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已经降临。
兰俊航五人被“五花大绑”以后塞进了囚车。
赵勇亲自驾车,其余骑兵前后护卫,一行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驶上官道。
这确实比东躲西藏要强得多,沿途设卡拦截的府兵见是梁军正规军押送,囚车上又是朝廷点名的重犯,不敢大意,只是简单查验文书就放行。
不过饶是赵勇押着人没日没夜的赶路,力图将兰俊航等人早日送往宣泰城,几日赶路之下此刻无论人马都已经疲惫不堪,赵勇等骑兵的精神已经到达了极限。
押送兰俊航等重犯的队伍不得不在一个路过的城镇官驿中休整,等明日一早再出发。
鉴于梁世宗已经亲自下旨,届时兰俊航等重犯押入宫中由他亲自审问,不过在这之前兰俊航他们还得坐囚车游街,梁世宗希望让宣泰城的百姓看看背叛大梁到底是什么下场。
不仅如此本地的府兵几乎全数出动,将官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防止有兰俊航漏网的同党前来营救。
“赵兄弟啊,你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想必赏钱肯定是多多的,总还得官升三级吧!”
本地的守将认识赵勇,就当着兰俊航的面调侃道:“这虎威将军和虎贲将军,连魔军都拿他们没办法,没想到被赵兄弟捡了个漏!”
“侥幸而已,侥幸而已!若不是他兰俊航的马车散架了,老子还真拿他们没办法,等他们摔下车老子就让弟兄们一拥而上,下了兵器给他们绑得结结实实,这才敢给他们装上囚车!”
赵勇指着另一侧的马车载着的各色神兵,神秘兮兮的凑到那守将耳边:“青林渡口那边设卡的兄弟,据说被那兰俊航一人一拳给活活打死了!要我说也真是倒霉,正好碰上!等兄弟们到的时候,人都躺了一地,就两三个还有气了!”
“嘶!”
那守将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虎贲将军,一人一拳那得是什么气力?
抬起头来却看到囚车中兰俊航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那守将当即大骂:“他妈的,你看什么看,虎威将军不也要下大牢,看把你能的!赵兄弟,今夜我还得布置周围的兵马,上峰可是来了旨意,须保兰俊航等人无恙!”
闲聊了几句以后,那守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根本不敢看兰俊航这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赵勇也摇了摇头,看了看外面驻守的梁军士兵,赵勇抓起一捆草料,借着喂马的由头靠近。
囚车被故意停在马厩后的死角,防止有别有用心的人窥视,不过现今看看,赵勇觉得是多此一举。
“兰将军,关将军,诸位小姐!来,都是好吃的!”
草料被丢给马匹,乘着喂马的功夫,几个油纸包被悄悄递入了囚车,至于车中几人早就松开了“捆绑”她们的绳索,因为赵勇给他们上绑的时候用的都是活结,稍一用力就能解开。
打开油纸包,一阵香味传出兰俊航不禁狠狠吸了吸鼻子,全都是各色卤味,切好的酱牛肉、猪头肉、花生米等应有尽有。
“嗯?突然富裕起来了?前几日大家都在吃风干肉,怎么有钱买那么多卤味?”
兰俊航抓起几粒花生米丢你嘴里,关风月则捻起猪头肉大嚼,其余人也不顾什么风度了,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本地也有不少士兵,原来是从虎贲军、虎威军和关家军的残兵里出来的,听说车队押送的是两位将军,十几个士兵凑了些钱,买了好些卤味,特意让属下带来给各位品尝。”
“倒是有心了,替我谢谢他们!”
饿了一天,众人吃起来如风卷残云,一会儿就吃完了赵勇带来的东西。
很快一盏灯笼出现在马厩附近,是官驿驿丞过来巡视,赵勇见状赶紧系好绳索,立刻恢复他们被缚的姿态。
而自己则对兰俊航使了个眼色,假装整理马鞍,一边将他们吃剩的纸包和骨头往怀里塞去。
“都老实点,明日就可以到宣泰城了!别想着逃走,这里到处都是重兵,不要自讨苦吃!”
赵勇“训斥”了重犯一顿,就像没事发生一般往外走去。
驿丞的灯笼晃了晃,似乎是确认囚车的状态,又走开了。
兰俊航见状轻声招呼五女先睡觉,可不料兰俊航刚闭上眼睛,那驿丞提着灯笼又回来了。
“兰将军,关将军!”
那年轻驿丞手中提着的灯笼不住摇晃,声音更是带着哽咽,他转头看了看已经离开赵勇,轻声对兰俊航道:“还请将军张嘴。”
“你….”
驿丞从怀中摸出个厚厚的纸包,打开后悄悄放到兰俊航嘴边:“属下曾在关家军辎重营就役,没想到….唉!弟兄们怕那领头的贪了凑钱买的吃食,属下就让母亲熬夜做了点油饼,送给几位填填肚子!”
“多谢!”
兰俊航心中大为感动,大口吃下油饼,驿丞将油饼撕碎分开,让每个人都能吃上一个。
分完了油饼,又见那驿丞掏出一具水囊,打开盖子让兰俊航饮下,兰俊航饮下一口,却觉口中略微发咸,应该是特地准备的盐水。
喝完了盐水,那驿丞将水囊收起,对着兰俊航深深一鞠躬。
“几位保重,属下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说罢提起灯笼就走。
兰俊航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眯上眼睛休息起来。
等到睁开眼已经是清晨时分,所有人的绳结都紧了一圈,赵勇在交接前最后一次检查囚车,亲手将所有人的绳结换成死结。
“将军,我们现在出发,今日午时就可以抵达宣泰城!到了城中就只能靠将军自己了,一定要多加小心!”
兰俊航微不可察地点头,马车就此出了官驿,一路上还有不少梁军士兵站岗。
囚车的木栅栏在官道上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兰俊航背靠着车厢,看似被粗麻绳捆得严严实实。
早晨的阳光透过栅栏,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已经当头照下。
“将军,稍微吃点!”
稍微减慢车速,一旁的骑兵下马给囚车中的几人喂了水和肉干,可还没一会儿他们又不得不将东西塞回怀里,上马。
宣泰城的轮廓终于在第五日的中午时分浮现在众人眼前,再走一段,前面突然烟尘滚滚,显然有骑兵过来了。
“有人来了,都精神点,别露馅!”
赵勇对着手下厉喝,果然,一队身着梁军轻甲的骑兵从岔路赶来,从盔甲上看应该是宣泰城的守军一部。
“停下!停下!”
为首的军官大喊,却反被赵勇大声呵斥:“把路让开!”
赵勇扬起马鞭,故意让鞭梢“啪”的一声在为首的军官面前炸响:“妈了个屁的!耽误了押送朝廷要犯,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
“别以为你有功在身就能吓唬老子!上峰有令,重犯需验明正身!”
那军官下马贴近囚车,仔细瞧了瞧囚车中的众人,一眼便瞧见其中唯一的男人:“这就是兰俊航?虎贲将军?还有那么多美人相陪,真是好兴致啊!”
“看够了没有?”
兰俊航冷冷抬眼,双脚突然“砰”地一声重重踹在栅栏上,囚车剧烈一震,吓得那军官的后退半步。
“你他妈都死到临头了….”
被这样挑衅,那军官“铮”的抽出半截刀来,但想想不妥,又将刀按了回去。
“算你走运!”
他挥手示意部下让开道路,在后面跟着,阴森森地补充道:“等进了宣泰城…有你们好受的!走吧!”
囚车在这队轻骑的护卫下来到宣泰城城门口。
兰俊航已经两年多没有回来,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是城门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原来“扶阳城”的铭牌被换成了“宣泰城”而已。
只不过现在城门口弥漫着一股蛇腥味,兰俊航熟悉这味道,果然已经有蛇人弩手等在城门口,本来要进城的百姓全都被赶到一旁。
“吁——!”
赵勇勒住缰绳,让囚车在城门洞中缓缓停下。城门的里外位置的蛇人弩手已经举起手中的钢弩,淬毒的箭镞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
“嘶嘶…验明正身!”
一个披着轻质皮甲的蛇人弩手持弩游来,鳞片在皮甲缝隙间若隐若现。
它粗暴地拽开车门,腥黄的竖瞳在车内五人身上来回扫视,又从怀中掏出一卷画像比对。
“嘶嘶…两个梁国将军,一个魔国叛逆,天衍神女萧静瑜以及李大学究….齐活了。嘶嘶…赵都头可是好本事,连李云馨和萧静瑜都能抓到,这样天大的功劳都给你一人占了!”
赵勇抱拳行礼,铠甲下的肌肉绷得死紧:“卑职奉命行事。”
“嘶嘶…好,你可以先退下了,稍后有人会带你去兵部领赏,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
赵勇知道这是支开他的借口,兵部离这里可不近。
他最后看了眼囚车,兰俊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便骑着马转身离开。
等赵勇离开,几个蛇人已经凑上前去,眼中淫光大盛。
最开始检查的那个蛇人弩手突然伸手捏住萧静瑜的下巴,分叉的舌头几乎舔到她脸上:“嘶嘶…听说天衍神女的预言很准?那有没有算到今日——”
紧接着萧静瑜一声尖叫,那蛇人的手爪竟抓在萧静瑜的左乳上!
刚才兰俊航就已经告知她们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动手,没想到这群蛇人竟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们动手动脚,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若是动手,都得露馅!
“滚,把你的爪子拿开!”
兰俊航猛地抬腿踢向那个伸手的蛇人,那蛇人没料到兰俊航被缚还能反抗,猝不及防被踢得后退两步,被踢中的胸口更是又疼又麻。
兰俊航可是收了不少力气的,若是他全力踢出去,那个蛇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命留下。
“嘶嘶…你妈的找死!”
几名聚过来的蛇人弩手纷纷将钢弩对准兰俊航,若他再敢动一下就将他当场射死。
“嘶嘶…等等,可别忘了灵蛇大人有令,这几人都要全须全尾的送到隆恩广场去!”
突然有蛇人放下钢弩来:“嘶嘶…这要是真动了手,灵蛇大人怪罪下来怎么办?”
“嘶嘶…妈的!等这事完了,一定把你给抽到死!先给你吃个开胃菜!”
那个检查的蛇人不甘心地收回钢弩,转而用钢弩的握柄狠狠撞在兰俊航腹部,对方闷哼一声靠在囚车边沿。
随后那蛇人大手一挥,囚车慢慢驶入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