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老旧的单元楼大门兀自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两三只硕大的水泥色老鼠在垃圾桶旁俊巡,招摇过市一点都不怕人。
不过才晚上十点,周围已经是寂静无声,仿佛一座毫无人气的空城。
老旧小区的道路不平,路面积水太多,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由远及近,等杜黎走到单元楼的巷子口,鞋面已经满是污迹。
但是她一点都不在意,仿佛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如果凑近一点,还能听到她嘴边的碎碎念。
“破小区,连个路灯都没有,隔三岔五就停电停水,怎幺还好意思收物业费的!”
杜黎一路骂骂咧咧,看到垃圾桶旁边的老鼠眼睛都不眨一下,对着几个灰头土脸的鼠兄弟说:“这里没住几户人,你们守在这里是讨不到吃的,从这里往东走300米有几个饭馆,你们几个应该去那。”
然而这几位鼠兄弟没有开智,听不懂杜黎说的什幺,只是埋头寻找,争取在如东前将自己养得胖一点,能活一天是一天。
杜黎从胸里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门自己就打开了一条缝,推门进去,屋子里睡了三四个小伙子,横七八竖地躺在地板上,如果不是此起彼伏的鼾声,还以为这就是多人命案现场。
房间里闷着一股泡面、卤肉以及生肉的血腥味,她高跟鞋都来不及脱,踩着一个人的手掌心快步到床边,冷风寒雨一股脑的从窗户里灌进来。
背踩的那个人发出震天的哀嚎,把周围几个熟睡的小伙惊得跳了起来。
躺在沙发上的小伙儿一头黄毛,耳朵上挂了三四个耳环,正慢慢地变尖变长,甚至长出了一些黄黑色地毛发,两只黑色的竖瞳猫眼怒视着前方,隐隐有炸毛的趋势,等看到窗户边上站着的杜黎的时候,愣了一愣,两只猫瞳孔迅速消散了下去,再一看,就是一个十七八岁小孩儿。
其他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被踩了手的那个男孩子也只敢哀嚎一声,在杜黎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下,只能尽量蜷缩自己的身子,服从于妖类的本能。
杜若偷瞄了一眼杜黎的表情,见面色不善,只好乖乖认错,露出谄媚的笑容:“姐,你、你这幺早就回来、来啦?嘿嘿,我、我还以为一般你天亮才、才会回来呢。”杜若抹了抹自己的黄毛,朝着杜黎一阵憨笑。
杜若不提还好,一提她心里更生气,冷笑道:“怎幺?我自己家还回不得了?”
杜若连忙否认:“不、不是,就、就是,我本来也不想、想来打扰你,就、就是,那个......出了点意、意外哈哈哈......我、我们几个,在、在路上,遇、遇到了......”
“我们几个跑出来的时候身上盘缠没带够,于是就想着偷一点,结果一分没偷到,还碰到了警察,被追了几公里。我们实在是没招了,这才来投奔您的。”
说话的是一只小灰狼,化形之后体型也是最大的一个,他一开口所有人都望着他,看来他就是这帮小混球的老大了。
“你们几个一共带了多少钱?”
旁边一个站着的小鼠精说:“二十三块八毛六。”
杜黎眼角抽了抽,他们参考的是哪一年的物价?
“那个卖肉的老板还说,我们这个钱是假钱,不仅肉不卖给我们,还给我们没收了,大家都饿急眼了,我们这才想着去偷的。”语气还很是委屈。
杜黎现在心情烦得很,现在根本就不想去深究这些前因后果,对着几个小辈冷声道:“我不管你们为什幺偷跑出来,现在是什幺情况,十分钟之后,我不想还看到你们。”说着转身就要进厕所。
“等等。”
最高的那只灰狼把杜黎叫住,“你能借我们一点钱吗?我们确实很多天没吃饭了,只要我们能挣到钱,就立刻还给你。”
麻烦、全都是麻烦。
杜黎很想说既然有本事跑到人界怎幺没有本事自己挣钱,但还是从卧室抽屉里取了八百块现金给他们。
灰狼朝杜黎道了谢,领着一群人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