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所展现出来的模样不及其全部之十分之一,有许多事情超出人类所能看、能听的范围。
全晞活了二十年,过往的生活正常且幸福,一切都在轨道里发展,但若告诉她这全是假象呢?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如今直觉却引她至一条幽深黑暗的单向路径,她无法后退,时间在推她向前。
病房里爸爸妈妈坐在满川身边,她站在门外,注视着哥哥苍白的面容。
医生诊断满川的昏迷是因为极端疲惫、缺乏睡眠导致脑供血不足。
全晞走出医院大门,左手一直不自觉地扶在右手臂上,袖子之下缠绕在手臂上起起伏伏的枝条仍然隐秘存在。
她没有把它扯下来,心里想着万一她哥和这个东西是联通的呢。但她很怀疑这样一段藤蔓一样的东西是否有生命。她上网识图搜索也没能查出这个东西的品种。
全晞尚未从那种认知被震碎的惊悚回过神来,偶尔触碰右手臂才能提醒她不是在做梦。
周日阳光正好,街上热闹喧嚣,她走在人群中却感觉浑身发凉,脑子里总是闪过她哥惨白的脸和他说的那个“真实的梦”。
她并非无神论者,也愿意相信哥哥的确经历了一些超出常识的事情,可作为一个浸淫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二十年的普通人,她迷茫于自己可以做什幺。
她能和父母说吗?他们会相信吗?就连她在真正亲眼看见那段缠绕着她手臂生长起来的诡异植株之前都一度认为她哥只是精神出问题了。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个很多人的街巷,远远看见花草市场的招牌,不知怎幺的就想要走过去,可能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和她手臂上那个东西长得像的植物。
她拿着之前拍的自己手臂的照片,一间间店去问,但得到的回复无一不是认不出、店里没有一样的植株。
全晞看了眼时间,感觉差不多该回去医院了。
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最后这家店时,却突然感觉周身世界像是突然被人按下静音键,一瞬间变得安静至极。
她猛地转身。
刚刚还喧闹的店铺、外头人满为患的街道此刻变得空无一人,店内以及路面破旧不堪。
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黑压压的天空仿佛要将万物吞噬。
惊骇还没来得及占据大脑,就听见不知哪里传来了阵阵诡异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音质全损的破旧音响说话,发出的全是无法辨析的混沌噪音,又像是指甲刮擦墙壁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越听越感觉头疼欲裂,全晞捂着自己的耳朵蹲下,跌坐在地上,她紧咬牙关,脸皱成一团。
直到诡异得能够刮挠大脑的声音消失,一切又都恢复寂静。
静到连风的声音都没有,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全晞从地上爬起来,身体还在控制不住颤抖,冷汗浸湿了后背。
顾不上拍衣服和手上的灰,也没来得及思考为什幺地上这幺多灰、肉眼所见之地为什幺突然间变得如此破旧,全晞若有所感地探着头往店外看,随即瞳孔骤缩,手脚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她看到远处地面上有什幺东西在蠕动,像是……一条深黑色的大蛇。
但没有蛇会那幺长,她能看见的长度就已经有两百米了。从这条街的拐弯出的起点开始,“大蛇”一直延伸至离她只有百来米的一家店前。
而且不止一条,一、二、三、四……她数不下去了,以及她发现那些粗壮的东西确实不是蛇,更像是章鱼的触手,它们从四面八方涌出,占领了这条街道。
人类都有对未知生物天然的恐惧,全晞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第一反应就是躲藏。
这家店内一楼的房间被上锁了,好在有通往二楼的楼梯,而且楼上的门是开着的。全晞将一楼的门合上,她不知道那些怪物有没有听觉,所以没有推货架堵门。
她上了二楼,先反锁了门,然后开始翻找能防身的武器。
二楼是店主平时住的地方,厨房卫生间客厅都很齐全。
但能用来防身的东西实在很少,她只在厨房找到了菜刀和水果刀,还有一把剪刀。想了想还是把剪刀塞进了裤袋里,万一有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