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有头衔、有地位的贵族家族来说,还有什幺事情,比女儿未婚先育更为耻辱吗?
有,两件。
一,这位未婚先育的女儿,年仅十六岁。二,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在这桩丑闻尚未被人察觉、胎动也尚未发生时,范恩斯家族找到一间位置隐秘的小药铺,购得一包可以堕胎的草药。
然而还没来得及把药送入黛西的口中,这件事被乔拉汀——范恩斯家的大女儿得知,并且极力反对。
草药由沙地柏、胡薄荷和少量的芸香调配,保证能够堕掉胎儿,但是不一定能保证黛西的性命。
乔拉汀对此大发雷霆,认为即使这是一桩丑闻,解决方式也不应该用她的性命做注。黛西本人对此倒是无所谓,她觉得自己不会如此倒霉,在十六岁死于堕胎失败。
在一场剧烈的争吵过后,那包草药被扔掉了,家里人决定尽快将黛西送到乡下别墅,婴儿如果顺利降生,将被送到乔拉汀身边抚养。
然而在被送走之前,黛西又发生了一场意外。在一个天气阴郁的清晨,她的腹部疼痛痉挛,下体大量出血,医生匆忙赶来,很容易地做出了诊断——她流产了。
几番盘问之后,黛西终于承认:前一晚上的舞会里,她忍不住喝了一点点酒……也许不是一点点,三杯还要多……五六杯。
医生问:什幺酒?
黛西皱起眉毛,扶着额头,作出艰难回忆的模样,答道:一些杜松子酒,加了点可可奶油和柠檬汁。
震惊片刻之后,医生解释道:杜松子酒的主要香料是杜松的果实,而沙地柏——堕胎药最常使用的草药,便是杜松的其中一种。
当乔拉汀从海边的灯塔赶回家时,黛西已经休养结束,恢复到了正常的身体状态,她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似乎很开心、甚至还带点炫耀地对她的长姐说道:我早告诉你了,我不可能那幺倒霉,会死于一场流产的。
据贴身女仆所说,自那一天开始,黛西小姐大约有三天没能正常站坐,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参加任何公开社交。
当黛西 范恩斯十七岁时,意外,再次发生了。
她又怀孕了。
这一次,她仍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哪一位。
乔拉汀 范恩斯骑着马,在深夜赶回蔷薇小镇。经历过两个多月的海风吹拂,她的脸变得通红且粗糙,深棕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潦草地散落在额头两边。
她在镇上购买的房产位于中心广场的西侧,庭院后侧种了几棵年轻的山毛榉。夜晚漆黑无声,朦胧的月光下,乔拉汀把马送进马厩,尽量安静地开了房门。
客厅里亮着几盏昏暗的烛光,桌上酒瓶林立,地面混乱不堪,似乎从哪一个角落里传来了呕吐物的酸臭气息。沙发上卧着一个人,她盖着张毯子,面对着里侧,长而散乱的发丝如同流水一般流淌到了地上,乔拉汀将毯子掀开一角,看到这两个月以来几度入梦的那张脸。
离开客厅上到二楼,推开最东侧房间的门,乔拉汀再次闻到了酒味。
没有楼下的味道那幺混乱刺鼻,带着一股明显的甜香味,似乎是苹果酒。伊梅达安静地睡在这间酒气环绕的卧室中,乔拉汀走近了低头去看,发现她的眉头紧皱,双眼红肿,应该在睡前有过一场大哭。
纵使深知两人的秉性,心里已经有所预料,乔拉汀还是深吸了几口气才能勉强压下愤怒,不至于立刻将她们揪起来责难。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简单洗漱后睡下了。
因已习惯工作时的作息,纵使很晚才睡,乔拉汀起床时也才刚刚日出,天已明亮,清凉的晨风吹进窗内。
仆人正在一楼打扫昨晚的残局,见到下楼的乔拉汀后吃了一惊,望向沙发上的黛西。
乔拉汀摆摆手,示意别叫醒她,独自坐在餐桌前吃完了早餐,然后进浴室洗浴。
直到过了早晨十点钟,伊梅达也起了床,她一脸困倦地穿着睡袍下楼,在看到姨妈后震惊地停在了楼梯上。
乔拉汀看了一眼钟表,说:“我记得家庭教师应该在九点钟到这里。”
伊梅达的表情迅速转为尴尬和畏惧,说道:“我……我昨天不舒服,请了假。”
“哦?哪里不舒服?”
伊梅达的眼珠犹疑地转动着,她撇过脸,扶住额头道:“前两天受凉了,头晕。”
乔拉汀笑道:“原来如此,喝酒是为了治病。”
年轻的女孩不安无措地站在原地,因为这句讽刺羞得脸颊发红。比已将所有羞耻心抛之身后的母亲好一些,伊梅达只在乔拉汀不在时无所顾忌、任性妄为,当姨妈回家时,她会变成这镇上最乖顺的孩子之一。
最明智的做法应当是一直保持这种乖顺,以免等她回来清算旧账。但这个要求远远超出了伊梅达的能力范围……她毕竟是黛西的女儿。
乔拉汀没有拖着悬念,对伊梅达说道:“去联系家庭教师,你要完成今天的课程,顺便,我要好好问问她,了解一下你这两个月的学习情况。”
伊梅达失望又无奈,但没反驳什幺,乖乖离开了。
临近中午,厨房开始准备午餐时,乔拉汀坐在另一边沙发上读报纸,终于看到黛西动了动肩膀。宿醉和不舒服的睡眠显然摧残了她的身体和精神,她的动作十分缓慢,一边肩头歪过,毯子掉到了地上,几下困倦的眨眼后,她迎着窗外透进的阳光睁开眼睛,很快又闭上了,拉着毯子盖回身上。
乔拉汀再也无法忍受,“黛西。”她冷冷地叫道。
黛西立刻睁开双眼,眼神惊讶,但远远未到惊慌失措的地步,她撑着胳膊起来,靠坐在沙发扶手上,擡起手给自己遮挡阳光,笑道:“你怎幺回来了?”
乔拉汀说:“很失望?”
黛西说:“为什幺会失望?我想念你很久了,亲爱的姐姐。”她向她瞥去一眼,尾音几近于甜媚。
“昨天这里有一场舞会?”
黛西坦然应答:“当然,你不至于为了这个惩罚我吧?”
乔拉汀问道:“昨晚上伊梅达去了哪里?”
黛西说:“喝了点酒,和她的那些朋友混在一起,怎幺了?”
遗憾的是,黛西的撒谎技巧不如她设想中的那幺好。谎话里要掺杂一点真的,即使这会招致责备,但这会模糊重点,引导对方止步于此,不必继续向下探究。
但她不应该问那一句“怎幺了”,显得急于辩驳,太刻意了。
黛西自己也察觉到这一点,面露一丝懊恼。
乔拉汀不禁冷笑,继续道:“你从来不喝苹果酒,觉得它们太廉价。”
黛西点头:“这是当然。”她旋即意识到不对,疑惑地看向姐姐。
乔拉汀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黛西 范恩斯,昨晚伊梅达在哪里?”
紧张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拉扯,乔拉汀身形笔直,几乎俯视着黛西,显然经过了再三斟酌,黛西说:“昨晚她出去喝酒了。”
乔拉汀问:“你在举行舞会,她却出去喝酒了?”
黛西耸耸肩:“她很像我,你知道,不喜欢遵循父母的安排。”
乔拉汀紧盯着她,说:“我在她身上作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让她不要像你一样。”
这是刺耳伤人的一句话,黛西却没什幺反应,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但你可控制不了这一点,不是吗?”
乔拉汀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她的手指有韵律地敲在扶手上,擡起来勾了一下:“过来,我亲爱的小妹妹。”
黛西下了沙发,姿态乖巧地走过去,蹲下来,将脸颊贴在她粗糙的手心里。一瞬间里,乔拉汀擡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经受多年海风磨砺,乔拉汀的力量不是能轻易承受的,黛西跌坐在地,半边脸明显地红肿起来,惊愕的情绪转瞬即逝,她的双眼因蒙上一层眼泪而闪烁朦胧,擡高了望向她。
乔拉汀说:“别跟我对着干,黛西。”
黛西笑道:“我哪来的能力跟你对着干呢?”
乔拉汀问:“你想要在你女儿面前受惩罚吗?”
黛西说:“听凭你的处置。”
一声沉重的呼吸声,乔拉汀靠在沙发上,用手指按摩隐隐作痛的额头。黛西坐在她膝前的地毯上,像一只最听话、最聪敏的小猎犬一样,作出很忠诚不二的模样。
“算了,”乔拉汀突然说,“我会考虑把伊梅达送进学校,也许管教严格的公立学校更适合她,起码离你远一点。”她睁开眼看向黛西,问道,“我记得我上次离家时,你向我保证会找一份工作,找一点舞会和酗酒之外的兴趣,你找到了吗?”
“好吧……”黛西撇撇嘴,带着红肿的脸颊肉颤动一下,“严格来说,我不是真的想保证这些,我只是被你打得受不了了。”
乔拉汀说:“是吗?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黛西作出一副小心谨慎的畏惧神情,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说道:“但我确实给自己找了个活儿干,可以赚到不少钱。”
乔拉汀问:“是什幺?”
黛西得意道:“我投资了一家煤矿。”
过了几秒钟,乔拉汀才意识到这不是撒谎或者开玩笑,黛西看起来是认真的。她立刻拧起眉头,问道:“投了多少钱?”
黛西说:“一千磅。”
一千磅大约是乔拉汀一整年的工资。
家里的存款小部分放在储蓄银行里,大部分存放在家中阁楼的箱子里,黛西会从里面拿钱支付生活费,虽然她一直热爱享乐、花销无度,但远不至于败光家底。
可是向一个未知的煤矿投资一千磅,就不一样了。
乔拉汀的声音变得严厉急切,追问道:“什幺煤矿?谁是老板?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
黛西顿了一下,说:“那个偶尔会来找你的年轻议员,她告诉我的。”
乔拉汀猛地站起来向外面走,走到门口时停下,回头问道:“如果你有着哪怕一丁点的责任心,你起码应该知道那座煤矿的具体位置,告诉我,黛西。”
黛西眼神茫然,她当然不知道。
乔拉汀高声叫来女仆,指着黛西说道:“将她绑起来,等我回来。”说罢摔门而去。
因为人口多、面积大,蔷薇小镇早早就被授予了皇家宪章,拥有了市镇的地位和一个独立的市议会,洛迪 珀西是市议会委员会的最年轻的成员之一,与另一位议员共同负责镇上的水利工程项目,乔拉汀曾帮忙参谋,因此与她结识。
镇政府共有三层,与法院相邻,共同坐落在中心广场的东侧,从范恩斯家的房子出发,大约需要二十分钟步程。凭借着之前出入于此的记忆,乔拉汀很快就找到了洛迪 珀西的办公室。
推门而入,洛迪像被惊吓到一般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看向门口。这间屋子被半掩的窗帘遮去了大半光线,昏暗窄小的空间里,书桌上有许多文件和纸张,和她棕黄色的头发一样散乱不堪。
看起来不是个好兆头。
乔拉汀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道:“那家煤矿的老板是谁?”
“什幺,”洛迪问道,“哪家煤矿?”
乔拉汀停顿了一下,双手交握拄在桌上,微笑道:“你看,珀西女士,有一件我们家庭内部的事情需要你了解。我的妹妹黛西 范恩斯,虽然早已成年,但她仍然是一个无法对自己行为负责任的人,我给了她钱柜的钥匙,方便支付生活费,她并没有将这笔钱用作投资的权力。事实上,她的幼稚、不负责任——更别提酗酒的恶习——满城皆知,我认为你在说服她投资之前应该知道这件事。”
洛迪神情焦急,想说些什幺,乔拉汀却打了个手势,示意不必反驳,问道:“请告诉我,煤矿的老板是谁?”
洛迪露出一个绝望的、哭一样的表情,垂下头道:“是我……”
乔拉汀同样脸色一变,似乎不太忍心,但清楚地说道:“恕我直言,您不适合经商,珀西女士。”
洛迪说:“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件事了……”
乔拉汀说:“我相信我妹妹应该连合同都没读,至少让我现在读一下。”
洛迪在一片混乱的桌上翻找一通,又站起来搜寻背后的书柜,最终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份文件,递给她。
乔拉汀从头到尾读完,询问了洛迪几个问题,最终确定下三件事实。
第一,现在已经是这座煤矿初次勘探挖井后的第三年,虽然离铁路比较远,但地质条件不错,本不应该缺少投资。洛迪去找黛西的原因是现在煤矿遭遇了严重问题,股东们正在贱价抛售股份,甚至要求清算。一千磅不是个小数目,但不一定能够扭转局势。
第二是一件更坏的事,如果情况无法逆转,她们的股份也抛售不出去,这一千镑将血本无归。
第三是一件勉强好的事,她们顶多赔上一千镑,不至于损失更多甚至背上债务。
将合同还给洛迪,乔拉汀说道:“现在煤矿的情况怎幺样?”
根据洛迪有些混乱的描述,现在煤矿大致有两个问题。
一,矿井海拔高度在五十米左右,但因周围都是山丘而容易积水。洛迪购入了一台蒸汽排水机解决这个问题,可惜现在出了毛病,要命的是,司炉工因病去世,新来的司炉工是个初学乍练的新手,经她一修补,问题反而更严重了。蒸汽排水机一罢工,整个矿井开采也随之停摆。
二,今年矿井刚刚盈利,第一季度后在大股东的威逼利诱下进行分红,分红后公司账面上所剩无几,买不了新的蒸汽排水机,甚至发不出矿工们的工资。有股东愿意增资,但要求优先分红和下压工人们的工资,工人们已经有所积怨,后者一旦实行,很可能会引起暴乱。
乔拉汀站起来,一把拉开窗帘,光线的突然涌入让洛迪发出了一声尖叫,外面天气不错,可以出行。她对洛迪说:“找到那个司炉工,我们一起去煤矿看看。”
幸运的是,乔拉汀很熟悉蒸汽排水机的运作。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在一处深水港参与新船坞的修建,需要蒸汽排水机把干船坞中的海水抽干。她当时正负责改造排水机,使其更适应海水的水质,改造完成后也是她来指挥将其安装的。
三人一起来到矿井,乔拉汀换上衣服,把绑带一头固定,让另外两人拉着,一头绑在腰间,从汽缸上方钻进了排水机内部。
经过在内部上上下下几个小时的摸索排查,乔拉汀确定了这座老机器的几个问题:铁链接头处磨损严重,阀门、喷嘴处松动,汽缸内的活塞也漏气了。总而言之,没到无力回天的地步,但需要更换很多新零件,还得换一个熟手司炉工,它才能继续正常运转。
在煤矿内部又逛了一圈,确定没有其它大问题后,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乔拉汀准备离去,向洛迪说:“尽快组织举行股东大会,开会前提前通知我,我会到场。”
洛迪脸上是感激的神色,连忙点头应允,在乔拉汀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叫住了她:“范恩斯女士!”
乔拉汀回头看她。
洛迪迟疑着说道:“这件事我要负全部责任,请您不要太为难黛西小姐……”
乔拉汀看着洛迪,微笑道:“珀西女士,我有一份薪水丰厚、但风险极高的工作,我需要工作一整年,才能拿到一千磅。”
洛迪更加迟疑了,显然,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可以为黛西如此草率的投资作辩护。
乔拉汀继续道:“感谢您对我的妹妹有这样的仁慈之心,如果这份仁慈产生在诱哄她投资之前,那就更好了。”
洛迪无话可说。乔拉汀离开镇政府,步行回到了家。
因为那一句盛怒下的命令,黛西 范恩斯的双手被绑缚在了腰后,当乔拉汀推门进入时,她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一位仆人站在旁边,将葡萄一颗颗喂入她的口中。
“你回来了。”黛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没法坐起来,只能躺着打招呼。
乔拉汀走到沙发旁边,让仆人解开绳扣,皱着眉头俯视着她。
黛西甩甩带着红痕的手腕,说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冲动,伊梅达的家庭教师还没走,你要现在处罚我吗?”
乔拉汀脱去外套,坐在对面沙发上,问道:“你知道你做了什幺事吗?”
黛西说:“买了一份工作。”
乔拉汀怒极反笑,甚至笑出了声,她无奈地摇摇头,问道:“这对于你来说就是工作了,是吗?”
黛西说:“不然呢,你难道想让我去给工匠当学徒,去面包坊揉面包,去小酒馆刷杯子吗?”
乔拉汀说:“为什幺不?”
“哦……”黛西也笑了起来,说,“那我宁愿去死,亲爱的姐姐,或者,我可以当你性事上的奴隶,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如果你非要我找个工作,那这就是我最适合的工作了。”
乔拉汀凝视着她,过了许久才说道:“你对它一无所知,黛西。”
楼梯上突然传来两道脚步声,是伊梅达和她的家庭教师,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来。
伊梅达有三名家庭教师,这一名叫做卡林,专门教授数学知识,毕业于最好的大学之一。她站在乔拉汀跟前,面带强烈的羞愧和倦意。
仅凭这个表情,无须多言,乔拉汀已经猜到了伊梅达最近的学习状况,但她还是让卡林具体些说一说。
卡林说道:“今年开始,伊梅达小姐要开始学习基础代数和平面几何,为以后可能的财产管理、航海或军事应用作准备,但是恕我直言,这两部分全都学得一团糟。很多知识讲了一遍又一遍,但如果学生根本不打算学习,只对舞会感兴趣,讲再多遍有什幺用呢?何况,范恩斯女士,当您因为工作出远门时,很多课程直接被取消了,伊梅达小姐不想上课,夫人会直接拒绝给我工资,请原谅我,女士,我需要工资来维持生活……”
乔拉汀看向伊梅达,这孩子已经面无血色、瑟瑟发抖了,她转而看向黛西,问道:“是吗,黛西,卡林说得是真的?”
黛西反问她:“既然她都不来上课,为什幺要付她钱呢?”
乔拉汀说:“听起来是你在阻止她过来上课。”
黛西说:“好吧,但是相信我,如果伊梅达不想上课,却被强迫着坐在书桌前,那这节课的钱肯定白花了。”
乔拉汀点点头:“我知道了。”她看向卡林,面带歉意地说道,“很抱歉,卡林小姐,请你先回去吧,我会在明天下午跟你商量以后的变动。”
待卡林离开之后,乔拉汀吩咐仆人道:“晚餐延后两个小时,把大门锁上,如果有人拜访,一律谢绝。”说罢,她让所有仆人离开了客厅。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范恩斯家的三个人。
伊梅达浑身颤抖地站在那里,在与乔拉汀目光接触的一霎那,她后退了一步,大概因紧张导致的四肢僵硬,她竟一下子跌倒,坐到了地上。
壁炉旁边就有一个工具袋,乔拉汀在里面挑拣两下,拿出了一块木板,一尺多长,半寸薄厚。她走到沙发处坐下,掸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对侄女说道:“伊梅达,过来吧。”
“不……”大概用上了所有勇气,伊梅达作出了拒绝。乔拉汀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她。
桌上油灯的火焰摇曳,一丝夜风从门缝钻进,吹拂在已然冒出冷汗的身体上。伊梅达扶着地板站起来,绝望地朝母亲投去一眼,然而黛西却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脸色无波无澜,似乎对跟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待她走到姨妈旁边,乔拉汀说:“你知道该怎幺做。”
是的,几乎是每次出差回来必定发生的事情,她知道该怎幺挨打。伊梅达把外裙脱下来,露出里面的小衬衣和衬裙,衬裙也脱掉,露出最贴身的内裤。
在以往的惩罚中,内裤也得脱掉,但她现在已经是大女孩了……伊梅达的脸色绯红,惴惴不安地叫道:“姨妈……”她的双手交叉挡住下身,试图求得一丝宽容。
乔拉汀理解她未说出的那句话,说道:“你听到你老师对你的评价了,如果你付出了努力,哪怕只是一点,如果你没有差到现在这样毫无希望的地步,我会允许你穿着内裤受罚。”
伊梅达张口似乎要辩解一二,但老师说得完全正确,她没什幺可作争辩的。面对毫不留情的姨妈,伊梅达的脸几乎红透了,她磨磨蹭蹭地脱掉内裤,趴到了面前的膝盖上。
她的上一次体罚是两个周前古典文学老师给予的,打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让老师们来过,专心致志地跟那位作家谈恋爱。一想到离去的爱人,伊梅达更加悲伤难过,为什幺她不能将她带走呢?这样就永远也不用受姨妈的教训了!
乔拉汀并不知道小侄女复杂混乱的想法,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固定住伊梅达的腰部,木板在光洁白皙的皮肤上轻拍一下作为提醒,说道:“今晚你要受到两百下的惩罚,伊梅达,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两百下,从未有过的数量。
然后,乔拉汀转而对自己的妹妹说道:“我希望你没把数数的能力都丢掉,黛西,数到两百下后提醒我。”
黛西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姐姐。
伊梅达立刻绷紧了身体,然后在挨了第一下之后就大叫起来。
称得上是养尊处优的屁股怎幺能受得了如此沉重的木板?乔拉汀的手臂将她一动不动地固定在膝盖上,木板挥下的频率很快,严厉的打击留下鲜红的伤痕,迅速在娇嫩的皮肤上积累。伊梅达挨了二十几下,因为呼吸不畅,胸口产生了一股窒息感,眼泪随之流下来,她的痛叫也转为了哭喊。
她当然想求饶,可木板落得如此之快,她甚至都没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于是在响亮的木板拍打声中,只能听见她绝望的哭泣声,夹杂着叫“乔拉汀姨妈”和试图道歉的哀求。
随着数量的迅速上升,她连哀求也说不出口了,哭泣声越来越尖锐,甚至变得嘶哑。她竭尽全力地挣扎着,想要脱离膝盖和惩罚,乔拉汀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抽了她两下,训斥道:“乖乖待着!还是你想挨更多板子?”
这是个强有力的威胁,可伊梅达管不了那幺多了,她因为这两板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大声叫道:“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
然而乔拉汀只是更加严密地禁锢住了她,说道:“这不是我第一次因为学业惩罚你,伊梅达,你明明知道我的要求,却还是选择拒绝上课、荒废学业,你难道没有预料到这一刻?”
伊梅达说道:“对不起,我很抱歉!我再也不敢了!”
乔拉汀说:“这是你应得的。”
说罢,木板再次狠狠抽下去,落在她已经全部变成鲜红颜色、高高肿起的屁股上。
黛西沉默地坐在那里,很容易察觉到,她的脸色变得僵硬了。她是家中娇纵任性的小女儿,而乔拉汀早早就变得成熟可靠,她们的家里人在默认乔拉汀将继承所有财产与事业的同时,又希望姐姐会给这个失败的小女儿带来一点好的影响。
从小到大最严厉的、让她哭得喘不上来气的体罚,都是乔拉汀给予她的。因此黛西十分清楚,除非伊梅达疼晕过去了,这两百下不会暂停,不会有任何放水。
她体格小巧、气质甜美的女儿仿佛一只被捕兽夹夹住的小鹿,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她的两只手在沙发上又抓又砸,尚为白嫩、和臀部对比强烈的大腿根打着哆嗦,小腿无助地在半空中蹬来蹬去,被按压着的腰部竭力地往两边倾斜,试图将屁股移动哪怕一点点,而她的屁股已经变成了深红熟透的颜色。
“妈妈!”伊梅达满面眼泪和汗水,哭着叫喊道,“救救我,妈妈!”
“乔拉汀!”黛西开口叫道。
乔拉汀停了下来,询问着看向她。
黛西说:“到两百下了,已经到了,停下来。”
乔拉汀说:“没有。”
黛西立刻说:“我保证!”
乔拉汀说:“现在只有一百五十六下,你真的数了吗?”
黛西当然没有,她被女儿的哭喊搅得心乱如麻,怎幺还有心思数数呢?
乔拉汀说:“你永远不知道正确的选择是哪一个,是吗?”
黛西哑口无言,乔拉汀低头说道:“伊梅达 范恩斯,感谢你妈妈吧,她又为你赢得了五十下的叠加惩罚。”
“不要!”伊梅达高声叫道,音量足够邻居都能听到,木板再次落下来。
乔拉汀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力度与频率,哪怕她可怜的小侄女已经疼得快要疯了,屁股变成了更深的颜色,在笞打下剧烈地摇晃着。
伊梅达还在用哭叫声呼喊她的妈妈:“妈妈,好疼!救救我!”
黛西脸色苍白,无可奈何地呆坐在那里,她仍旧没有数清数量,这太难了,她做不到。
在继续打了四十四下之后,乔拉汀自己停了下来。伊梅达已经哭得虚脱了,所有力气都耗尽了,在后背上的胳膊松开之后,她直接向地板摔了过去。
好在乔拉汀抱住了她,调整一下姿势将她抱在怀里。
伊梅达恐惧地浑身打哆嗦,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姨妈,我保证……呜……”她的整张脸都皱缩起来,努力压制下哭咽,将保证的话说完,“我保证,我会听话的,呜……求求你……”
乔拉汀说:“不,我不再相信你的保证了,伊梅达 范恩斯,我会采取别的措施,保证你学会适当的学习和生活方式。”
伊梅达嚎啕大哭起来,一边混乱地作着“我真的再也不敢了”的保证,一边死死将自己滚烫红肿的屁股捂住。
乔拉汀继续道:“但今天晚上,你的惩罚已经结束了,还有五十下,它们会一直留着,在你下次决定拒绝上课时,想想它们。”
伊梅达连忙点头。
乔拉汀抚摸着她的后背帮她理顺呼吸,赶走她捂着屁股的手,轻柔地揉了两下,确定没有破口后使唤黛西道:“把药膏拿过来。”
黛西从药柜中取来一个瓷罐,打开后放在桌子上。瓷罐中是从镇上医师那里买来的草药,由捣碎的金银花、蒲公英和薰衣草精油混合制成,散发着浓烈而混杂的气味,可辅助为挨打后的部位消肿。
乔拉汀放开伊梅达,再次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趴在我的膝盖上。”
伊梅达跪坐在地上,畏惧地看向刚刚受过残忍惩罚的地方,她不敢再趴上去了。
乔拉汀去拉她的胳膊,可是伊梅达实在太害怕了,不仅不上前,还一边哭,一边挪着膝盖往后躲。胳膊在挣扎中意外碰到沙发上放着的木板,更是让她狠狠哆嗦了一下。
乔拉汀无奈地松开手,说:“那去让你妈妈给你敷药吧。”
伊梅达趴到黛西的膝盖上,紧紧抱着她的大腿,肩胛随着抽噎颤动着。虽然从来没干过这事儿,但好在这个事情不难,起码要比数到两百简单一些。黛西拿罐里的瓷勺取了一平勺草药,先放在皮肤上,然后一点一点地揉开。
将药敷完,伊梅达的哭泣也慢慢停止下来了,因为筋疲力尽和臀部的伤痛,她几乎都无法平稳地走路,因此乔拉汀直接将她抱起来,仿佛她还是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一般,送到楼上的卧室里。
乔拉汀下了楼梯走到厨房,吩咐仆人端一份晚餐上去,让伊梅达直接在卧室里吃。
待她走回客厅,黛西仍然坐在沙发上,两人的目光相接,她慢慢地叫道:“乔拉汀,我的姐姐……”
黛西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所有准备,她的身体绷紧了,手指抓住了沙发布料。
以往她不会这幺紧张,也许刚才发生的一切摧毁了她的意志力,让玩世不恭的轻佻情绪识时务地藏起来了。
乔拉汀没有立刻去拿工具,而是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说道:“今年二月,一位我的同事在勘察沙洲时淋了场大雨,感染肺炎,不治去世了。我们参加了她的葬礼,她的妈妈痛不欲生,怀抱着孙女问她‘你该怎幺办?’”
黛西沉默地看着她,好像没理解她在说什幺。
乔拉汀说:“这不是份安全的工作,有可能感染肺炎去世,有可能遭遇风暴翻船,也有可能因为悬崖坍塌而摔死。黛西,如果我有一天也遭遇了意外,你和伊梅达该怎幺办?”
黛西张张口:“不……”
乔拉汀说:“这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想一想吧,如果我死了,家里是不会接济你们的,仅靠我留下的存款,你们是否能够在余生继续挥霍享乐。”
她不再看着她了,伸手撑起额头,在灯影下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我累了,”终于,她站起来,一边向二楼走去一边说,“晚饭你自己吃吧,黛西。”
黛西没有吃晚餐,而是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走进了她的卧室。乔拉汀意外地瞧着她:“还有什幺事?”
黛西上前扶在她的胸口,去解马甲的扣子,乔拉汀任由她动作。将马甲脱下来放到一边,黛西走过去,让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了一起,她仰头看向长姐,手指将衬衫最顶端的扣子拨动一下。
“你允许我吗?”她问道。
乔拉汀问道:“你想要什幺?”
黛西手指捻动,将第一颗扣子解开,露出她的半边锁骨。“我只是想取悦你。”她说道。
乔拉汀问:“这算是你的道歉?”
黛西的眼角弯起来,说:“你说了算,姐姐。”
乔拉汀一手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一手托住她的后腰,随即愣了一下,不悦道:“你的正餐还是吃得那幺少?”
她太瘦了,自从少女时期出入社交场合开始,她便遵守着严苛的节食规则,也许她喝的酒都比吃的饭多。乔拉汀一直对这件事很不满。
在黛西纤细的腰肢上抚摸过去,乔拉汀退后了半步,指着门口说:“下去吃晚饭。”
黛西难得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但乔拉汀非常认真,看起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瞪了她一会儿,两颊微微发红,转身离开下楼去了。
第二天的十一点左右,乔拉汀去伊梅达的卧室将她叫了起来。
昨夜的痕迹尚在,伊梅达的双眼还是红肿的,她不敢问什幺,乖乖地起床,穿衣洗漱。餐厅的座位上已经铺了软垫,伊梅达走过去坐下,陪姨妈一起吃午餐。
乔拉汀对她说:“一会儿我们要去伊甸公学,拜访校长。”
伊梅达吃惊极了,虽然一直靠请家教学习,但她并非完全不了解伊甸公学。那是一座位于城镇边缘的学校,对学生家庭的标准考察非常严格,而且是全寄宿制,一周仅能在周末回家一次。
听入学伊甸的朋友们说,那里几乎和地狱无异,学习、用餐、休息均要遵守严格的制度管理,每周一会举行一次全校的“纪律日”,顾名思义,那是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倒霉的一天。
口中的食物顿时味同嚼蜡,直到吃完将要启程时,伊梅达终于鼓起勇气提出了异议:“乔拉汀姨妈……我不想去伊甸公学。”
乔拉汀低头瞧她:“为什幺?”
理由很简单,她不想每周都要当着全校的面挨一顿板子。可是她不能那幺说……伊梅达此时后悔极了,如果之前表现得好一点,乔拉汀不至于把她送进寄宿学校里。
发觉自己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伊甸公学之后,伊梅达只好寻求别的思路,说:“我可以去汤普森学校,或者蔷薇木学校。”
汤普森学校由镇上的大法官艾弗里 汤普森设立,教授内容和伊甸公学相似,主要为古典语言、文学、数学、修辞、地理等,但入学门槛较低,惩罚制度也较为宽松,实际上来说,并非她们这种家境的孩子的最好去处。
蔷薇木学校则为一位贵妇人建立,秉持着培养未来的居家太太们“优雅心灵”的宗旨,主要教授音乐、舞蹈、礼仪、文学等知识。
两座学校都不是全寄宿制,汤普森学校可以选择寄宿与否。
乔拉汀说:“只有伊甸公学才能尽可能让你远离你的母亲。”
“为什幺要远离我妈妈?”伊梅达跟上她的步伐,着急地问道。
乔拉汀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没说什幺。
仆人已经套好了车,马后面拉着一个没有顶篷的小型双人车厢,乔拉汀坐上去,示意伊梅达坐在自己旁边。
座位上同样铺着软垫,待她坐好之后,乔拉汀驾车出了门,向郊外前行。
伊甸公学的主体是一座红瓦黄墙、典雅庄重的三层建筑,周围环绕着几座较小的建筑,建筑群后面是一片开阔平坦的草场,十几位少女由一位老师带领,正在上马术课。
范恩斯家的马车从草场边缘的行道树下经过,伊梅达紧张地向里面张望着,倒没看到什幺惩罚的场面,然而有一道严厉的训斥声音传来,在责怪学生的姿势不对。
乔拉汀已经提前派过仆人前来通报,校长已经准备好了她们来拜访。走进校长办公室,办公桌后是一位中年女人,个子很高,模样似乎挺和善,站起来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可伊梅达无法忽略掉旁边光着屁股站在书柜前的两个姑娘,应该还没挨打,屁股上却有明显的陈旧伤痕,两个女孩都因陌生人的出现而朝角落里瑟缩了一下,其中一个发出轻微的啜泣声。
乔拉汀将她向前推了一步,伊梅达的胃部紧张地绞了起来,面色发白,向校长女士打招呼:“中午好,校长女士。”
达文波特女士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用调笑的语气道:“刚刚吃过一顿教训,是吗?”
乔拉汀坐在沙发上,回答道:“是的,达文波特女士,我没法跟你说假话,将她伪装成一个听话勤奋的孩子,伊梅达……很像她妈妈。”
达文波特女士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恐怕我们学校没有能力教育好您妹妹那般秉性的孩子。”
乔拉汀说:“重要的是教育的质量,以及介入教育的时机,不是吗?我相信,如果我的妹妹可以在十六岁送入贵校这样优秀而严格的学校,一切都将大大不同。”
达文波特女士说道:“十六岁是个尴尬的年纪,大部分十六岁的孩子都已经升入高年级了。”她向伊梅达瞥去一眼,“您确定您的侄女可以跟得上高年级的课程吗,范恩斯女士?”
乔拉汀实话实说道:“这很难,我想她可以进入中年级学习,一年时间的努力学习应该足够她升入高年级。”
达文波特女士颔首,把秘书叫进来吩咐道:“先带她们逛一下校园,然后安排中年级的试卷和口试。”
秘书带着两人出门,向二人介绍起周围的建筑。办公室所在的是一栋两层小楼,一楼是办公室,二楼是教室宿舍,小楼对面就是那栋红瓦黄墙的三层建筑,从一楼到三楼分别是低、中、高年级,每个年级大约有一百名学生。周围的其它建筑有餐厅、宿舍、会堂等。
因为伊甸公学的教学声名远播,三百多名学生里不仅有蔷薇小镇的,还有很多来自其它小镇的学生。
三层教学楼的最顶端有一个单独的阁楼,秘书带领两人上去,介绍道:“这就是学校的纪律室,平日里需要单独惩罚的学生,必须要在两天之内带教师签字的惩戒说明来这里,接受对其不当行为的惩罚与矫正。”
刚刚迈上通往阁楼的楼梯,一道尖锐的鞭声响起,随即就是一道响亮而痛苦的哭嚎声。伊梅达双腿发软,身后的伤痛突然变得强烈,她一步台阶也上不去了。
乔拉汀走上了阁楼才发现小侄女的滞后,她站在纪律室门口,居高临下道:“上来,伊梅达。”
伊梅达的眼泪涌了出来,在屋里传出的不间断的哭叫声中,她畏惧地摇头,向她的姨妈乞求道:“不要,我不要来这里,求求你了,乔拉汀阿姨,呜……”她擡起手来抹眼泪。
秘书的眼神来回打量着她们,似乎在衡量她们的反应。
乔拉汀开口说话,声音传入伊梅达的耳中,冰冷无情极了:“如果你不打算进入伊甸,那我保证你也不会想要回家的。”过了几秒钟,她又说道,“或者,学校应该不介意现在借我一把藤条。”
伊梅达绝望地看向姨妈,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走得越高,前方传来的哭喊声越清晰,直到走到最顶上,她才发现纪律室是没有门板的。里面一名少女被绑在刑架上,屁股上鼓起了一大片鲜红的肿痕,一指粗细的藤条高高擡起,狠狠落下,往上面添加着新的伤痕。墙面上都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可怕工具,另外三名少女整齐地站在墙边面壁,脑袋低垂,肩头颤抖。
伊梅达吓得大哭起来,昨夜里挨打的痛苦重回心头,她伸手去抓乔拉汀的胳膊,几乎要跪在地上乞求她的仁慈,一边大哭,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保证道:“我会改的,我保证我会改的,求求你——”
与里面正在挨打的姑娘相比,甚至是伊梅达哭的声音更大。
乔拉汀低头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秘书在旁边说:“或许我们可以先去图书馆,我把笔试的试卷拿过来。”
思考片刻后,乔拉汀说:“还是算了吧,我先带她回家,跟她聊一聊,改日再来拜访。”说罢拉起伊梅达的手下了楼。
直到坐上马车离开伊甸,伊梅达一路上都瑟缩在座位角落,被抽泣带动而颤抖着。
马车没有回家,而是转而去了另一个方向,走进了汤普森学校的大门。乔拉汀显然也与这所学校的校长打好了招呼,两人走进校长室,恰好汤普森法官也在场,三个大人各自打了招呼,伊梅达努力压下抽噎,将自己藏在乔拉汀背后。
然而汤普森法官直接叫了她一声:“伊梅达 范恩斯,是吗?怎幺哭了?”
这间办公室里没有等待惩罚的少女,然而伊梅达尚未从强烈的恐惧中脱身,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刚刚去了伊甸公学,”乔拉汀替她回答,用柔和的讽刺口吻说道,“她大概对那里很不满意。”
汤普森法官大笑起来:“被那间纪律室吓哭了?这不怪她!那儿的惩罚比得上监狱里的强度,对于年纪尚小的孩子们来说,实在没什幺必要。”
说罢,她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伊梅达,说道:“擦一擦,伊梅达,放心,你不会在这里看到什幺纪律室的。当然,如果你敢怠慢学业、不守规矩,我们并非没有藤条和板子。”
伊梅达接过来擦了擦脸,胆怯无措地站在地板中央,听着三位大人的对话。
汤普森学校和伊甸公学的体制与教学内容相似,学生数量也差不多,不过在这里,绝大多数学生都来自小镇内部,不对学生家长的地位头衔作要求,学费更低,也没有草场和马术课,“我们可养不起那幺多马。”汤普森法官说道。
在学校里游览一遍,外面的天空慢慢暗了下来,校长将中年级入学的考核放在了明天,让两人明早上再来一趟,并且与乔拉汀确认了一遍住宿申请。
她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里离你们的家不远,为什幺选择住宿?”
乔拉汀说:“校长女士,也许你还记得,我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妈妈,是黛西 范恩斯。”
校长女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再问了。
黛西 范恩斯的幼稚、不负责任——更别提酗酒的恶习,确实满城皆知。
坐上马车终于向家的方向走去,伊梅达的哭泣已经停止了。虽然汤普森学校必定比家教管理森严,但起码没有伊甸那幺恐怖……她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留在了伊甸会怎幺样。
乔拉汀叫了她一声,说道:“如果汤普森学校不够严格,不够让你学会规矩,那幺只剩下伊甸公学这个选择了。”
伊梅达连忙说道:“不会的,姨妈,我会学会的,我保证!”
不知道这是两天来第几个“我保证”了,不过乔拉汀没有继续为难,而是说:“好的,我再相信一次你的保证,不要让我失望,伊梅达。”
伊梅达用泪花点点的感激目光看向她,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乔拉汀姨妈。”
二人回到家中,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餐桌上只上了黛西的那一份。黛西浑然不知自己今天遭受的议论,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送着食物。
见女儿眼上的红肿不减反增,她叹了口气,说:“在家里打还不够,还要去外面打?”
伊梅达脸色赧然,连忙否认,表示自己只是去学校拜访了,明天会去进行考核测试。
黛西说:“伊甸公学?”
伊梅达哆嗦一下,脸颊更红,似乎在为纪律室前的失态感到羞耻,说:“不,妈妈,是汤普森学校。”
黛西看了一眼姐姐,点点头。
伊梅达吃完饭后便上楼去了,只剩黛西和乔拉汀留在客厅里。乔拉汀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黛西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赤着的一双脚放在沙发上,其中一只稍稍擡起,脚背贴上书的下缘,轻轻一勾,将它踢了出去。
书跌进沙发角落里,黛西的脚也随之落了下去,踩在乔拉汀的胯骨处,钻进衬衫的缝隙中向上游走,脚趾轻轻挠过她腰间的皮肤。
乔拉汀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说:“把我的书捡回来。”
黛西说:“我晚上好好吃了饭。”
乔拉汀问:“这也需要奖励吗?”
黛西说:“难道不用吗?我是秉承着会得到奖励的信念才吃下去那幺多东西的。”
乔拉汀说:“昨天的事情你还没有被惩罚,恐怕奖励也要延后了。”
“我倒是不介意它们一起来。”黛西说。
乔拉汀眼神幽深地看着她,握着脚踝的手往里一拉。黛西后背一空,嘴里发出一声惊叫,被拖到了她的跟前。乔拉汀顺势抓住另一只脚踝,将手拉起擡高,直接将黛西的上半身压在了下面。
她真的太过瘦弱,两只脚踝甚至可以被一手掌控。裙子掉下去,露出她一丝不着的两条大腿,臀部光裸, 整个人被固定在了一个仿佛要被换尿布似的姿势。
乔拉汀扇了她几巴掌,在她的屁股上留下了浅浅的红痕,两腿之间的阴唇里闪出水光。乔拉汀的手指并起来,带着些力道拍上去,立刻得到了一声欢愉的惊呼。潮湿感留在了她粗糙的、经过重重磨砺的手指上,她的拇指捻过那层潮湿,再次拍了一下。
这一下更重,黛西呻吟一声,腰肢扭动,整个下半身高高晃起来。她的屁股立刻挨了严厉的、教训似的一巴掌。
黛西笑着说道:“别生气。”她主动伸手抚弄起自己的阴唇,膝盖微分,手指探入被水光包裹的狭缝中,她的双眼眯起来,发出一声欲求不满的叹气声,说,“来吧,姐姐,你已经惩罚过我了,难道现在不应该给我一些奖励吗?”
乔拉汀说:“离你应该接受的惩罚还远着呢。”说罢取过茶几上的一柄发刷,照着她的屁股重重抽打下去。
黛西没那幺怕挨打,但这次不同,她发现接连落下的几下里根本没变地方,全部都抽在了她的臀部下缘,那块因为她的姿势而被完全拉平、因此变得格外脆弱的皮肤上。她很快疼出了惊呼,脚踝被乔拉汀握在手里高高吊起,她只能尽可能地左右摇晃起自己的屁股,脸颊变得红彤彤的,“乔拉汀——”她带着些哀求叫道,“好疼!”
乔拉汀说:“这是一场惩罚,当然会疼。”
黛西拿手去抓她的胳膊,语气中的撒娇更加明显:“不要,太疼了……啊!”
沉重的发刷又落在了那个地方,鲜红的皮肤上产生了一片难看的紫色瘢纹,乔拉汀一言不发,忽然加快速度连抽几下,全部落在她右边屁股上,每一下都引起了黛西的一声惨叫,她瞪大了双眼看向姐姐,连忙将手缩回来。
乔拉汀果然把速度放慢了,对她说:“你最好乖一点。”
这下她相信了,现在真的是“一场惩罚”,而且不会容易挨过。
像是在刻意寻求对称性一般,接下来的几板子都落在了左边屁股的同一部位,黛西不敢再去拉她的手,却实在忍耐不住去捂屁股,乔拉汀紧急刹住手,充满怒意地看了她一眼,狠狠抽在她大腿上。“把手拿开,现在。”
打在大腿上也很疼!
黛西发出一声呜咽,拒绝了姐姐的要求:“不要!”她也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想把我打死,是不是?”
乔拉汀说:“取决于你什幺时候把手拿开。”
黛西还是不要,她死死捂住自己饱受折磨的屁股,两条小腿用力地挣扎起来,随后力量落空,乔拉汀竟把手放开了。她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光着脚后退几步站在了客厅中央,离沙发有一段安全的距离。
两条腿被落下来的裙子遮住,屁股在身后传来阵阵疼痛。黛西的一双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泪花,她说:“你应该不知道,但是我再次怀孕了。”
乔拉汀一愣,问道:“这次知道是谁的吗?”
黛西说:“不知道,不重要。”
乔拉汀问:“多长时间了?”
黛西说:“三个月了。”
乔拉汀说道:“三个月前我在家。”她没忍住笑了,摇了摇头道,“不管你到底怀没怀孕,回到这里来,黛西,我会等你三十秒钟。”她看起来并不着急,似乎不在意黛西到底会不会回到沙发上,目光悠然地看向她。
座钟在寂静中不识时务地运转着,嘀嗒,嘀嗒,嘀嗒——
这是一台极其昂贵的、巴黎生产的座钟,胡桃木的外壳上有着复杂华丽的雕饰,镶嵌着绘有花卉的瓷器。乔拉汀不喜欢如此华而不实的物品,但黛西十分喜欢,所以乔拉汀还是为此付了款,雇了两个人,耗时两天将它运到了蔷薇小镇。
黛西说:“难道你想把我打到流产吗?”
乔拉汀说:“我必须要考虑再抚养一个孩子的成本,也许留下她不是个好选择。”
黛西说:“我会死的!”
乔拉汀笑道:“我想你不会这幺倒霉,死于一场流产的。”
这话出自她自己之口,当时赢来了一场好打,让她足足三天都坐不下去。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已经多少秒了?她没数,她真的不擅长数数。
乔拉汀作出善意的提醒:“已经过了三十秒了,黛西,如果你现在过来,我可以为你免除超出时间的额外惩罚。”
黛西的两只光脚在地毯上焦急地来回挪蹭着,但始终没有靠近沙发一步。
乔拉汀猛地站起身,黛西慌里慌张地朝后退去,然而还是被一把抓住了肩头,乔拉汀手下一用力,将她按在沙发扶手上,发刷噼里啪啦地抽在她屁股上。
黛西的两条腿来回蹦跳,嘴里尖叫不断,被乔拉汀重重打了一下,威胁道:“你想让你的女儿听到吗?”
黛西不想,但不准出声的要求实在强人所难,在另一下发刷落下之前,她大声说道:“我真的怀孕了,乔拉汀!”
乔拉汀停下来,指向沙发道:“坐下。”
黛西擡眼看向她,乖乖地坐下了,在屁股接触沙发垫的一瞬间里抽了一声冷气。
乔拉汀说:“伸出手来。”
黛西惊讶问道:“什幺?”
乔拉汀没有重复一遍,直接坐在了茶几上,抓起她的手,手心扳向上方,圈住手指,牢牢地将这只手固定在这个位置。她说:“也许你真的怀孕了,黛西,幸运的是,打在这里不会产生让你流产的风险。”
发刷抽下来,每一下都抽打在那块窄而薄的软肉上,没有一下伤及手腕或者手指。
黛西又开始尖叫了,拼尽全力地向后挣扎,却毫无用处。
发刷打在手心上,比打在屁股上更让人难以忍受,可是乔拉汀好像一点怜悯心都没有,在反复的拍打之下,软肉明显肿了起来,和旁边仍然白皙纤细的手指对比非常明显。“乔拉汀!”黛西终于疼哭了,两行眼泪流下来,“对不起!”
乔拉汀捕捉到了这声不情不愿的道歉,她暂停下残忍的施刑,问道:“最后问你一遍,你怀孕了吗?”
黛西抽泣一声,摇了摇头。
乔拉汀说:“非常好,黛西 范恩斯。”
黛西泪眼朦胧地擡眼看她,按照她的标准来说,这已经算是摇尾乞怜的程度了。
但乔拉汀决定今天调整一下妹妹的标准。发刷轻轻拍在手心上,仅仅带着一丝力气,却还是激起了她一声呜咽,乔拉汀开口问道:“你认为这只手心还能承受多少?”
黛西回答道:“零。”
“啪!”重重的一下,乔拉汀说:“拿出点诚意来。”
黛西哭着摇头,指尖全都被攥得发白,一点也挣脱不出来,“我不知道,我真的挨不了更多了。”
乔拉汀低头检查了一下手心,发现掌纹已经在红肿的遮盖下消失了,哪怕只是一阵微风,都会引起黛西一阵可怜的颤抖。
思索片刻后,乔拉汀指向沙发扶手,说:“既然你没有怀孕,弯腰,趴在这里。”
虽然屁股也已经肿痛不堪,但与打手心相比还是好受得多,因此黛西乖乖地趴了下去,甚至还自己撩开了裙子。
乔拉汀说:“一百下,不要挣扎,不要求饶,你知道这是你应得的,如果你不愿照做,我有一整个晚上帮你学会听话。”
黛西吸了口气,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乔拉汀问:“明白了吗?”
黛西点点头,随即挨了一下发刷,乔拉汀说:“回答我。”
黛西说:“明白了。”语气里带着极不情愿的鼻音。
乔拉汀知道这已经是妹妹服从性的极限,所以没有继续为难她,伸手整理并固定好裙子后,发刷高擡起来。
之前屁股上挨的打大多集中于最下方、与大腿相接的地方,乔拉汀有意避开了那里,然而黛西全身都没多少肉,无论再怎幺照顾,四五下之后也避无可避,必须要在已有的伤痕上重复责罚。
黛西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阻止住了自己的挣扎和求饶,小腿无助地擡起来,因为实在不敢去挡,又强忍着落下去,双手几乎要把沙发的布料撕破。她的哭泣声很快就嘶哑了,屁股上原本白嫩光滑的皮肤变得粗糙且不均匀,弥漫着一种暗沉的紫色,破开的血点越来越多,甚至于快要连成一片。
两边各挨了五十下,皮肤已经肿胀到了极致,看起来确实再多一下也受不住了。黛西呜呜大哭,发刷停了很久,她才动作迟缓地站起来,转过身面对乔拉汀,脸上被泪水黏住了很多头发,看起来糟糕极了。
上一次哭成这副模样,大概还是十六岁,那时候的黛西脸颊稚嫩,眼神无知,虽然没有拿一千磅出来投资的本事,但一切都有迹可循。当她稀里糊涂地第二次未婚先孕之后,乔拉汀就应该预料到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
反正范恩斯夫人、她们的母亲预料到了,她对乔拉汀说:你迟早会后悔的,你会宠坏她,而她会成为你的累赘,你总有一天会后悔放弃了家族,选择了她。
黛西擡手去擦眼泪,抽噎着说:“我很抱歉,乔拉汀。”
乔拉汀低头看着她,说道:“这件事结束了,黛西。上楼去吧。”
上到二楼,黛西的卧室在离楼梯最近的第一间,乔拉汀在第二间,在离开妹妹向前走时,乔拉汀的衣服被拉住了。她回过头,黛西问她:“你后悔了吗?”
乔拉汀愣了一下,笑道:“没有。”
黛西停顿片刻,说:“你还没有给我奖励。”她的手往回拉,力气不大,但成功将乔拉汀拉了回来。两人的距离越贴越近,黛西将两只手臂挂住她的脖子,直接跳到了她的身上,双腿环绕在她的腰间。乔拉汀猝不及防,连忙伸手去撑,双手托住她屁股。
黛西吃痛,整张脸埋在她的肩头,发出痛苦的、撒娇似的呻吟声,带着温热的喘息吹拂在乔拉汀的颈后,绸缎般的长发散落两边,更是将她的皮肤搔得发痒。“奖励我。”她用一如既往的任性语气说道,“如果你不照做,我有一整个晚上……哀求你。”
乔拉汀被逗笑了,却还是惩罚性地打了她屁股一巴掌。
黛西发出不满的哼声,环绕她脖颈的手臂勒得更紧,脸颊肉软软地蹭过她的下颌。她对着乔拉汀的胸口处问道:“明白了吗,亲爱的姐姐?”
乔拉汀又扇了她一巴掌,得到一声更加委屈的呻吟,她走进门里,将门关闭,说:“明白了。”
第二天,乔拉汀送伊梅达去汤普森学校,黛西罕见地早早起床,与她们一同前行。
虽然分数不高,但伊梅达成功通过了中年级的考核,直接留在了学校里,稍晚些乔拉汀会让仆人过来给她收拾宿舍。
她们的宿舍是四人寝,相对于要求严苛、军事化管理的伊甸公学的宿舍,这里比较宽松,不会每天都有挨打的哭声在宿舍里响起。
临走时,校长秘书和伊梅达在门口送别两人,伊梅达显得局促不安,眼神呆滞地看向姨妈,突然向她走了两步,又被校长秘书拉回去了。
乔拉汀已经上了马车,见状下车,招呼伊梅达走到旁边的角落里,说道:“我会让仆人每周六下午过来,等星期六比赛结束后接你回家。”
伊梅达伸手拉住她的衣服,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乔拉汀犹豫片刻,补充道:“如果你乖乖地度过这个学期,完成期末考试,顺利升到高年级,这个圣诞节的度假地点可以让你来选择。”
这个奖励终于让她开心了一些,伊梅达问道:“哪里都可以吗?”
乔拉汀说:“只要不是战争地区,不会让我们命丧旅途,可以在三周之内来回,是的,哪里都可以。”她抓起衣服上挂着的手,问:“现在去学校,进到班级里,可以做到吗?”
伊梅达的脸色又为难了起来,乔拉汀没有再说什幺,把她送回到校长秘书那里。
黛西全程没有多说什幺,伊梅达恋恋不舍地看向她,在马车将要离开时突然叫道:“妈妈!”
黛西也看向她,但很快就把头转回来了,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两人离开汤普森学校,黛西用胳膊撑着自己的下巴,一路上都没说话。
马车穿过深浅斑驳的树荫,黛西突然开口,问乔拉汀道:“恐怕你十分后悔,没有早早将我送进寄宿学校吧?”
乔拉汀问道:“如果把你送进寄宿学校,会有什幺不同?”
黛西说:“也许我不会未婚先孕,而是进入大学,谋得一份工作,进入一场……正常的婚姻。”
乔拉汀深深地看她一眼,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幺,也没有回答她的那个问题。马车继续驶过道路,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