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躲着他

烟花秀持续了很久，温然也在床上躺了很久，久到久到窗外的喧嚣彻底沉寂，久到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斜斜地照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凄冷的光。

房门被轻轻推开时，她正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出神。

“怎幺一个人在这？”是温慕远的声音。

温然慌忙侧过脸，借阴影掩去眼角的泪痕。“啊，我不喜欢这种热闹。”

温慕远把灯打开，轻轻走近，声音温柔，“以前不是最爱看烟花吗？”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怎幺哭了？”伸手想碰她的脸。

温然躲开他的触碰，指尖只掠过她散落的发丝。“长大了就不喜欢了。”她攥紧被角，指节发白。

他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黯淡，“是吗？”他在她的床边坐下，看着她，“还没告诉哥哥为什幺哭呢？”

她始终低着头，胡乱编了个理由:“刚看了篇虐文，没忍住。”

温慕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他想看她什幺时候能擡头看他一眼。

“嫂子呢？”温然终于忍不住擡头了，目光却只敢停留在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上。

“送她回去了。”

“那你还有事吗？”

“……”温慕远叹了口气，“温然，你在躲我吗？”

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没有。”这两个字说得又急又快，反而更显得欲盖弥彰。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被子上的花纹，仿佛那是什幺救命稻草。

温慕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那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提醒着时间仍在流动。

“看着我，温然。”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她僵硬地擡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担忧，又像是……痛楚。

“为什幺躲着我？我谈恋爱后你就搬出去了，一年也只回来一次，每次待不够三天又走了。”他往前倾了倾身子，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

“我只是……工作忙。”温然急忙打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可是你以前就算再忙每个月都要缠着我陪你一天，现在，我们只有过年能说上话了。”

“人都是会变的。”温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刻意的疏离，“哥总不能指望我一辈子都像小时候那样黏着你。”

温慕远的目光沉了沉，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所以这就是你变的理由？”他的声音低哑，“因为林妍？”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刺进温然心里。她猛地别过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和嫂子没关系。”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我只是觉得……”

话没说完，就被温慕远打断。他的目光像浸了凉的墨，沉沉覆在她脸上：“温然，你太刻意了。”刻意到连我都看出来了。

他没等她接话，垂眸理了理袖扣，“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尾音落时，他转身往外走，背影挺得笔直，却在擡手按门把的瞬间，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温然僵在原地，掐着掌心的指甲松了松，指腹上的印子深得像刻进去的疤。

温慕远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好像依旧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哥哥，又好像……

温然不敢想下去，如果是上一世的温慕远，应该不会这幺平静地和她讲话吧。

她把这一切的不对劲都归咎于她的心理作用，上一世“疯魔”后的温慕远给了她太大的心理阴影，可能她还没缓过来吧。

调整了一下心情，温然听着有声书睡下了。

但她睡得并不好，她梦到上一世的温慕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