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怪癖

每月一次的“仪式”,是俱乐部最受追捧的公开场合之一,也是对黎陌尘心理承受力的最大考验。

57号,是名单上从未缺席的编号。

她的出场,几乎意味着票未开售便已售罄。

入场费用高得惊人,前来观赏的皆是非富即贵之人,身份背景层层审查; 场地布置得仿佛宗教仪式,灯光、香氛、礼仪,一丝不苟,庄重得如同一场猎神盛典。

“调教”只是官方措辞,实则是一场赤裸且残酷的控制秀。

贵宾甚至可以在符合条款与额度的范围内“亲自参与”部分环节。

观众席按照权限划分层级,等级越高,所获特权越多。

黎陌尘总坐在最后一排。

没人知道他为何从不靠前——明明他有那个权力,也出得起比谁都高的价码。

但他始终不登台、不发言、不参与,只是沉默地坐着,像个游离其外的旁观者。

没人知道,他究竟看得有多认真——墨镜后面那双眼每次都死死盯着表演中的她,不带一丝波动。

每一道鞭痕、每一次窒息反应、每一个本应痛得打颤却被她强行忍下的瞬间,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像在给自己心上刻疤。

每一次仪式结束,他都会以高得惊人的价格包下她整夜,成为当天唯一的接手者。 顾旧总是默许——因为根本没有其他竞价者。

传言迅速传开:

“黎家那位爷口味怪得很,偏爱事后\'捡尸\'。”

“他像中了邪,专挑已经麻木的,听说他沉迷控制感不可自拔。”

“花得起钱的疯子多了一个,也不稀奇。”

于是所有人默认了——这就是黎陌尘的“癖好”,他向来如此。

但没人知道,门一关上,他所有的笑意都瞬间崩塌。

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 昏黄灯光下,她安静得像件残破的雕塑,沉睡着,满身创痕。

他会轻轻解开她手脚上的束缚,用温热的毛巾一遍遍擦去她身上的污迹,再取出早已备好的药膏与纱布,细致包扎。

他知道她第二天就会痊愈,从不留疤,也从未感染发炎。

可他还是每次都一丝不苟地为她清理伤口,像是在进行一场他自己的仪式。

一层纱布,一句轻不可闻的“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需要这些,”他说,“但我……总要做点什么。”

她有时醒着,有时昏迷。醒着时,从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眼神平静如夜海深处的潮汐。昏迷时,他的手会停在半空,迟疑半晌才落下。

他从不碰她,不逾矩,甚至连目光都极尽克制。他只是陪着她,静静坐着,或者在她身侧躺下,一整夜,一动不动。

七七从不回应。

可她眼角偶尔一闪而过的细微颤动,终究没能藏住。

那一夜,她睁眼时,他正低头替她包扎手腕上的擦伤。

“我可以自己来。”她声音平静,却没拒绝他的动作。

他没应声,只是轻轻把最后一圈绷带缠好,打了个结。

良久,他低声问:“你其实可以走的,对吗?”

她微微偏头,看着他。

“没有人能真正困住你——不是项圈,不是命令,也不是顾家。”

他嗓音微紧,“你如果真想走,早该走了。”

她没说话。

他吸了口气,像是逼自己开口:“你不属于这里。你不是那种……享受这些的人。你从来都不是。”

她忽然笑了,不是讽刺,也不温柔,而是一种疲惫的释然。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他怔住:“因为我见过你在岛上的样子。那个你才是真的。”

她的笑更淡了。

“所以你以为,真正的我,是那个种菜、爬树、洗鱼的版本?”

“不是‘以为’。”他低声坚持,“我看到了。你自由、聪明、快乐,那才是真正的你。你不是一个sub。”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像在望一个说出真话却仍不懂世界的孩子。

“有时候,想达到目的……就得付出代价。”

他说不出话来。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圈,那动作像是在抚摸一块沉重的纪念碑。

“我能走。”她说,“但现在还不行。我有我的理由,你别问了。”

她没再看他,只低声道:

“你也看见了,我可以被千人骑万人上,最脏的那种婊子,你真的不用在意。”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猛地握住她的手,情绪几乎要溃堤,却又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松开,生怕弄疼她。

“我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喃喃低语,目光却一瞬不移地看着她,“在我眼里,你是仙女。”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却一句比一句更坚定。

“我后来回想过很多次——如果没有你,任何一个环节我都活不下来。我的命是你给的,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带出去。”

七七看着他,语气冷静:“然后呢?你能逃过黑道追杀?还是能把我藏起来?别天真了。”

“你要是想我,就多来几次。我给你最高级别的服务。”

她说着,嘴角因疼痛而微微抽动。

黎陌尘看着她,心里像被尖针狠狠一刺。他低声道:“你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

七七低声说:“你不要再这样做了。”

她靠坐在床头,声音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万一被主人发现你在这里做的这些事,你就再也进不来了。”

他本来在替她擦拭一处淤痕,听到那两个字,指节骤然一紧,血色从唇角褪去。他直起身,眼神倏地沉了下去,像夜色中无声翻涌的深流。

“他不配。”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咬着牙,“七七,他不配当你主人。”

“你不是物品。”他一字一句说,“也不是谁的财产。他算什么东西?”

七七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帘,像是早习惯了这份称呼,不愿争辩。

他强迫自己平息了片刻,轻吸了口气,又低下头去替她包扎剩下的伤痕。

“别唬我。”语气重新归于冷静,却藏着压抑不住的痛意,“我知道,和你在一起不会被监控。”

“我也知道,你明天就会好,顾旧自然不会查出今晚发生了什么。”

她终于看了他一眼,眼中浮出一瞬讶异。

黎陌尘像是捕捉到了她的反应,低低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微妙的得意:“我也是做了功课的。”

他将纱布打上结,又坐回床边,看着她,语气转为低缓,却更执着:“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不告诉我,也不让我插手,是不想连累我,对吧?”

“可你也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不想我坏你事,就让我帮你,否则我只能自己来。”

“天快亮了。” 他转身,语气低哑,“你休息一下吧。 ”

七七沉默了很久,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却没有开口回应。

黎陌尘起身,走到门边轻轻关了灯,房间顿时陷入柔暗。 然后,他回到她身旁,静静躺下,不多时,传来均匀轻缓的鼾声。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仿佛他来,只是为了替她缝合这个破碎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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