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沉在海底一样。
一点点来自人世的快乐化作泡沫,提供氧气。呼吸,再是屏气,人无法在水中生活,水流会缠住四肢,阻止我做任何事。
“有村前辈。”
离开“家”,月泪馆成了一处令人安心的礁石,我从水面探出头,雏菊般的女孩子迟疑地对我伸出手,她不深究,也对我们不好奇,却自顾自地接近。
那是个和澪很像的少女,戏疯子。藤吾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但当时我们谁都不知道。
知道也没有办法。
雏鸟总会破壳而出。
*
去比月泪馆离“家”更远的地方,我按捺着期待看她收拾行李。情绪起伏会加重心脏的负荷,但我平时并没有什幺需要压抑的心思,只是此刻,被她带动着,我已在思绪里构建出了作为舞台的无垠碧海。
故事里“她”是人鱼,更妙的是,“我”也是,我们可以一同在海水中呼吸。
最近她的演技一日比一日精湛,有了危险的味道。就连导演也常被拖入她的幻想里,为此大改台词。
而作为与她搭戏的人,我有时也没能从角色中走出。
有人会为了鼠灰色的细条纹麻质和服活到夏天,但我已身处夏夜,被温暖的人群包围,被虚假却真挚的恋心烘烤。
此刻便是极乐。我按住胸口,那一处不同寻常地鼓动着。台风将至,我若无其事地跟在她们身后,将遮阳伞收回屋中。
“晚安,乃亚前辈。”
晚安。我张了张口,没能说出“希望明日能见到你”。
回到房间翻找药瓶时,我发现来不及了,心里兀自生出后悔。
我也该自己整理行李的。
幸好没说明天见。
*
又活过来了。
其实我松了口气,我不愿面对的内心深处,仍存有任性的求生欲。
对她说的那些话更像是一种撒娇,我不能接纳自己,所以请你接纳我。
但那个吻让意志化为了泡沫。
有什幺开始脱轨。
“我不会与你交往的。”
不会让你接触到我的不堪,和我背后的危险。
但她好像看穿了我,并说出了——
——我最想要的话语。
摇篮曲接住了混沌的梦乡,我许久未有过这样不愿醒来的睡眠。但睁眼时陪伴在我身边的现实比绮梦更虚幻,模糊了边界。
她睡在我身边,呼吸如丝弦,我用指腹摩挲毫无防备的唇瓣,思考如何推开她。
但看到她的双眼,我又忘了刚才在想什幺。
再一会儿吧,或许我明天就死了呢?
“乃亚,乃亚。”
与那个人相似的叫法,截然不同的语调。
我的心紧缩起来。
她在扮演我的欲望。
她真的是很优秀的学生,已经学会了琢磨观众的期待。但她很危险,对我来说很危险,连同她自己也身处危险的境地。
我用唇舌捕捉她,挑逗她,在察觉她毫不抗拒后,又惊恐地将她推开。
我不想这样。
她反客为主地抱住我,从眼睑滑向鼻梁,再是比黄昏时更熟练的唇齿相依。我呼吸着她的呼吸,接受她给予的宣判。
活下去。
选择活着,是野兽才会有的本能。我剥开精致皮囊的一角,咬住她,吸吮她脆弱的皮肤。与此同时,手指滑入腰窝,另一只手则掰开她的腿,将她摁在自己身上。耻丘紧贴住我的小腹,被迫蹭动。
她看上去很迷茫,不明白这个行为的意义。
但在我揪住那颗花珠时,她一下埋在我胸前,羞怯地轻喘。
小腹一片滑腻,我抹开液体,再度亲吻身上的人。
“你标记了我。”拍着她的背,我低低安慰纷乱的她,“但现在要如何定义我们的关系,一定不是恋人。”
我将稻草的另一端交给你,由你决定何时松手。
我何时死去。
*
澪眉眼有些疲倦,他什幺话也没来得及说,握了握我的手,便被隔绝在了救护车门外。
我请求医生把台本给我却遭到了拒绝,但此后的剧情我早已记了下来,躺在病床上无事可做,我只能咀嚼那些台词,突然,心头烧起烈火。
澪会成为她的恋人。
在那个虚假的故事里。
但已经没有哪里存在真实了,我们都已走进仲夏夜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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