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述的,掺真带假的坦白闪回不了任何孔钰未知的画面。
魏纪风背着她,走得沉稳,一步踩在雪地上,压着过来的脚印。
雪落在他蓝色的头发上,不明显,温度下化得不快。
还挺漂亮的。
孔钰看了一会儿,往后缩了缩,大腿扣着男人的铁掌,手套都没带。
她腾出一只手抓着帽子猛地甩到蓝色的脑袋上。一下子被迫拉近,声音抵着男人的毛茸茸的发尾后颈,闷闷的。
“还看的见吗?”
她能感觉停了下来,魏纪风说,“能。”
那就好。
“看见黑白无常了。”
魏纪风情绪已然如死水般平静,平白的雪地盯久了眼花,正聚精会神呢,眼前一黑,不得不停下来。
好心当作驴肝肺。孔钰小小的生了个气,揪着他的发丝上的雪花,窝囊地扔进他的后背里。
一个帽子两个人戴行不通,她无聊的抓着半空中的雪花玩。
指甲抵住一个,融化,再伸手———抵住玻璃窗。
厚厚的雪隔着一层玻璃跟她面面相觑。
雪崩了。
她跟魏纪风被困在车里,压在不知道多厚的雪下。
魏纪风找着信号,一只手在后备箱连接处找着毯子和急救的工具,食指匆忙关门间被门压住,这会儿都紫了,痛得厉害,手背上干涸着一点血迹。
“这下子真是死同穴了,”孔钰突然怅然,“棺材都剩了。”
魏纪风把人抱在腿上,面对面坐着,按着腰朝他怀里送了送,贴在一起,孔钰听之任之,任由魏纪风用保暖一点的毯子裹得严严实实。
弄完,魏纪风才道,“想得美,你什幺身份,我什幺身份。”
孔钰苦恼:“那咋办啊,高高在上的魏少爷也要跟我这种小人物困在一辆车里了啦。”
“不咋办。一会儿等你冻晕了就把你扔出去,让你开路。”
“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垫脚石啊。”
插科打诨下,生死难料的困境像一个巨大的筑窝,人的思考全都用来抵抗寒冷和恐惧,无法逃离最本能的状态。
魏纪风知道会有人来救他们,孔钰呢?
她不知道,怎幺也不怕死亡?
车内空间宽敞,人抱团取暖像交缠一起的藤蔓。魏纪风发觉自己竟然细密地起了汗。
毯子锁着他,下巴搁在孔钰肩膀上,不敢用力,虚虚搭着,比什幺姿势都累。
孔钰的腿圈在他的腰后,脚后跟抵着他凸出来骨头,放了一会儿动动,扯着他衣服都跟着起了褶皱。
好软啊。
怎幺长得?哪儿都软软的,脸颊蹭着他的下巴脖颈,软乎乎的,穿着大大的滑雪服像一个小笼包,被他全方位搂在怀里。
为了取暖,为了安全。
魏纪风失神盯着车内后视镜,里面他擡着眼睛看着相拥而坐的镜像。
光线太暗,实在看不清,他压着的眉眼间,尽是不清白。
“魏纪风。”
她又喊他。
封闭的空间下,她的声音环绕进了他的耳朵,在他瞳孔里无端激起躁动的涟漪。
“我这样不舒服。”
孔钰腿有点麻了。他与靠背之间的空间太有限了。
好半天。魏纪风才道,“我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