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荒唐且疯狂的一夜,御书房内的权力格局似乎被一种无形的黏合剂彻底固化。
晨曦透过雕花的窗櫺洒入暖阁,驱散了彻夜弥漫的旖旎与麝香气息。
苏青青坐在妆台前,身后的铜镜映照出她依旧冷艳如霜的面容,只是眉眼间那股摄人的神性,因着昨夜的「祭祀」而显得愈发饱满莹润。
在她身后,两个权倾天下的男人正在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陛下,这支步摇太重,会压坏神女的发髻。」
陆乔山手中拿着一支轻盈的白玉簪,不动声色地挤开了拿着凤凰金步摇的赵无极。经过昨夜的「开发」,这位国师大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依旧清冷,但那种清冷中透着一股被滋润后的艳色,举手投足间,狐族的媚意仿佛刻进了骨子里。
「滚。」
赵无极低吼一声,脖颈上的金项圈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精壮背脊上昨夜跪出来的淤青,那是他忠诚的勋章。
「青青是大干的主人,自然要戴最贵重的金凤。」
他固执地将金步摇插进苏青青的发间,然后像是一条等待夸奖的大狗,蹲在她的膝边,用脸颊蹭着她垂落的衣袖。
苏青青看着镜中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一条暴躁却听话的恶犬,一只狡猾且淫荡的狐狸。
这便是她如今掌控大干的左膀右臂。
「启禀陛下!启禀神女!」
殿外突然传来总管太监惊慌失措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而和谐的晨间时光。
赵无极眉头一皱,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暴虐:「大清早的,鬼叫什么?拖下去斩了!」
「慢。」苏青青擡手,止住了赵无极的杀意,「让他进来。」
殿门被推开,总管太监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一个漆黑的信封。
「陛下,方才……方才宫门守卫来报,有一只血红色的蝴蝶强行闯入宫门,无人能挡。它……它最后化作了这封信,落在金水桥头。」
「血蝶?」
陆乔山鼻翼微动,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他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抓,仿佛捕捉到了什么残留的气息。
「好重的血腥气……还有,劣质的脂粉味。」他嫌弃地用帕子掩住了口鼻,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脏死了。」
赵无极则不同。他从那封信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挑衅与杀意,那是同类——不,是另一种顶级掠食者发出的信号。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龙吟,脖子上的锁链绷得笔直,猛地起身挡在苏青青面前:「青青,别碰!这东西邪门,让朕烧了它!」
「拿来。」
苏青青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赵无极僵了一下,虽然满脸不情愿,但还是乖乖侧过身,将信呈给了她。
那信封通体漆黑,唯有封口处,用鲜血画着一朵妖异盛开的曼陀罗花。
苏青青指尖轻触那朵血花,一股熟悉而疯狂的神念波动瞬间传来。那是她灵魂的另一面,是那个贪婪、混乱、嗜血的自己。
【媚相·苏曼曼】
她撕开信封,展开信纸。
字迹潦草狂放,透着一股癫狂的媚意,仿佛能透过纸背看到写信人那张似笑非笑的妖孽脸庞。
『亲爱的姐姐:
听说你在宫里玩得很开心?又是驯龙又是玩狐狸的,真是羡煞妹妹了。
这深宫大院有什么意思?不如来看看我的江湖。
这里的男人,血是热的,叫声是惨的,肉是香的。
不过……最近想加入我「极乐教」的信徒实在太多,这极乐楼的尸体都快堆不下了。
姐姐既然掌管了天下,不如让你的那条狗皇帝,借点兵马给我用用?
或者……把那只骚狐狸送来给我做药引?
妹妹我在极乐楼,备好了酒池肉林,扫榻相迎。
——曼曼 敬上』
信纸的末尾,还有一个鲜红的唇印,散发着令人眩晕的甜腻香气。
「呵。」
苏青青看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她指尖燃起一朵冰蓝色的火焰,瞬间将那封信吞噬。
「殿下,信上写了什么?」陆乔山凑过来,好奇地问道,同时警惕地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味道,「这股气息……像是极乐楼的那帮疯子。」
「极乐楼?」赵无极听到这个名字,眼中杀气暴涨,「那群江湖草莽最近越来越放肆了,竟敢把手伸到皇宫来!青青,只要你一句话,朕这就调集御林军,踏平极乐楼!」
「踏平?」
苏青青看着手中化为灰烬的信纸,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你若是去了,怕是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那里可是有两条并不输给你们的疯狗。
一条是把杀人当艺术的毒蛟,一条是把活人当标本的阴蛇。
「那……」赵无极有些不解。
「不用管她。」
苏青青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穿过重重宫阙,望向遥远的宫外。
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一座矗立在血雨腥风中的高楼,看到了那个在大红灯笼下赤足起舞、笑得癫狂的红衣女子。
「她既然想玩,就让她玩个够。」
苏青青转过身,目光扫过赵无极和陆乔山。
「你们两个,把朝堂给孤守好了。至于江湖上的那些脏东西……」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期待的弧度,「早晚会成为孤的盘中餐。」
A组的棋局已定,两颗棋子已经被彻底驯化。
但这场关于权力与欲望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
京城以西,百里之外。
这里是一片被迷雾笼罩的禁地,江湖人称——极乐楼。
这里没有王法,只有规矩。
胜者生,败者死。强者为尊,弱者为奴。
一座巨大的楼阁高耸入云,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宛如一只只滴血的眼睛。
楼内,酒池肉林,奢靡至极。
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脂粉香、醇厚的酒香,以及……令人作呕的腐烂血腥气。
「楼主,信已经送到了。」
一名黑衣杀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在他面前的白骨王座上,侧卧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她赤着双足,脚踝上系着一串银铃。手中端着一杯猩红的液体,不知是酒还是血。
她的容貌与苏青青一般无二,但气质却截然不同。如果说苏青青是高山上的冰雪,那她就是地狱里的业火。
「姐姐烧了我的信呢……」
苏曼曼舔了舔嘴唇,眼神迷离而疯狂,「真绝情。不过……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把她拉下来,一起在泥潭里打滚。」
在她身后的阴影里,两道恐怖的气息正在缓缓苏醒。
一道阴冷如蛇,发出嘶嘶的吐信声。
一道暴虐如蛟,软剑在地上划出刺耳的火花。
「既然姐姐不肯借兵……」
苏曼曼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猛地摔碎酒杯。
「那就让我们……把这江湖,搅个天翻地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