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重回三年前

温然睁开眼睛的瞬间，冷汗浸透了后背。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盏她从小看到大的水晶吊灯，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还活着？”她擡起手，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腕，那里本该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床头柜上的日历显示着2022年1月31日。三年前，温慕远带女朋友回家的日子。

温然猛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重生了？

温然的手攥着被单，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雪夜的记忆碎片——

温慕远带着女朋友林妍回家过年。餐桌上，林妍穿着喜庆的红色毛衣，亲昵地给温慕远夹菜。他笑着接过，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温然低下头，机械地往嘴里扒着白饭，米饭堵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她看见温慕远的手随意地搭在林妍的椅背上，是一个充满占有和保护意味的姿态。那个位置，那个眼神，是她藏在心底仰望了十年，却连触碰都不敢的奢望。

第二天清晨，她借口工作提前离开。温慕远坚持要送她，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她骨子里的寒意。

“到了。”温慕远停在她公寓楼下，“我送你上去。”

“不用……”她的拒绝被他打断。

“爸妈交代要看着你进门。”他已解开安全带，侧身过来看她，唇角带着她熟悉的温和笑意，此刻却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电梯里，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合着林妍留下的茉莉香气。记忆突然闪回昨晚——林妍靠在他肩上，他低头吻她发顶的画面。

钥匙插入锁孔时，她的手抖得厉害，几次都对不准。

“我来。”温慕远接过钥匙帮她开门，背影挺拔如松。

“要喝点什幺吗？”她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

“白开水就好。

她在厨房倒水时，目光落在橱柜深处的药瓶上。手指比大脑先行动，药片落入水杯的声响轻得几乎听不见。

“给。”她递出水杯，看着他喉结滚动。

药效发作得很快。温慕远皱眉揉着太阳穴：“奇怪，怎幺有点头晕……”

当他踉跄着扶住沙发时，温然已经锁好了门。她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仰望的哥哥，此刻脆弱地半躺在她的沙发上，理智的弦终于崩断。

“对不起...”她颤抖着解开他衬衫纽扣时，眼泪砸在他锁骨上，“就这一次……”

记忆在这里变得模糊而灼热。她只记得他异常滚烫的皮肤，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的混乱喘息，以及第二天天光未亮时，她如同最卑劣的窃贼般落荒而逃。

后来的温慕远就变了，变成了她不再熟悉的哥哥，变成了“疯子”……

温然脑海里又闪过他在荷兰找到她的画面，以及他在荷兰别墅里“羞辱”她的场景……

那段时间她时常会想，如果她没有对他下药，没有强占他，他应该还会是那个风光霁月的温慕远吧。

“这次一定要忍住……”她喃喃自语，咬紧唇瓣“不能再害他生病了。”

浴室里，温然看着镜中的自己。二十四岁的脸庞还带着些许稚气，没有后来被囚禁时的苍白和消瘦。她伸手触碰镜面，仿佛要确认这一切不是幻觉。

“小然，出来吃饭啦~”母亲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温然整理好情绪，回应道:“诶，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客厅里飘着熟悉的饭菜香，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母亲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快来吃饭，你哥说他马上就到。”母亲笑着招呼她。

温然的心脏猛地一缩。就是今天，就是这一刻。

门铃恰在此时响起。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肯定是慕远到了，小然去开个门。”父亲头也不擡地说。

她机械地挪动脚步，每靠近门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握住门把时，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门开了。

温慕远站在门外，黑色大衣衬得他身形挺拔。而他身侧，正是笑靥如花的林妍。

“你就是小然吧？常听慕远提起你。”林妍自然地挽着温慕远的手臂，声音甜美，“我是林妍。”

温然张开干涩的唇笑笑：“嫂子好。”她的目光不敢在温慕远身上停留，生怕多看一眼，就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餐桌上，母亲不停给林妍加菜，父亲也乐呵呵地询问他们之间的事。温然如同前世般安静地吃饭。

“试试这个，你太瘦了，多吃点。”温慕远夹了块排骨放到她碗里，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似乎还是她心中那个风光霁月的哥哥，温然一时愣住。

但饭桌上其他人却都在此刻安静下来了。

温然急忙道:“谢谢哥，我自己来就好。”始终不敢看他。

温母也道:“是啊，小然，多吃点，你看你，非得搬出去自己住，平时就没怎幺尝妈妈的手艺，一年又才回来一次，还不趁着年夜饭多吃点。”说着，又起身给温然勺了碗汤。

“谢谢妈咪，你也吃。”温然乖巧点头，也给她夹了一个鸡腿，全程没给温慕远一个眼神。      ……

晚饭后，远处传来烟花的闷响，小区广场的烟花秀即将开始。

温母笑着招呼："都到阳台来，这里视野最好。"

温父已经率先走过去，温慕远自然地牵起林妍的手："走吧，去看看。"

阳台传来父母的说笑声，还有温慕远低沉温柔的回应。每一个声音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脏。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悄悄走到客厅的阴影里，透过玻璃门望向阳台。

温慕远站在林妍身后，双手轻轻环着她的肩。烟花在夜空中绽开的瞬间，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幺，林妍便笑着靠进他怀里。五彩斑斓的光影映在他们身上，美好得像一幅画。

温然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他对她只有羞辱和折磨，哪会用这幺温柔的眼神看她。

不过，那也是她自作自受。

她记忆里那个对她温柔体贴的哥哥在她给他下药的那晚就消失了。

温然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上一世是她害他病了，那这一世，只要她不再做那些事，温慕远大概会一直这样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