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一过，年味就淡了。黎之宴站在医院更衣室里，对着镜子整理白大褂的衣领，心里竟生出几分不舍。这个春节，是他十年来过得最像样的一个年。
走进科室，他把准备好的礼品分给同事们——独立包装的糕点，每份都系着红丝带。护士长接过礼物，笑着打趣：“黎医生今年心情特别好，是不是有什幺喜事？”
几个年轻护士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大胆地问：“黎医生，我们可都看见你朋友圈发的滑雪照片了，旁边那位是……”
黎之宴系好白大褂的扣子，坦然道：“是我女朋友。”
这话一出，护士站顿时热闹起来。年长的张医生拍拍他的肩：“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什幺时候带过来让大家见见？”
“等她有空的时候。”黎之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是个设计师，工作比较自由。”
一整天，黎之宴都能感受到同事们好奇又善意的目光。查房时，有个住院的老太太拉着他的手说：“黎医生今天笑得特别开心，是不是遇到什幺好事了？”
他轻轻点头，帮老太太调整了下输液管的速度：“是啊，很好的事。”
与此同时，周月蓉正在家里整理衣物。她把叠好的毛衣放进收纳箱，周母坐在床边看着她忙碌。
“想好了？”周母轻声问。
周月蓉点点头，把最后一件外套放进箱子：“想好了。这些年，让他等得太久了。”
周母站起身，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木匣子：“这是你外婆留给我的，现在交给你。”匣子里是一对玉镯，温润剔透。
周月蓉小心地接过匣子，眼眶微微发热。
“之宴是个好孩子。”周母替她理了理衣领，“这十年来，每逢过节都会来看我们。有时候就是你爸随口提的一句想吃什幺，下次来他就记得带过来。”
周月蓉默默听着，手指轻轻摩挲着玉镯。
“你出国第二年春节，之宴来拜年。那天特别冷，他坐在客厅喝茶，眼睛总往你房间看。”周母声音轻柔，“临走时他说，阿姨，月蓉房间的窗户漏风，我帮忙修一下吧。其实哪是窗户漏风，他就是想在你房间里多待一会儿。”
周月蓉低下头，一滴泪落在玉镯上。
傍晚，黎之宴下班来接她。周父帮他把箱子搬上车，拍拍他的肩：“常带月蓉回来吃饭。”
车子驶离周家时，周月蓉从后视镜里看着父母站在门口的身影，直到拐过街角。
黎之宴的公寓收拾得很整洁，但明显多了生活的痕迹。阳台上晾着她的衣服，书房里她的设计稿堆在角落，茶几上放着她爱吃的零食。
“给你留了抽屉。”黎之宴打开卧室的衣柜，半边空着，挂着她常穿的那件驼色大衣。
周月蓉把带来的衣物一件件挂进去，黎之宴就在旁边看着。当她拿出那对玉镯时，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妈给的。”她小声说。
黎之宴接过玉镯，小心地戴在她手腕上。翠绿的玉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
“很配你。”他说。
晚饭是黎之宴下厨做的，简单的三菜一汤。两人对坐在餐桌前，周月蓉忽然笑起来：“感觉像在做梦。”
窗外华灯初上，公寓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黎之宴给她夹了块排骨：“以后天天这样。”
饭后，周月蓉在书房整理工作资料，黎之宴坐在沙发上看医学期刊。偶尔擡头，能看见她专注的侧脸。这种平静的相伴，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
临睡前，周月蓉收到米娅的视频邀请。屏幕那头的米娅看见她身后的背景，立刻会意：“终于同居了？恭喜！”
黎之宴正好端着牛奶进来，米娅在视频里大声说：“黎医生，要好好照顾我们蓉！”
他笑着点头：“一定。”
夜深了，周月蓉靠在黎之宴肩头，轻声说：“今天我妈说，你每年都会去看他们。”
“嗯。”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就像你从未离开过一样。”
在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两颗漂泊已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