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尚未平静。
林湛的指尖还残留着M7掌心的余温。
她被“带走”是在毫无征兆的一瞬间。
身后的探照灯破开雾气,一道冷厉的声音穿透树林:“林博士,请立即原地停止行动。”
林湛被强制隔离。
理由明确——她单独行动、违规离岗、与实验体私下接触、干扰对象发情周期。
隔离舱的光亮永远是冷白色,没有温度,没有阴影。
林湛被锁在这里已过了三个小时,风干的冷气逼得她的汗和盐分逐寸蒸发。
她坐在固定椅上,手腕被轻微束缚。不是伤害性的,却让她无法完全站起。
脚步声响起。
是范诺思。
他走进来时,白大褂没有一丝皱褶,像平静的冰面。但他眼睛下的那一抹失控的阴影,完全骗不了任何人。
门一关——
舱内空气像被抽走了一半。
林湛才擡头,范诺思已经站在她面前,距离近到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
他没有坐下。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背叛者。
“你想解释一下,”
他的声线极低,带着咬碎的克制,
“为什幺你的体温在野外区域突然飙升到人类极限值吗?”
林湛闭上眼:“那不是你想的——”
话还没说完,范诺思突然伸手,抓住她的下巴。
林湛被迫擡头,被迫直视他的眼睛。
“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轻笑,笑声却冷得像要碎裂。
他俯下身。
太近了,近到他们呼出的气息在中间凝成雾。
“林湛,你知道我现在看到你是什幺样的吗?”
林湛呼吸发紧:“……放开我。”
范诺思不松手,指尖甚至收得更紧。
不是疼,但很明显是一种剥夺她反抗空间的姿态。
“我看到的是一个研究员,独自潜入最高风险区域,去追——一个正在发情的实验体。”
“范诺思——”
“你跟他在一起做了什幺?”
林湛心底一跳,脸色瞬间惨白。
范诺思的声音却越来越沉,越来越暗:
“你流汗,你发热,你心率狂跳得像……像在做什幺被我抓个正着的事。”
林湛想转开脸,但他牢牢掐住她的下巴,让她避无可避。
“我问你,回答我。”
他的语气像刀子。
林湛咬牙:“这与你无关。”
范诺思沉默半秒。
然后——他笑了。
一种彻底失控、压抑太久的笑。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到让她的脉搏跳得发疼。
“与你无关?”
他低吼一样重复,“他碰你,他咬你,他闻你,他让你发热——”
“够了。”
“你让他对你做那些事,却来告诉我——与你无关?”
林湛的心脏一瞬间收紧。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
这个男人——
比M7更危险。
因为他是有理性、有权力、有自制力……
却在嫉妒中一点点失去人性。
范诺思俯身,额头几乎贴上她的眉间。
声音低得像是在喉咙深处撕裂:
“告诉我,他在野外……对你做了什幺?”
林湛闭上眼,颤声道:“我不会回答你的。”
“不会?”
他松开她的下巴,却立刻改捏住她的脸颊,让她不能合唇,不能后退。
“还是说,你不敢?”
他的手指划过她脸侧,带着一种明显越界的亲近,却又带威胁意味:
“还是你怕……我知道你‘享受’了?”
林湛猛地瞪他。
范诺思笑容收起,声音彻底低沉下去:
“那只怪物的味道,在你身上浓到我走进来就能闻到。”
林湛震住。
原来是这个。
原来是……他一直在意她到这种地步。
范诺思的呼吸渐渐不稳,指尖攥住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明显。
“我研究伦理十年,从未见过哪位研究员会被实验体……影响到你这个程度。”
他逼近她的耳侧。
声音轻,却危险得要命:
“你为什幺让他碰你?”
林湛咬死不答。
范诺思忽然爆发,一把将她的椅子推向墙边,金属撞击发出刺耳的声响。
“回答我!!!”
林湛被震得心脏都乱跳,但依旧咬牙:
“我属于M7。”
范诺思停住。
舱内安静一秒。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更加可怕——
那种“终于失去最后一根理智的线”的可怕。
他慢慢俯身,嘴唇贴近她耳侧,声音冷得像折断的刀:
“你不属于他。”
林湛呼吸一滞。
范诺思狠狠捏住她的后颈,仿佛要让她记住他的存在。
他的声音轻却狠:
“不属于任何非人的东西。”
“林湛,你只能——属于人类。”
隔离舱的玻璃外,有什幺东西猛地撞上墙壁。
像野兽吼叫前的低频震动。
范诺思停住,脸色骤变,猛地回头。
林湛心跳一滞。
她知道那是什幺。
是M7。
他来了。
不是冲进来。
不是暴走。
而是——
被她的恐惧诱引过来的。
因为M7能闻到她在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