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那儿当门神?”江肆头也没回,声音隔着锅灶的声响传来。
楚夏撇撇嘴,拉开餐桌椅坐下:“饿了。”
江肆关了火,将砂锅里的皮蛋瘦肉粥盛进碗里,又拿出一碟酱香饼,一起放到她面前。动作利落,依旧没什幺表情。
粥熬得绵软浓稠,皮蛋和肉丝的咸香恰到好处地融合。楚夏小口喝着,暖意顺着食道滑下去,熨帖着刚被折腾过的身体。酱香饼咬下去咔嚓作响,外酥里软,酱料的咸鲜和面饼的麦香在口中弥漫。
饿意被彻底勾了起来,她吃得比平时快了些。
江肆在她对面坐下,面前也放了一碗粥,沉默地吃着。
然而,吃到一半,小腹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坠痛。楚夏拿着勺子的手顿住了,眉头紧蹙起来。
时间不对。明明还有几天才该来。
她放下勺子,脸色瞬间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去下洗手间。”声音有点发虚。
江肆擡眼看了看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喝粥。楚夏站起身,感觉腿都有些发软,强撑着一步步挪到一楼的客卫。
关上门,褪下内裤,果然看到一点刺眼的暗红。生理期提前了。大概是这两天被他折腾得太狠,再加上刚才那场激烈的情事,身体直接发出了抗议。
她默默清理好自己,换上一片卫生巾。冰冷的瓷砖地面透过薄薄的拖鞋底传来凉意,让她本就发冷的小腹更加不适。楚夏靠在洗手台边缓了缓,对着镜子深吸了几口气,才慢慢走了出去。
回到餐厅时,脸上几乎没什幺血色。她重新坐下,拿起勺子,却只觉得碗里的粥都失了味道,勉强又喝了两口,那股坠痛感却越来越清晰,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下腹,让她坐立难安。
江肆已经吃完了,正拿着手机在看什幺。他放下手机,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楚夏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将碗碟叠在一起,端进厨房,哗哗的水流声随即响起。她蜷起身体,抱住膝盖,把自己缩在宽大的餐椅里,试图用体温抵御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和绞痛。
江肆收拾完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蜷在椅子上的楚夏。她闭着眼,脸颊贴在膝盖上,长发垂落,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那半边脸色苍白得像纸,眉头紧紧锁着,呼吸都比平时轻浅了许多。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透着显而易见的脆弱。
他似乎皱了下眉,脚步没停,径直走向冰箱。打开冷藏室的门,楚夏听到他翻找东西的声音。片刻后,他关上冰箱门,手里拿着几块老姜和一包红糖。
他走到灶台另一边,那里放着一个小奶锅。拧开水龙头,冲洗生姜,然后拿起刀,动作利落地切姜片、拍扁、切成细丝。刀刃撞击砧板发出笃笃的轻响。
楚夏睁开眼,透过垂落的发丝缝隙看过去。他侧对着她,神情专注,冷白的灯光落在他专注的眉眼和切姜的手上。那双手,不久前还掌控着她的身体,滚烫、强势,此刻握着菜刀,却异常沉稳。
锅里注入清水,放入姜丝,盖上盖子煮开。水沸后,红糖块被敲碎加进去,用勺子搅动,深红色的糖块在滚水中融化,氤氲出温热辛辣的甜香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江肆关了火,舀出一小碗浓稠的姜糖水。他端着碗走回餐厅,碗壁微烫,深红色的液体晃动着,散发出浓郁的热气。
他把碗放到楚夏面前的餐桌上,碗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叩。
“喝了。”他的声音依旧没什幺温度,听不出太多情绪。
楚夏擡起头,看着他。他脸上没什幺特别的表情,既不温柔也没不耐,只是垂着眼看着她面前冒着热气的碗。暖黄的灯光给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模糊的暖边。
她伸出手,捧住微烫的碗。指尖的凉意被驱散了一些。她低下头,小心地吹了吹,然后凑到碗边,小口小口地啜饮。
滚烫、辛辣又带着厚重甜味的液体滑过喉咙,落进胃里。一股暖流瞬间从胃部蔓延开,姜的辣意带着一股冲劲,逼得她额角微微冒汗,但那股难耐的寒意和绞痛,却在热流的冲刷下一点点退散开。
她捧着碗,小口地喝着,鼻尖和唇瓣都被熏得微微泛红。喉间的呜咽被她咽了回去,只剩下一片温热的熨帖。
江肆没再看她。他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一个正在播搞笑综艺的频道。客厅里顿时充斥着夸张的笑声和喧闹的背景音。
他自己在沙发另一头坐下,身体放松地靠着靠背,目光落在屏幕上闪烁的画面,好像真的在看电视。
楚夏喝完最后一口姜糖水,连碗底沉淀的姜丝都嚼了嚼咽下去。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额头和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她把空碗轻轻放到桌上,身上那股难缠的寒意和剧烈的坠痛终于平息了大半。
她站起身,脚步还有点虚软,慢慢挪到客厅沙发边。
江肆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她过来,依旧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上面几个艺人正笨拙地玩着游戏,发出夸张的爆笑声。
楚夏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柔软的沙发陷下去一块。电视里的喧闹有些刺耳,她却觉得这噪音此刻有种奇妙的安抚作用。
她犹豫了一下,身体往旁边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带着暖意的身体靠了过去,头轻轻枕在了江肆的肩膀上。
她能感觉到江肆的身体瞬间绷紧,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肌肉线条清晰起来。他没有立刻推开她,但也没动,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一眼,视线依旧凝固在吵闹的电视画面上,下颌线却微微收紧。
楚夏的心跳快了一拍,随即安稳地靠着他。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透过来,比她刚刚喝下的姜糖水还要熨帖,干燥坚实的安全感无声地包裹着她。她满足地轻轻喟叹一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自己完全放松地倚在他身侧。
过了好一会儿,楚夏感觉小腹的疼痛彻底变成了温软的余韵,困意也慢慢涌了上来。
她闭着眼声音闷闷地从他肩头传来:“……都赖你。”
江肆终于侧过脸,垂眸看她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顶,语气平淡:“赖我什幺?”
“你说赖什幺?”楚夏擡起头,瞪他,脸颊因为喝了热饮泛着淡淡的粉,但嘴唇还是没什幺血色,“……做得那幺激烈,不然我日子能提前这幺多吗?还这幺难受。”
江肆像是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指控气笑了:“激烈?楚夏,你对激烈的定义是不是太浅薄了?别什幺事都往我身上栽。”
楚夏被他噎了一下,擡起头看他冷硬的侧脸,突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她嘴角弯起一个狡黠的笑,故意拖长了调子:“当然怪你啊。谁让你……那幺大,那幺硬……”她感觉到他肩臂的肌肉瞬间绷得更紧,继续不怕死地往下说,“每次进去都那幺深……肚子被你顶出形状来了……”
江肆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下颌线绷紧,盯着她那张不知羞耻开合着吐出虎狼之词的唇瓣。
“楚夏,”他声音压低,带着警告,“你有没有点羞耻心?”
“羞耻心?”楚夏挑眉,故意挑衅地凑近他一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怎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能做,我不能说?”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腿间,“还是说……被我说的……”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睛弯起狡黠的弧度,“起反应了?”
话音未落,她竟真的伸手想往他裤裆处探去。
江肆反应极快,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他另一只手顺势扣住她的肩膀,毫不费力地将她整个人按倒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
楚夏陷在沙发里,手腕被他牢牢钳制按在身侧,肩膀也被他按着动弹不得。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江肆俯视着她,阴影笼罩下来,眼神又深又暗。
“别以为你生理期,”他声音低沉喑哑,“我就拿你没办法。”他微微俯身,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鼻尖,“安分点。”
两人距离近得呼吸可闻,楚夏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暗流,还有他克制着可能下一秒就会爆发的某种东西。但她此刻累得要命,小腹也经不起折腾,胆子却莫名肥了起来。
她非但没怕,反而眨了眨眼,“哦?”她歪了歪头,红唇轻启,语调上扬,脸上带着一种无辜又大胆的好奇,“什幺办法呀?”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故意放轻了声音,仰着脸,气息撩人地吹在他喉结上,“让我用手帮你?”
江肆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钳制她的手指收得更紧。
楚夏不依不饶,声音压得更低,像羽毛搔刮着他紧绷的神经:“或者……用脚?”
她感受到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指猛地一紧,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凑近他耳边,气息拂过他微红的耳廓,用气音吐出更过分的试探:“还是说……”她轻轻呵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哥哥……你想让我用嘴啊?”
“楚夏!”江肆猛地直起身,像是被烫到一般瞬间松开了钳制她的手。他脸上没什幺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滚着震惊和一丝狼狈。
他盯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以后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着他难得吃瘪的样子,楚夏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前的疲乏都像是被冲淡了不少。她重新软软地靠回沙发里,眉眼弯弯。
笑过之后,困倦再次袭来。她看着江肆依旧站在沙发边,脸色不善,姿态僵硬。电视里的综艺还在吵闹地播放着,但客厅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
楚夏挪了挪身体,伸出手去,轻轻抓住了江肆垂在身侧的手腕。他的手腕骨骼分明,皮肤温热。
“江肆……”她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倦意,下巴自然而然地搁在他结实的小臂上,“你身上好暖和啊……”
江肆的身体再次僵住,但没有立刻甩开她的手。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她闭着眼,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没什幺血色,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疲惫的阴影。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她卸去了平时的张扬明艳,剩下一种脆弱的依赖感,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眼前。
他沉默着,没动也没说话。电视屏幕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楚夏抱着他的手臂,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几乎半个身子都依偎着他,含糊不清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结实的小臂,发出满足的咕哝声。
过了几秒,她似乎想起了什幺,闭着眼,声音带着睡意飘出来:“江肆……我晚上……能不能跟你睡啊……”
声音很轻,像是梦呓。
江肆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视线停留在她苍白柔软的唇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客厅只剩下电视里夸张的罐头笑声。
最终,江肆什幺也没说。他抽回被楚夏抱着的手臂,动作不算温柔。他擡手关了电视,喧嚣戛然而止,客厅瞬间陷入一种过于安静的昏暗里。
楚夏立刻在沙发上站起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宽阔温暖的后背上,满足地蹭了蹭:“别走……江肆。”她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语气软糯下来,“你还没回答我。”
江肆身体被她抱着,被迫停在沙发前。他喉结又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没回头,也没说话。
楚夏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但并没有被甩开。她得寸进尺,下巴搁在他颈窝,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贴着,声音带着点撒娇的鼻音:“我肚子还疼呢……一个人睡会冷的。”
江肆沉默了几秒,声音硬邦邦地响起:“下来。”
“我不,”楚夏抱得更紧,“你直接这样背着我走吧,我会抱紧你的!”她甚至故意收紧手臂,双腿也微微用力夹住他的腰。
江肆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极力忍耐。他侧过头,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头顶贴在自己颈侧。
“楚夏,”他声音透着明显的不耐烦,“你不下来,今晚就在客厅沙发上睡。”
楚夏却从他这带着威胁的话语里精准地捕捉到了潜台词。她眼睛一亮,瞬间松开手从他背上滑下来,站在他身后,仰着脸,笑容明媚得晃眼:“所以……你同意我跟你睡了?”
江肆没回答,甚至没再看她一眼,直接迈步上楼,消失在楼梯拐角。
小小的雀跃瞬间冲散了疲惫,她几乎是立刻准备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就要追过去。
“鞋。”江肆的声音从楼梯上方冷冷地砸下来。
楚夏低头,才想起自己没穿拖鞋。她赶紧弯腰,胡乱套上放在沙发边的软底拖鞋,哒哒哒地小跑着追上楼梯。
江肆已经先一步进了主卧,门虚掩着。
楚夏站在门口,心脏砰砰跳着,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只亮着床头一盏暖黄的壁灯。江肆已经躺在了大床一侧,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被子盖到腰际,宽阔的肩背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沉默冷硬,似乎已经睡着了。
楚夏放轻脚步,先去主卧的卫生间。生理期的不适感还在,她动作麻利地换了干净的安睡裤,又快速洗漱了一下。
回到床边,她看着床上那个纹丝不动的背影,心里那点雀跃里又掺进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她掀开被子另一角,慢慢地躺了进去。
床垫微微下陷。她侧过身,面对着江肆的后背,隔着一段不算远但也绝不算近的距离。他身上那股独特的苦橙薄荷混合着淡淡烟草的味道萦绕过来,让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她试探着,一点点地挪近。手臂小心翼翼地擡起,环住了他紧窄的腰身。脸颊贴上他温热的背脊,隔着薄薄的纯棉布料,能感受到他肌肤下蕴藏的力量和沉稳的心跳韵律。
江肆的身体在她贴上来时似乎僵了一下,但并没有躲开,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出警告或者讽刺。他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楚夏的心终于落了地。她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整个人都蜷缩着依偎进他后背的凹陷里。江肆的体温源源不断地渡过来,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寒意和不适。
“江肆……”她在黑暗中,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含糊得像是在对自己说,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期盼,“你刚才……是不是舍不得呀?舍不得让我用手……或者……用嘴帮你弄……”她轻轻蹭了蹭他结实的背肌,气息温热,“你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回应她的,是黑暗中绵长而平静的呼吸声,还有他胸膛下强有力的心跳。
江肆像是真的睡着了,对她的问题毫无反应。
楚夏并不气馁。她在他宽阔温暖的背上蹭了蹭,鼻尖萦绕的全是他令人心安的气息。一天的情绪起伏和身体的疲惫终于沉沉压下,意识渐渐模糊。
“肯定有的……”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在说服那个沉默的背影。
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些,楚夏终于抵挡不住浓重的睡意,整个人放松下来,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黑暗中,被她紧紧搂着的江肆缓缓睁开了眼睛。
床头灯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他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腰间那双白皙纤细此刻却充满占有欲的手臂上。
背后紧贴着的柔软身躯温热均匀地起伏着,少女香甜平稳的呼吸拂过他的睡衣布料,带来细微的痒意。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没有动。深沉的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微弱的叹息,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温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仿佛默许了她的侵占,也纵容了这一场无声的纠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