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璐冲回房间,心里满腹委屈,她恨透了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最让她无助的是,从前只对她好的哥哥,现在因为真正的血缘,开始照顾那个陆闻。他以前什幺都不问,毅然决然地给她撑腰。
现在什幺都变了。
陆闻……
又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她。
她讨厌他!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新生活,陆璐烦躁地趴在床上,脸埋着枕头,终于熬不住哭出来。凭什幺她就不属于这里?凭什幺陆闻要接替她曾经拥有过的富裕生活?
她用力压着枕头,不想哭声被人听见。没过一会儿,情绪经受大起大落的她就侧身躺在床上睡着了,只是梦境并不安稳,被泪水濡湿的睫毛一直在颤,眉心褶皱久久不见舒展。
知道妹妹受了委屈,陆镜叫人给她热了杯牛奶,他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门。
陆璐一直专注管理身材,很瘦,现在扭着姿势侧躺在床上,没安全感地缩成一团,更显轻盈。陆镜放轻脚步,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想抱着她,调整一下睡觉姿势。
他把她胸前的长发拢到肩后,刚要伸手穿过她曲起的腿弯,就看见她白嫩侧颈上不知何时落下一块红痕,甚至艳得有点发紫。
吻痕?
陆镜瞳孔猛地一缩,周身温和的气息瞬间冻结,一股强烈的暴怒和阴鸷骤然涌上心头。
是谁?
几乎是立刻,他想到了那个总是围着陆璐转,油嘴滑舌的晏朔,他们是同学,是朋友,平时接触的机会太多了。
是的,只有他。是他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趁虚而入了吗?还是,他的妹妹,是自愿和晏朔发展了感情?
一股说不清的怒火疯狂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痛恨自己!
为什幺没有更早察觉,没有把她保护得更好,竟然让她在走投无路时,选择去找别的男人寻求依靠?
一时间,无数问号占满陆镜的心。
他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差点控制不住去触碰那枚刺眼的痕迹,想要将它狠狠擦去。
这时,楼下隐约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夹杂着一个陌生女人尖利而激动的嗓音。
陆镜眉头紧锁,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给沉睡的陆璐仔细掖好被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关门离开。
走下楼梯,他看到客厅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有点憔悴的中年妇女,正激动地对秦婉和陆振宏指手画脚。
“我女儿呢?你们把她藏哪儿了?我是她亲妈!我来接她回家的!”
黄瑛嗓门很大,眼神却闪烁精明,不断打量着陆家奢华无比的客厅,贪婪几乎写在脸上。
陆家父母脸色极其难看,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陆镜从父母口中也算得知一点当年这场掉包事件的真相。那时候,陆振宏官场调令下来,到了一个地级市上任,怀着孕的秦婉不放心老公,经常过去看他。
黄瑛是当地一个县医院的医生,看上了当时政绩不错,前途无量的陆振宏,抱着不安分的心思,总在他身边寻找接触机会。
秦婉相信自己老公没有二心,但婆婆给的压力,让她不得不长期留在这边小城市。离预产期不到一个月,她在路上被人撞倒,早产被送去附近的医院。应该就是那时候,黄瑛买通了医生和护士,掉包了两个孩子。
陆家的粗心他们承认,但这个结果,他们不会承担。一切都是心怀不轨的黄瑛自作自受。现在找上来,也是因为她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不然,她肯定会洋洋得意,觉得自己一个选择,让亲生女儿享受荣华富费,让秦婉真正的孩子艰难生活,她会很开心。
陆镜的思绪从扑满尘埃的往事中回神。
“黄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辞。”陆振宏语气冰冷,“陆璐我们会妥善安排,不牢你费心。”
她来之前,他们确实想把陆璐送回亲生父母身边,但当他们见到来人这副嘴脸,曾经与陆璐有过的家人情谊,让他们犹豫。
“安排?什幺安排?不就是给笔钱打发走吗?”黄瑛尖声道,但见对方沉默不语,她又立即放软语气,开始卖可怜:“陆大哥,看在我们当初相识一场的份上,你们行行好,再……再多给璐璐点抚养费吧,我保证带她走得远远的,绝不给你们添堵!”
是在勒索吗?
旁边的佣人都听得明白。
秦婉气得脸色发白:“你当初偷偷换孩子,我们没追究你法律责任已经是仁至义尽!你现在还有脸拿孩子来要钱?”
“我怎幺没脸?我女儿白白给你们养了十八年!享了十八年的福!现在你们亲儿子回来了,就想把她一脚踹开?天下哪有这幺便宜的事!”
十八年过去,黄瑛现在俨然一副泼辣不讲理的模样,“要不咱们就找记者说道说道!看看你们这豪门大家是怎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你!”
陆振宏气得手抖。
“够了。”
陆镜的声音冷冷响起。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面沉如水,看向黄瑛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不如看一堆垃圾。
“黄女士。”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陆璐不会跟你走。”
黄瑛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他气质温润,眼神却冰冷,对视两秒,吓得她抿唇,突然没有了底气,“你谁啊?凭什幺做她的主?”
“凭我是她哥。”
陆镜站定,目光扫过脸色难看的父母,最终定格在黄瑛身上,平淡却锋利,“她以后跟着我。我养她,你们谁都带不走。”
陆振宏皱眉:“你别胡闹!这像什幺话!”
“爸,妈。”陆镜转向父母,语气放缓,但态度始终坚决,“小璐刚经历这些,情绪不稳定。把她交给这样一个人,你们放心吗?留在家里,不过是多双碗筷。我会管好她,不让她惹麻烦。”
同时,楼上的动静也惊醒了浅眠的陆璐。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猛地对上一双幽深冰冷的眼睛。
“啊……”
陆闻不知何时进了她的房间,正倚在她的衣柜旁,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陆璐吓得瞬间清醒,惊慌坐起身,抱紧被子,“你……你怎幺进来的!出去!”
陆闻嗤笑一声,擡了擡下巴,指着门外,“不去看看热闹吗?你亲妈来了。”
陆璐脸色霎时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