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冷寂中缓慢流淌，远处传来更漏模糊的余音，三更已过。
终于，一束月青剑光破开夜幕，如春日暖风拂过寒池，落于揽星阁院门之外。光华敛处，现出一道同样身着玉白道袍的挺拔身影。
是曲寒山。
他擡眼便见姬怀瑜，不敢怠慢，疾步上前躬身行礼：“师兄。”
“子曦来了。”曲寒山声音里带着星夜兼程后的微喘，却依旧恭敬。
姬怀瑜敛袂转身。
目光落在对方那张脸上，眉目清朗，唇畔天然带着三分温煦。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映不出世间任何阴翳，此刻正盈满纯粹的关切。
正是这张脸，让她露出了那般期许。
他喉结滚动，将所有翻腾的恶念强行压回心底。
“不必了。”姬怀瑜开口。
曲寒山微微一怔，关切更甚：“不必？难道姬姑娘她……已然无恙了？”
“嗯。”姬怀瑜垂眸，避开那过于干净的目光，“我方才思得一法，或可一试，不劳师弟了。”
他略顿，补上一句：“有劳你奔波这一趟。”
“师兄言重了。”曲寒山闻言，眉眼舒展开来，露出由衷的释然笑意，“姬姑娘能转危为安便好。能为师兄分忧，亦是子曦分内之事。”
他对此话竟无半分疑窦，全然沉浸在危机已解的欣慰中。
随即又想起什幺，他道：
“对了师兄，子曦下山前接宗门急讯，西海之滨近来有海妖出没，虽未伤凡俗却有碍气运，命众人前往探查。我本打算待姬姑娘事了便动身，如今看来……”
“不急。”
姬怀瑜打断他，擡眼重新看向对方：
“你一路疾驰，灵力必有耗损。且在府中调息两日，恢复全盛之姿再行不迟。妖物凶顽，不容有失。”
这番话情理兼备，透着对同门的照拂，无懈可击。
曲寒山略一沉吟，觉得在理，便不再推辞，拱手道：“那……便叨扰师兄了。”
姬怀瑜亲自引他至另一处早已备好的清雅客院，待那扇门扉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他才转身，重新步入那条通往揽星阁的幽深小径。
夜风拂过，廊下灯笼投下晃动的光影。
他再度攥住剑穗。粗粝的触感自指尖传来，消解了因谎言而滋生的些许虚浮之感。
现下，只剩下他了。
姬怀瑜停步于那扇透出暖黄的门前，静立片刻，终竟擡手，推门而入。
室内暖香氤氲，烛影摇红。
姬怜璎端坐于床榻之上，双眼被一条织锦缎带严密复住，眼前唯有纯粹的黑暗。这黑暗放大了其余所有感官。
耳畔是窗外风过竹梢的簌簌轻响，鼻尖萦绕着惯用的花熏清甜，余下一丝是属于他的冷冽气息。
而胸腔里那颗心，因未知的期待，擂鼓般撞击着。
“吱呀——”
门扉轻启的细微声响捉住了她的全部注意。
随后，是脚步声，不疾不徐，踏在光洁的地板上，一步步向床榻靠近。
沉稳，规律，每一步都似踏在她的心尖。
他来了。
“……是曲寒山？”她试探着开口。
脚步声在床畔停驻。
短暂的静默持续了良久。而后低沉暗哑的单音在寂静中响起。
“嗯。”
姬怜璎心头莫名一跳。
这声线为何如此耳熟？竟与姬怀瑜那家伙有七八分相似？
这念头甫一浮现，她便自觉好笑。
定是错觉。
他们师出同门，修习功法相近，脾性相投，音色有些类似也在情理之中。自己真是思绪纷乱，才会胡思乱想。
正心神不属间，一阵窸窣衣物摩擦声传入耳中。
是他在……宽衣。
这个认知让姬怜璎脸颊有些烧灼起来，热意迅速蔓延至耳根颈后。
纵然她性子比寻常人大胆，终究是有些尴尬。想到即将与一陌生男子肌肤相亲，行那等亲密之事，便觉略微不自在。
衣物声止。
而后身侧床褥微微下陷，带来一波轻微震动。
一股冷香携着极淡的丸药味，蓦然逼近，将她周身环绕。
这香气……也与姬怀瑜平日身上的味道极为相似。纷乱的思绪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
与此同时，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复上了她微露的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寝衣，熨帖在肌肤上。
“别怕。”那人声音再次响起，贴得极近，吐息拂过她的耳廓。
继而他的躯体缓缓倾覆下来。
姬怀瑜褪尽了自身衣物，赤裸着上身，手臂支撑在姬怜璎身体两侧，垂视着怀中之人。
视线擦过她被缎带蒙住的双眼，因等待而冒汗的鼻尖，以及泛着红润光泽的唇瓣。
他自己的吞咽声狂乱地撞击着耳膜，口干舌燥，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即便是面对宗门最严苛的试炼，或是生死一线的搏杀，他也从未如此刻这般紧张得快欲崩溃。
姬怀瑜伸出手，指尖微颤，探向那系在她胸前的丝质寝衣细带。
当触及布料下的肌肤时，隐约一滞。
“等等……”
姬怜璎倏地擡手，按住了他欲动作的手腕。
他全身一僵，面色转白。被发现了？
然而，那只覆在他腕间的素手，只是微微用力，停留了短短瞬息，便软软滑落下去，搭回锦褥之上。
她默许了。
悬起的心重重落下，随之涌起的是更惊涛骇浪的欲望。他不再犹豫，灵活地解开了那精巧的结。
丝带松脱，寝衣前襟微散，露出其下一段修长如玉的颈项和精巧的锁骨。
姬怀瑜深吸一口气，慎重地将那件碍事的寝衣从她肩头剥离。
眼前景象远比最旖旎的梦境更具冲击力。
丰腴婀娜，玉肌点红。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片刻，定了定神，才迅速褪尽剩余束缚。
两人最终赤裸相对，肌肤相贴，空气中似有无形的火星迸溅。
姬怀瑜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条蒙住她双眼的缎带上。这遮蔽物此时看来无比碍眼，却又成了他罪孽的唯一屏障。
他低下头，将唇印在那暗红的缎带之上，恰好是她眼睑的位置。
姬怜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惊得身体一颤。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她无措地提议，“看不见，有些不安。”
“……好。”他声音嘶哑。
握住她那只微烫的手，引导着徐徐抚上自己的脸颊。
他带着她的手，让她指尖依次掠过自己的额头、鼻梁、唇瓣，以及下颌。肌肤细润，触感滑腻得惊人。
姬怜璎的指在他脸上游走，试图通过触摸在脑海中勾勒出“曲寒山”的轮廓。可触感所及，无非是挺拔的鼻，清晰的唇线，饱满的额，皆是俊美之人常见的骨相。
只是这皮肤的触感，未免太过光滑细腻了些，有些非人的惊悚感。
还有这萦绕不散的冷香……
怎幺又想到姬怀瑜？
她只能再次将这归咎于“同门习气相近”。
摸索了片刻，未能得到更多确切的证据，她有些赧然地想要收回手。
“你……”她启唇，“可以开始了。”
姬怀瑜闻言，并未立刻动作。
他再度俯身，唇瓣重新烙上她被遮蔽的双眼，继而辗转面容每处。
他的吻是青涩的，带着揣度的迟疑，如同初涉人世的灵兽，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未知的领域。
最终，他的唇准确无误地复上了她那两片因药性而干渴的红唇。
四片唇瓣相贴，气息交融。
然后他便停住了，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进行，只是这般贴着，感受着彼此唇上的软热与细微的颤动。
姬怜璎等了半晌，只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带来阵阵痒意，却不见他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大胆混乱的思绪里，不禁浮起一丝嗔怪：
这曲寒山，瞧着温润知礼，怎地在风月事上如此笨拙？
残存的羞涩被破罐破摔的冲动取代，她伸出柔软的舌尖，带着几分撩拨，在那双紧贴着自己的薄唇上，极快地舔舐了一下。
俄而，她用教导意味的语调，在他唇下低语：
“要伸舌头的。”
“你莫非从未看过春宫图，或是那些风月话本子幺？”
姬怀瑜浑身剧震。
她这大胆至极的举动和直白无比的话语，叫他无法再伪装强自镇定的外壳。从未有过的热意漫上脸颊，耳根红得滴血。
春宫？话本？天衍宗清规戒律森严，藏书阁中唯有道法典籍，何来此等……淫邪之物？
唇上那转瞬即逝的湿软触感，却像引信，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本欲。
他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生涩地伸出自己的舌，试图去勾缠她的舌。
当两舌初次相触，在那狭窄湿热的口腔秘境中交缠舔舐时，前所未有的酥麻快感，自相接处迅猛传播，瞬间席卷全身。
“唔……”
姬怀瑜的呼吸刹那间变得粗重紊乱，理智、顾忌、礼法，在这一刻被这陌生而极致的感官洪流冲击得七零八落。
原来，唇舌交缠竟是这般滋味。
原来这被视为不伦的亲密，竟能带来如此欢愉。
他无师自通地加深这个吻，从最初的笨拙勘探，逐渐变得急切而深入，贪心地汲取着她的涎液，探索着她口腔内的每一寸柔软。
手心亦不受控制地在她脊背与腰肢间游走，点燃一簇簇灼人的欲火。
姬怜璎在他突然变得主动的含吻下，意识逐渐放松。
那困扰她多时的燥热，终能寻到宣泄的出口，身体向他贴近，寻求更多的慰藉。
蒙眼的缎带下，渗出些许舒畅的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