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笑了下。
唇肉是被自己吃成熟桃色的,缝隙间露出点雪白牙齿,骆珈锐看到她密簇簇的乌黑睫毛随笑发颤,数不清的蝴蝶在他的心脏乱爬。
可他不知道这种时候接着要做什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预想里。
陈迩解开外套,带着伤痕的手臂裸露出来,她抱着骆珈锐的颈子,带着他后退,高大的男孩现在却显得轻飘飘,像是一枚风筝,细线被绕在伤痕累累的细长手指间,扯一扯,他就飘荡。
他被带倒,陈迩也仰面倒在柔软的床上,黑发铺陈散乱。
他倒在陈迩的身上,腿也紧抵着她的。
她是柔软的,所以他紧紧地嵌进她每一寸的线条里,甚至将柔软的肉压迫下去一点。
没见过的地方原来也有这幺多痕迹。骆珈锐盯着看,手指去摸,然后嘴唇紧接着代替了手指的位置,含着那些旧伤痕,像是想把它们都吃掉。
“很痛的,是不是?”他呢喃着,舌尖濡湿着凸起的伤痕,疤痕裹着底色的雪白,就好像是还没被修整完成的白瓷素胚,“还不跟我说发生过什幺吗?”
陈迩被亲得发痒,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他的侧脸,“现在已经不痛了。”
抵着小腹那团坚硬的说明了他的渴求,“做吧。”她允许。
骆珈锐面颊晕着红潮,“……我才不。”这样显得自己好急色,他明明是想跟她聊聊天的,聊聊过去,自己不知道的那些事,根本没有想着做爱……虽然,不可能完全没想法的。
敏感的性器被陈迩擡腿用膝盖隔着裤子蹭了蹭,骆珈锐低头抖了抖,耳根都红透了,咬着嘴唇发出颤抖的呻吟。
“呃,你别乱动啊。”他按住陈迩的腿。
陈迩看他的反应有趣,水气湿润的眼睛半弯着。决定把他带进门的那刻起,陈迩就并不排斥和骆珈锐发生什幺。
但有些事还是得先陈明利害。
“我会离开兰汀。”
小沙发旁行李箱已经被整理好了,她丢掉了不少东西,是到兰汀以来断断续续的生活痕迹,挑选的碗碟,几只抓来的小玩偶,不值钱的小物件,舍弃的时候竟会有种断裂的痛感。
楚安知道原委后的安排很急,她明天就会出发。
骆珈锐愣住了,“这是什幺意思?”
他直起身子,眼神慌乱地盯着她。
陈迩轻轻摸了摸他的发尾,“以前在明胥发生过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我离开,藏起来了,现在被发现了,如果再被他们带回去,结果可能不太好。”
“我还是很喜欢兰汀,可是得走了。”
骆珈锐的脑袋乱糟糟的,“他们……?他们会对你做什幺?”
她嘴唇有小小的笑弧,“可能会死掉。”
骆珈锐麦色的脸都有点泛白,他挤出点笑,“胡说什幺……你才不会有事。”
陈迩脸上淡淡的涩意却让他明白,她没说笑。
骆珈锐坐起身,那一瞬间的百感交集无法言说,那些恶劣的人权势滔天,想欺负一个人是这幺简单,他没那幺大的本事护好陈迩,挡在她身前也只能牵绊几秒践踏的脚步,光有勇气是不够的。
所以无所依托的陈迩只能离开。
“那你走就走啊!”骆珈锐说着有些哽咽,“为什幺要跟我说?”
“因为你来找我了。”
……所以如果他没来找陈迩,他可能在好多天之后才发现这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浮萍般的人在一场倾盆暴雨后要如何去找寻?
他或许这辈子都没法见到陈迩了,再也不知道她的任何讯息。
骆珈锐不知道该怪她太残忍还是自己太无能。
假若他有保护她的能力,那该有多好,他不会这样一无所知,在她临行前因为突然的仁慈才得知这个消息。
“谁要跟你做啊,这跟断头饭有什幺区别?”他眼眶蓄了泪水,“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就永远没法忘了你了。”
掉眼泪太丢人了,他哽咽着把脸埋进陈迩的肩膀,紧紧地抱着她,“陈迩,你够坏的。”
滚烫的泪水顺着颈子往下滴,陈迩偏了偏头,又摸了摸骆珈锐的头发,没想到他知道后反应那幺大。
“等我安定下来,会给你发消息。”她低声说,“不过,也许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后。”
“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哭的。”
骆珈锐哭完手背胡乱擦了擦脸,他转过身,在口袋里摸索着。
陈迩面前被递上了一张卡。
“……我的。”他哭过,声音还带着委屈的鼻音。
“什幺?”她问。
“我的压岁钱,我的奖学金,还有我之前接项目赚的钱。”他回答,眼神却不乐意看陈迩。
陈迩轻咬着嘴唇,是想笑,但他哭成这幅样子,“我不缺钱。”她回答。
他冷哼了声,强行把卡塞进了她的掌心,说着又有些失落,“……除了这点东西,我还能给你什幺呢。”
陈迩抓着他的手指,“不要这幺想……其实是我给你带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我没这幺觉得!”他闷闷地说,也反握住陈迩的手指。
骆珈锐像是想起了什幺。
他突然问:“所以那天,你原本的答案会是什幺?”
都要离开了,此刻的感情似乎更浓烈些,她无意隐藏什幺。
“我愿意的,骆珈锐。”她微笑着回答。
伤痕累累的人盛在骆珈锐眼眸里,他又有点想哭,睫毛被泪水濡湿得沉甸甸的。
“陈迩,我们一起走吧。”他此刻只有这个想法。
不想被她丢下,不想留在没有陈迩的兰汀。
听了他的话,陈迩甚至也想象了一下。
两个人或许是更温暖的,但她知道这不可能。
今天做点什幺说点什幺,江曜不在兰汀,所以无从知晓,他没理由对骆珈锐再做什幺,但两个人一块离开了,再不幸被江曜抓了现行……陈迩没见过江曜干出什幺恐怖的事,但她不会拿别人的命去做未知的赌注。
“傻子。”她擡起手,轻轻地弹了一下骆珈锐的额头。
清脆的一声。
骆珈锐吃痛皱了皱脸。他心里也知道兰汀的一切暂时难以切割,他所熟悉的人和物都在这里,即使离开,也不会是这样一个匆忙的时刻。
“……我好难过。”他说。
“顺利的话,会再见的。”陈迩摸了摸他湿润的面颊,“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