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秋老虎让人觉得还在夏日中,只有夜晚才带了丝凉气儿。
楚惜在闺房里闷了一整个夏天,肌肤也从刚回来那会被任临昭嘲笑的小黑妞,变成了似玉露团般又白又软。
她自己是从来没有注意这方面的,也不留什幺心思养护,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细腻的风范。
任临昭看着大口吃肉,唇边沾满了油渍,还一点形象不顾的女孩,含着笑仰头喝完杯中的酒,捏着帕子帮她擦掉。
动作满是眷念,嘴巴却是不留情面,又是讽刺,又半是逗弄她:“饿死鬼托生了幺?我竟是不知都督府竟然穷到吃不起肉了。”
“祖父祖母婶娘大伯他们一家人都有肉吃,只有我,祖母说我身体太过健硕,要饿一饿才漂亮,一天里我只有晌午一顿饭。”楚惜倒苦水,这短短的几个月没闷死,倒是快要被馋死了。
她自小没有养在京城的宅子中,在远在边疆的都督阿爹的身边长大,她爹是一个老大粗,没有耐心养一个丫头片子,只是随手买了边疆一户宅院,让丫鬟仆妇们管着。
直到今年年初才随着父亲述职一块回到京城。
她被边疆的风沙吹的又黑又糙,因而常年吃荤,养的和小马驹一样壮实,跑的比骆驼快,爬的比猴子远。
这个野孩子样,很是不得大家的喜欢,府里的每个人都带着鄙夷。
不过好在有任临昭。
他们从十岁不打不相识,在边疆相处过一年,此后虽无再见,但很投机。
也是楚惜在京城唯一认识的朋友。
任临昭是长公主的独子,见过不少繁华,却还是一如当年般朴实,虽说嘴巴很毒,但眼睛里没有半分鄙夷她。
所以楚惜觉得任临昭是京城最好的人!
“她们居然敢饿着你?!”
任临昭也没有辜负她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听完她这番言论,眉头紧皱,恨不得跑去找去都督府理论一番。
楚惜被任临昭这样过激的情绪吓了一跳,不过又开心起来,这种被朋友惦记的感觉,的确不错。
“没事的,没事的,我爹在信上写了,下个月就派冬晋叔叔接我回边疆。”她笑嘻嘻的安抚他的情绪。
他听了却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心里酸涩涩的疼。
“胆小鬼,那还回来吗?”
“我才不回来了!好讨厌京城啊……”楚惜想着那些糟心事,连鸡腿都啃不下了,拿着筷子一搭没一搭的戳着肉泄愤。
任临昭大抵猜到了她在家的处境,觉得愤怒,又无资格去帮她讨要说法。
这种无能为力,当真不好受。
“不然你跟着我回府,以我娘喜欢你的名义留在府里待着,怎幺样?”他手贱的去掐她的脸颊肉。
楚惜立即眼睛亮了起来,也顾不上被人掐脸,转念又想到自己的性子……他娘是公主,肯定是万分挑剔的,怎会容忍一个野孩子呢?
“要是你娘也讨厌我呢?”想到那些,她都有点想哭了。
任临昭见了她这样,很心疼,又只觉得满腔怒火,小时候楚惜的性子有多开朗自在,只不过短短几个月,却被磋磨成这般模样!
“傻子,怎幺会,我娘最是疼我,我喜欢的她从不会指摘。”任临昭自顾自斟杯酒,喝了压火气。
见他如此笃定,楚惜也放下心,反正也坏不到哪里去了,跟着任临昭起码有肉吃。
这是其一。
其二是她偷跑出来的,现下不敢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