慨。
话音未落——
“唰!”
一道寒光闪过!兰汐瑶手中的短刀已如毒蛇般抵在了夏屿茉前辈的咽喉上!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跳动的血管!
“哇啊?!!”夏屿茉前辈瞬间僵直,冷汗涔涔。
“刚才的话,吾当作没听见。不是‘人皇’,是‘人皇大人’。”兰汐瑶的声音比刀锋更冷。
“是!是!人皇大人!人皇大人!”夏屿茉前辈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刚松弛的弦瞬间绷断!)我们噤若寒蝉,再次深刻体会到自己正行走在刀尖之上。
“那么,用餐吧。时间有限,早餐已备好。”兰汐瑶收回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推开左手边的餐厅门。
一股难以抗拒的、混合着米香、肉香和点心甜香的浓郁气味,如同最猛烈的钩子,瞬间攫住了我们空瘪的胃!
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如同野兽般的吞咽声!
餐厅中央是一张足以坐下十人的长桌,此刻却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考虑到诸位两日未进食,以养胃的广式生滚粥为主,辅以各色点心。”兰汐瑶介绍道。
“粥…”
“吃的…”
我们再也顾不上什么恐惧、什么矜持,如同饿狼扑食般冲向座位,手忙脚乱地抓起勺子,舀起滚烫的粥就往嘴里塞!
“烫!烫烫烫!但是…好吃!太好吃了啊啊啊!!”夏屿茉前辈烫得直哈气,却舍不得停下。
“哈…哈…香!真香!”香筠薇也吃得毫无形象。
(确实…好吃得想哭!)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
那碗看似简单的蛋花粥,滑入空荡荡的胃袋,带来的满足感简直如同升仙!
我埋头苦干,勺子几乎没停过。
连平时总是慢半拍、睡眼惺忪的陶砂梦前辈,此刻也展现出了惊人的速度,正飞快地将一颗颗晶莹的莲子送入口中。(第一次见她这么敏捷!)
香筠薇风卷残云般干掉一碗粥,立刻要求添饭,同时双手不停,烧卖、虾饺、叉烧包…各种精致的点心流水般塞进嘴里。
兰汐瑶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不必急迫,食物管够。餐后,还有甜点奉上。”
“甜点…?”陶砂梦前辈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她今天第一次主动说话!)
“银座今井堂的浓蛋奶布丁。”
“啪嗒!”
几双筷子同时掉在桌上。
“骗…骗人的吧…”香筠薇声音发颤。
“吾从不说谎。”兰汐瑶语气平淡。
“…真的?”夏屿茉前辈追问。
“…真的?”我也忍不住看向陶砂梦前辈。
只见这位“睡美人”前辈,此刻竟…(…静静地流下了眼泪?!)
(…情有可原!)
银座今井堂的浓蛋奶布丁!
传说中九十七元一个、每日限量二十份、只存在于美食纪录片和明星INS里的梦幻逸品!
对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女高中生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象征着“人生赢家”的终极甜点!
是只配在屏幕前流着口水想象味道的圣物!
它…现在就在眼前?!
面对我们石化的表情,兰汐瑶云淡风轻地补充:“此乃早餐,故较为清淡。接下来的午、晚餐,规格将远胜于此。”
“这…这还只是‘清淡’?!”我失声问道。
兰汐瑶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嗯,敬请期待。”
“太…太周到了…”夏屿茉前辈喃喃道,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反而…更可怕了。”
兰汐瑶耸耸肩:“理所当然。人皇大人厚待顺从者,严惩忤逆者。仅此而已。”
“您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服从,就能得到这一切?”香筠薇急切地问。
“自然。只要尔等恪尽职守,伟大的人皇必不吝赏赐。尔等当前职责:早晚饲喂‘猪猡’,以及…每日执行至少一百鞭刑。”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鞭刑非目的,乃手段。旨在逼迫罪人伏诛。一旦罪人尽数揪出,吾保证,其余‘猪猡’之待遇,亦将从家畜…提升至‘人’的层级!”
“这么说…初晴…部长她…也能得救?!”夏屿茉前辈眼中燃起希望。
“初晴?哦,那个倔强的女孩。”兰汐瑶语气淡漠,“当然。坦率说,揪出罪人即可拯救所有人,她却选择激烈反抗…实难理解。”
“也就是说!只有我们!才能拯救所有队员!”香筠薇激动地站起来,仿佛找到了崇高的使命。
兰汐瑶只是回以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总觉得哪里不对。)一股寒意爬上我的脊背。
但我看着香筠薇眼中燃烧的“使命感”,看着夏屿茉前辈希冀的眼神,看着陶砂梦前辈依旧沉浸在布丁的震撼中…(…我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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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诗萌视角:
“呼哈——!辛~苦~啦~!”
一回到阳阳那间充满他气息的卧室,我立刻把“诗萌大人”的架子丢到九霄云外,穿着那身能把人勒死的华丽礼服,像只撒欢的小狗,一头扑进柔软的大床里,把脸深深埋进带着阳阳光味道的枕头。
“好了好了,辛苦了,德比。”璃亚梦的声音带着宠溺,身影如同水波般在空中凝聚显现。
“璃亚梦~!这破衣服能脱了吗?勒死我了!”我在床上滚来滚去,礼服繁复的蕾丝和束腰勒得我喘不过气。
“当然可以啦,德比。今天剩下的工作就是晚上和那四个‘审问官’吃顿饭装装样子。在那之前,小奶牛可以自由活动哦。”
“快帮我解开后面的扣子!勒得胸好痛!”我费力地扭过身。
“遵命,德比。”璃亚梦轻盈地飘过来,冰凉的手指灵巧地解开那些折磨人的暗扣和系带。
束缚解除,我长舒一口气。“对了,我刚才演得怎么样?够不够吓人?”我一边迫不及待地扒拉着厚重的裙摆,一边邀功似的问。
璃亚梦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笑得像只偷腥的猫:“YES!完美德比!邪恶女王的气场拿捏得死死的!德比!”
“真的?太好了!”我开心地蹦起来,厚重的裙摆差点把我绊倒,“不过后面那灯光烤得我背都快熟了…那是什么名堂?”
“注意到重点啦!”璃亚梦竖起一根手指,得意洋洋,“要彻底压制对方,背靠强光是基本操作哦!”
“是吗?”
“当然啦德比!首先,强光刺眼,对敌人就是巨大的心理压力!其次,他们看不清你的表情,没法判断你的情绪,自然就硬气不起来啦德比!”
“但是那个谭初晴…她好像不吃这套?”我想起那个倔强部长的眼神。
璃亚梦耸耸肩:“偶尔也会有这种硬骨头啦德比。那种人嘛…大概是‘Persona’(人格面具)戴得太牢了…”
“Persona?那是什么?”
“就是那个马尾辫啊,身为部长,她必须时刻扮演‘保护者’‘领导者’‘最坚强的人’的角色。这种强烈的自我暗示,硬生生造出来的人格假面…德比。”
“不太懂…听着就好麻烦。”
“恰恰相反哦德比!”璃亚梦坏笑,“这种人反而最好对付。只要把她赖以支撑的那个‘假面’狠狠撕下来…她就会瞬间崩溃啦德比!”
“不过…我把她从‘审问官’位置上撤下来了,没关系吧?”我有点担心计划。
“完全~没问题!德比!”璃亚梦眨眨眼,露出狡黠的表情,“从小奶牛的角度看,排除掉这种明显对他有‘非分之想’的类型,不是更好吗?小奶牛?”
“才没有呢!”我立刻反驳,赤着脚跳下床,认真地看着璃亚梦,“只要是能让阳阳高兴的事,我什么都愿意做!如果阳阳想抱那个女孩,我就想办法让她被阳阳抱!只要想到阳阳会开心…我就好开心好开心!”我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
“真是贤惠的好太太呢,小奶牛。”璃亚梦捂嘴轻笑。
“那当然!”我骄傲地挺起胸,“而且!阳阳的第一个宝宝,必须是我生的!这点我绝对不让步!”
璃亚梦无奈地扶额:“好好好…小奶牛说了算。不过嘛…”她话锋一转,促狭地压低声音,“阳阳那边…好像昨晚一次都没做哦?憋了一整晚呢…小奶牛今晚可以尽情地去‘求’他啦~德比!”
“真的?!”我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扑过去抓住璃亚梦的胳膊摇晃,“啊啊啊!好期待!阳阳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呀?快点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