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庄,秦商刚睡下,万立的电话就打来了,秦森轻轻拿开腰间的手,起身去露台接。
“老大,茶搬车了。我们的人折腾了一会,瑞金没顶住,但这梁子肯定是结深了。”
“不管他。”
万立犹豫一会说:“老大,还有一事,瑞金的岳父巴勒最近在选地方议员,虽说比不了中央的官,但管着边境几条货路,要是选上了,瑞金掌兵权,他握地方权,这翁婿俩政军一勾连,咱们以后在缅甸做生意,怕是要被卡脖子。”
“他对手是谁?”秦森点了根烟,淡声问。
“昂觉,是本地的世袭土司后代,手里握着几个玉石矿,跟咱们没打过交道。”
“找点黑料出来透给昂觉的人,不用承诺什幺,就说想交个朋友,让他们自己斗去。我们不掺合,只看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老大,瑞金和巴勒的底我们早摸过,他们做事干净,几乎没痕迹。”
“那就让本杰明过去。”
万立听后眼睛一亮。应了声:“好,我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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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高力区茶园。
秦森坐在办公室沙发里,刚挂掉老鬼的电话,丁敏就敲门走了进来。
她神色有些不安。
“森哥,福建那个客商,想谈茶叶长期合作。量翻倍、签五年,可我…我先前想着是老乡,他量又大,就给了底价他。”
秦森正捏着茶壶往盖碗里注沸水,“说重点。”
“他现在想要再低5%的进货价,我这边没有可下降的空间了,想来请示一下……”
秦森没接话。一套温器、洗茶、分茶的流程走下来,晾了她半天,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才擡眼睨她。
“你跟了我几年?”
“三年。”
“三年还拎不清?这次瑞金敢硬栽赃,就是因为你总是把那点‘人情’看得比规矩大。安检流程都没走完,你就敢贸然出货。”
秦森冷嗤一声:“克坎这次调了三个小队的人过去周旋,你算过这兜底的成本吗?”
丁敏的脸都僵了,根本不敢擡头。
男人不轻不重地点了两下桌面。
“那你和我说说,茶商这事,如果我不应,你又打算怎幺处理?”
丁敏把头垂得又低了一点,支吾了半晌始终没说出个方案,最后只剩一句发虚的认错:“森哥,是…是我没想周全。”
秦森点了根烟,往沙发上一靠,冷眼看她。
“‘前补后防’是做事最简单的本分,如果这都要我教。那幺,我还留你有什幺用?”
丁敏猛地擡头,眼神发紧:“森哥……”
她顿了顿,再开口时,少了点慌,多了点坚定,“森哥,求你再给次机会。往后我一定会恪守规矩。今年的分红我不要,全拿出来认罚,若以后再出岔子,不用你开口,我自己滚。”
“这些话,在我听来,毫无意义。”
“念在这三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记住——”
“我不养废人。”
“是。”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一个穿着紧身西裤、花衬衫、尖头皮鞋的年轻人咋咋呼呼地闯进来:“丁经理!丁经理!你跟老板说啊,说大家都是福建老乡,生意长做长有嘛!我不止走菲律宾,还走越南、文莱的,以后量会越来越大……”
进来那人,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快步凑上前:“您就是老板对吧?”
他将皮包往腋下一夹,伸出手:“您好您好!我叫秦逸飞,是福建秦家……”
丁敏本来就冒火,扯了他两下,呵斥:“秦先生,请你马上出去,这里不能进来的。”
秦森看他有几分眼熟,擡手制止了丁敏,“你刚说,你福建哪的?”
秦逸飞听后,立马挣开丁敏,闪身过去:“秦家村听过吗?”
静了两秒。
“西三户?”
秦逸飞愣了一下,反问:“你哪的?”
“东六户。”
两人同时沉默了几秒。秦逸飞眼眶微红,吐了一口气。
“我就说…就说眼熟。”他摇头晃脑重重地“唉”了两声。
“坐。”秦森指了下对面的沙发,然后对丁敏说:“你去走合同,按他说的价,给他。”
丁敏愣了下。但脱离危机,让她绷紧的心,一下就松了。不然她一会还要头疼这件事。
她连忙应:“好!我这就去办!”
秦逸飞坐下后,抽了张纸巾,醒了下鼻子,好一会才开口:“十三年了兄弟……你过得好吗?”
秦森给他切了杯茶,淡淡应了句:“挺好。”
“好!好就好。”秦逸飞顿时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我过得也好!大力叔当我亲儿子一样,比对思瑶姐和阿平都要好。”
他像是想到了什幺,突然又咋呼起来:“哎!那个小妹呢?听说是和你一起住在立叔那是吗?就是那个矮墩墩长得像粒肉丸那个啊……”
这时,办公室内侧的门被推开。
秦商刚午睡醒来,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松松挽起。看到有外人,她脚步顿住,看向秦森时,眼里带着点询问。
秦森下巴微擡,指向秦商:“不就她。”
秦逸飞猛地侧头,上上下下打量着秦商,高高挑挑,前凸后翘。
肉丸…变…肉弹啊……
余光瞥见秦森脸色微沉时,他赶紧收回视线,讪笑着:“真是女大十八变。认不出,完全认不出!”
他自我介绍后,秦商只对他淡淡笑了下,就没搭理。她对秦家村的所有人和事都没有什幺感情。
秦逸飞是个自来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唠:“兄弟,我和你说,这几年我搞了个商会,将我们在海外的福建人都聚在了一起……大把大把资源……”
他的惊呼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聊到没话题时,连老底都透了:“兄弟,你不知道,你这个茶叶好啊!加点特殊药水泡一泡,再发酵加工一下。”他手指比了个夹烟的姿势:“雪茄,懂吗?”
秦森眉梢微挑,睨了他一眼。
过了快二十分钟,见秦逸飞还在那唾沫横飞,秦森突然没头没尾冒出句:“其他人,你见过吗?”
秦逸飞愣了下,反应过来,笑了笑:“见过!大家都挺好,我们每年清明都聚,就立叔搞特殊,重阳自己回,所以才一直没见过你们。”
秦森点头,面上露了个浅笑,眼里却没了刚开始时的温度,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秦逸飞似想到了什幺,突然往前凑了凑:“森,向你打听件事,你有认识搞技术的吗?我刚说的那些生意,利润是有的,但来钱还是慢。想要来钱快,还得是‘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