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光咖啡馆的灯光一向柔和，整间店仿佛是为黄昏设计的，桌距不近不远，音乐轻缓，有点像把人包裹在午后阳光最后一层余温里。
祐宸拉开椅子让芮安先坐，接着才坐在她对面。店员送上菜单时，他没问她要什么，直接点了她喜欢的那几样。
甜点上桌时是一块草莓奶油蛋糕，粉嫩可爱，看起来就像芮安此刻的脸。
祐宸先挖了一小块，用叉子挑起，凑到她嘴边。
「这个招牌喔，试试看。」
芮安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张嘴，咬了一半下去，嘴角却沾到一小撮奶油。
祐宸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没说话，只是忽然伸出手，用拇指腹轻轻抹掉她嘴角那点奶油。
「沾到了。」他低声说。
他本可以用纸巾擦掉，但却没那么做，姆指还沾着她的体温，他就这么擡起来，当着她的面，把那根指头送进自己嘴里，慢条斯理地舔掉。
舌尖先绕着舔了一圈，再缓缓含进去，像在细细品尝，唇齿微动，发出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啜声。
「……好甜。」他低声说，语气却像是说她，而不是蛋糕。
芮安看着他那个动作，脸瞬间红到耳根，连手上的叉子都差点掉下来，她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惊喜地喊了出来：
「欸？祐宸？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擡头，就看到一个看起来也约莫高中年纪的女生站在桌边。对方长得漂亮，眼睛有神，笑容明亮自信，讲话时整个人像是发光一样。
祐宸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神，笑着点头：「好巧，妳怎么也在？」
「跟同学来附近逛街啦，刚刚去完楼上书店，经过看到你就冲过来了！」
她毫不避讳地走到桌边，目光一扫，落在芮安身上：「啊——这个是你上次给我们看过的那个妹妹对吧？哇本人真的超可爱欸！」
芮安瞬间红了脸，有点局促地说：「……嗨，我是芮安。」
「我是若涵，陈若涵。」她自然地笑着介绍自己，接着语气热情地说：「天啊妳真的好萌喔，比照片还可爱！眼睛超大欸～」
她转头看向祐宸，带着一点笑意：「你上次不是说妹妹怕吵，死都不肯带她出来见我们，结果自己偷偷带她出来玩喔～」
祐宸耸了耸肩，语气淡淡的：「这不一样。」
「欸你点的是这家的熔岩布朗尼吗？我每次都想吃吃看但都没点欸，好吃吗？」
说着她就自然而然地凑过来，伸手想拿起汤匙：「分我吃一口啦～我只吃一小口！」
祐宸没多说什么，直接把盘子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语气平静：「不要，妳自己买。」
陈若涵愣了一下，接着笑出声：「哇，好小气喔你～」
她顺手拍了他一下肩膀，笑得熟络自然，就像这种互动已经很习惯一样。
祐宸没回话，只是低笑了一声，眼神没太大起伏。
芮安低头，手还拿着叉子，却忘了动。
她原本觉得祐宸只属于她一个人。
从早上跟她出门，到刚刚喂吃甜点，摸她的头，夹娃娃给她，一切都让她觉得被宠得像一朵唯一的花。
但这个女生的出现，就像忽然打开一道门，让她看到祐宸的另一面──他也有朋友、有熟人、有其他女生能自在地打闹说笑，她忽然觉得，哥哥离她好远。
陈若涵突然转头看向芮安，笑得很甜：「妹妹～我可以加妳IG吗？妳真的超可爱的，姐姐想追踪妳！」
芮安有点慌，才刚要开口说「可以」，祐宸就先一步说了：「不行。」
陈若涵一愣：「欸！芮安妹妹又没说不要，你管太多啦～」
祐宸语气不疾不徐，却不让步：「不想让妳追。」
「哇——你这个过保护哥哥也太夸张了吧！」
她忍不住笑着抱怨，「该不会她以后交男朋友你也要管吧？」
那句话像是玩笑，但芮安心脏突然紧了一下。
她偷偷侧眼看祐宸。
他没有接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低头切了一口甜点继续吃，像真的没放在心上。
可芮安心里却被那句话狠狠撞了一下。
交男朋友……如果我真的交了，哥哥会怎样？
会生气吗？还是像现在一样——什么都不说，继续笑、继续照顾我，可心里其实没什么感觉？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祐宸的侧脸上。
他今天穿得特别帅，衬衫领口微开，袖子卷起来露出手腕，嘴角一勾的时候，连刚刚坐远桌的小女生都忍不住偷偷看了又看。
如果是别的女生跟他告白呢？如果他哪天牵着别人的手、亲别人、用刚才喂我蛋糕的方式喂别人……
她低下头，紧紧抱住那只白色小海豹娃娃，脸埋在毛绒绒的肚子上，小声地说：
「……我才不会交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