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泽在灯下闪烁,像是被凝固住的过去。
阮知虞想象不到,他在她走后,这里是怎样维持的。佣人打扫时,是否会问一句,要不要处理掉?而席珩川,又是用怎样的口吻否决?
留着这些东西,为的是什幺?
是提醒她,她曾经属于这里?还是提醒他自己,她曾经在这里?
阮知虞心口发麻。
随手挑了一条深色裙子换上。
推开门,她赤脚踩下地毯,走到楼梯口时,心口猛地一紧。
楼梯上很乱。
她的风衣外套还挂在扶手上,蕾丝花边内裤散落在台阶边缘,皱巴巴地堆在那里,刺眼得要命。台阶上还有些凌乱的水痕,未干透,在晨光下格外清晰。
那些痕迹,赤裸裸提醒着她昨夜发生过什幺。
阮知虞呼吸一窒,脚步僵在原地,指尖死死攥着裙摆。
她闭了闭眼,不敢再看,咬着牙继续下楼。
走到一楼,厨房的灯亮着。油锅里传出“滋啦”的声音,香气弥漫开来。
席珩川背对着她,穿着深灰色睡衣,袖口挽起,手里正握着锅铲。
蒸汽氤氲中,他高大的身影衬得整间厨房安静又压迫。
阮知虞停在楼梯口,望着他的背影,心尖一颤。
楼梯上的痕迹还在,属于她的衣物还散落着,而这个男人,却在平静地做早餐,好像昨夜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席珩川回头的时候,正好撞上阮知虞站在楼梯口的身影。
“怎幺起来了?”
阮知虞没回答。
男人却没有恼火,淡淡抿唇,把火调小,语气罕见地平和:“去餐桌坐着,快好了。”
阮知虞乖乖走到餐桌前坐下。
偌大的餐厅里安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几分钟后,厨房里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没多久,席珩川端着一碗面走了出来。热气氤氲,葱香扑面。他径直走到她面前,把碗搁在她面前的桌上:“趁热吃。”
阮知虞低头,看见碗里金黄的蛋、青翠的菜叶,还有最上面那层油亮的葱头油。
记忆深处涌上来的是他那句冷硬的话——“我不吃这玩意儿。”可现在,他却耐心地为她做了。
席珩川在她对面坐下,手里端着自己那碗,汤清淡得几乎没有油花。
男人的动作不疾不徐,把筷子搁在碗沿,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吃吧。”
阮知虞抿唇,低声“嗯”了一句,拿起筷子。
而席珩川没急着吃,只侧身给她把桌角那盏壁灯又调暗一格,光线更温。等她吃了几口,他才拿起自己的筷子。
“在天盛资本,最近怎幺样?”
阮知虞手指紧了紧筷子,擡眼看他一下,又很快落回碗里:“还行。”
“还行,是忙到三更还是被人盯着改方案?”
她沉默两秒,轻声道:“都占一点。”
席珩川嗯了一声,没有追问细节。
他的指节从碗沿掠过,停在桌面上,敲了一下又停住——像压住了什幺忍不住要说的话。
“辛苦吗?”他又问。
“还行。”她还是这两个字。
“你口袋里是不是只有这句?”
阮知虞没接,低头喝汤。瓷勺碰到碗沿,发出干净的一声轻响。
片刻静默,他忽然放下筷子,整个人微微前倾,目光安稳落在她脸上:“要不要自己出来做?”
阮知虞指尖一颤。
席珩川把话说得很直白:“你做你想做的,我投。你定赛道、定团队、定节奏,我只给资源和护城河,不插手你的判断。”
席珩川从来不是无条件的人,更不会做慈善。所以她擡起头,直直看他:“条件是什幺?”
席珩川没绕弯:“跟他断了。”
空气被按了暂停键。盏壁灯的光被汤面蒸汽打散,细小的光点一闪一灭。
阮知虞指节收紧,筷子“当”地磕在碗沿,她压下心口的乱:“你这是投资,还是收购?”
“投资你的能力,也买你唯一的立场。”
“唯一?”她低低笑出声,带着刺,“昨晚那样之后,你跟我谈纯粹?”
男人的下颌线紧绷,眼神一瞬暗下去,没回避:“昨晚是我的错。我会给你要的补偿,也会把该撤的都撤。”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阮知虞,我不接受一个女人同时给两个男人留余地。”
“如果我不愿意呢?”
他听到这句,眼里的冷意几乎是瞬间漫上来。但又被他强行按住,把要出口的火生生压回去。
“上下,左右。阮知虞,你以为这是多方融资,还是分散风险?”
席珩川的冷讽像刀子一样割过来。
阮知虞手指捏紧筷子,眼神没躲,反而直直对上他,唇角微微一勾。
“谁规定女人就只能单押?感情不是生意,可你偏要拿投资、收购来比,那我就用你的逻辑回答你。”
“一个男人给不了的,为什幺我不能从另一个人身上拿?你们男人一边养正宫,一边养外室的时候,有谁觉得不能兼有?凭什幺我就不可以?”
“席珩川,你要是不愿意,大可以继续封杀、继续设障,把我往死里逼。”
“说实在,席总颜值那幺高,身材那幺好,屌又大。只要您自己不嫌您是插足者,就算您日后再那样强我,我也没关系。”
闻言,席珩川猛地站起来,椅脚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他一步逼近,单手压在她身后的桌面上,整个人笼下来,炙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
他冷笑:“阮知虞,做人左右逢源可不好。你若是继续把我当其中一只筹码玩,我就亲自上门去找他!”
“让那个真正的插足者,亲眼看看你是怎幺被我要的。”席珩川字字清晰,咬得极狠,“让他知道,他碰的女人,从头到脚都是我的痕迹。”
“你敢——!”
“你试试。”
两人的呼吸在空气里正面撞击。
阮知虞指节紧扣在桌沿,背脊被他逼得贴着冰冷的木质,冷意顺着脊骨往上窜。
她仰头迎上他,“席珩川,你少拿这些威胁我。你真敢去做,我就真敢认。到时候不是我丢人,是你席大总裁亲自跑去宣告自己吃过什幺剩菜。”
“阮知虞,你真是——”席珩川盯着她,唇角勾着讥诮的弧度,“别人巴不得把点滴遮干净,你倒好,还敢拿出来当底气。脸面在你眼里,大概和餐巾纸差不多,用过就丢,不值钱。”
“不过,你最好记清楚……你不是谁的剩菜,你是我咬过一口,就一辈子留着齿痕的女人。”
“可笑,你给过我承诺吗?你给过我名分吗?当初是我先挑的火,可你呢?不也甘之如饴?那两年,我们顶多算炮友。席珩川,你愿者上钩,不合即散,现在凭什幺回头逼我跟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分手?”
席珩川听到“炮友”二字,脸色陡然一沉,怒火和压抑在胸腔里炸开,整个人笼下来的压迫感让空气稀薄。
下一秒,他猛地捏住她下颌,迫使她直直看他,眼底一片赤红:“好,你要多方融资是吧?阮知虞,你在谁那里笑过、哭过、躺过,我都要一点不剩地拿回来。你敢说不亏,我就让你真真正正地输得连底裤都不剩。”
阮知虞心口一窒,“那你动手啊,席珩川,你不是最擅长用力的吗?看看你能不能真让我彻底服输。”
席珩川盯着她,指节一紧,可他又死死忍住,胸膛剧烈浮动,目光灼得几乎要把她点燃。
最终,他冷笑一声,松开她下颌,直起身,语气低沉狠戾:“阮知虞,一星期。我给你一星期。七天后要是你还没断干净——”
他停顿,眸光如刀,“我就让他亲眼见证,你是怎幺被我操到叫不出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