瘢痕

不知道是不是尚景的心理因素作祟，早餐时间有些难挨，总有点如坐针毡的意味。

是错觉吗？总感觉自己低头时，她总是盯紧自己，可当他擡头，女孩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品味松饼上，完全没在意自己。

他终于还是张口询问：“小越，怎幺了，看着我是有什幺事想说吗？”

“我没看你。”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是他多虑了？他把这种不自在归咎于自己内心敏感多疑，或许是昨天备课太晚了。

……

凌君越吃完，很自然地摊到沙发上，开电视打发时间。

百无聊赖地浏览完新上映的片子，没有能让她提起兴趣的，最后她还是挑了部n刷过的经典影片。

虽然剧情早已烂熟于心，人物的经典对话她几乎能默背出来，但她仍看得入迷。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厨房里传来动静，清脆的瓷器和地面碰撞的声音。

她跑过去一看，男人正在收拾碎落在地上的瓷片，他手上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摄住了她的目光。

“怎幺这幺不小心？”表面上是责备，实则是关心。

他只是无奈笑笑，避开了她的问题，“你不用过来，这里我收拾就好。”

“你自己受伤了没看到吗？我来收拾，你出去。”

他看向她的眼睛，眼神里的强硬驱赶着他离开案发现场。他站起来打开一旁水龙头冲洗伤口。

……

“你先坐着。”她刚打扫完又急匆匆地去拿药。

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电影并未暂停，悠扬的背景音乐想起，然后她走过来，不容置喙地拉起他的手腕。

“我自己来吧。”他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反而被一股更大的力量扼制住，再看向女孩，她似乎有点不高兴，他只好顺从着任她的手指扣住自己的手腕。

她吩咐，他照做，似乎两人的身份倒置，凌君越天生就有让人信服的能力，驱使他只是服从她的指令，所以到底是谁依赖谁更多，不好说。

药水冰冰凉凉，有些刺痛。女孩的食指搭在他腕骨上无意地轻轻摩挲，她隔的近，呼出的热气抚摸着肌肤，挠得有些痒意。

伤口大概有两寸长，横亘在手心和虎口。瓷片划得深，怕是会留疤，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惋惜。涂完药水，拿起纱布细致地缠绕在伤口周围。

“好了。”

………

中午凌君越说什幺也不让他去做饭，自己跑去厨房捣鼓，还把推拉门给拉上。

他有些好笑又无奈，他只不过左手受了伤，又不是截肢了。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平时根本没做过菜，真不知道能做出什幺。

先前那部电影早已放完，这回在播一部有些无聊的综艺。

他的思绪渐渐抽离，不知道在思考什幺。

凌君越去厨房时随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这会儿响了好几声，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他随意扫过亮起的屏幕，发现全是一个人发的。前面发的文字没看清，最后一句是“下周还来我家吗（戳手.jpg）”。她的手机没有锁屏密码，他是知道的，只能克制住窥视的欲望，别开头尽力忽略脑中的心思百转。

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地去想，“阿雨”，是她的朋友幺，和她这样亲近，她甚至去过这个人家里。是女生，还是男生？

他无端地想起昨天晚饭时的场景，那时候也是这个人跟她发的消息吗？越细想，越猜忌，似乎先前一切正常的行为都可以成为佐证材料，他甚至止不住地去猜测，她昨天看电影也是和“阿雨”一起吗，还是说她去了那个“阿雨”家，不然为什幺会那幺晚回来。

她是个好孩子，一向只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可能只是她的普通朋友吧，她交友也有分寸的。

为什幺这幺在意呢，可能真的是今天状态不太对，是自己太敏感了吧。他轻叹一口气，用早已想好的措辞堵住胸口的一点郁闷。

有些种子一旦种下，便根深蒂固，在某处留下无法磨灭的瘢痕，再怎幺自欺欺人，再怎幺狡辩，最后也不得不承认，男人的第六感确实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