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你妹妹

夜色如墨,河风骤起。本是淤泥堆积的河床,忽被不知从何处涌来的浊浪吞噬。

文俶一身刺目的红衣,立在颠簸的祭舟之上。浪涛泼溅,冰冷的河水浸透了衣袂,几缕青丝湿嗒嗒紧贴在颊边,她宛如一朵随时被吞没的红梅。

就在随波逐流的恍惚间,风浪忽地平静下来。河面上,无声无息地漫起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带着腥甜水气。雾影深处,一道庞大身影缓缓凝聚,化作一位身着白袍,头生一只银角的高大男子。

那男子面容质朴,眼瞳却是非人的金黄。他悄无声息地降临祭舟,擡手轻挥,捆绑文俶的绳索便寸寸断裂。文俶足下一软,跌落他怀中。被那温暖而坚实的臂弯拥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心安,让她几乎要卸下所有心防。那双金瞳流光溢彩,似有漩涡,要将她的神魂全部吸入、融化……

“文俶!紧守灵台,勿受外魔所惑!”

一声凛冽的断喝,如同利刃划开混沌!文俶元神一震,眼前迷离的白雾骤然破碎。她猛地睁大双眼,方才男子质朴温和的面容已扭曲狰狞,摄人的金瞳褪为浊黄。而那妖物吐着腥气的血口正紧紧覆在她的唇上,贪婪又疯狂地汲取她体内纯阴先天之气!

妖物已陷入吸食到纯阴的癫狂之中,毫无防备。

就是此刻!文俶心中法诀疾催,捆妖绳从袖中激射而出,瞬间将那妖物层层缚紧,妖力顿时如潮水般溃散。

“做得好。”

张守一的赞许之声自空中传来,但见一道青影踏破浓雾,一枚朱符化作赤红电光,劈头打在妖物天灵。

“雷至,显形!”

那妖物发出一声非人的痛苦嘶吼,白袍身影在扭曲中急剧变形,竟是一头形似巨牛、皮若犀甲、通体雪白的水犀精怪在地上挣扎。

张守一扫了一眼这孽畜,反手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直直举向妖物。

“那松山狐妖尚知节制,只取阳气,不伤性命。而你,”他声若寒冰,“贪得无厌,专吸女子元阴直至油尽灯枯,形神俱灭。此等恶业,留你不得。”

水犀精瞬间化作一道白光,在凄厉的哀嚎中被那酒葫芦整个摄入。

张守一轻晃葫芦,隐约传来液体搅动之声,他转而对着文俶淡然道:“此獠害人无数,炼化了倒是补气养元的良药,文俶姑娘方才亏损了元气,正需饮上几杯,固本培元。”

文俶闻言,眉头紧锁,想到妖物方才那张血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急急推拒:“要喝你喝,我嫌恶心。”

张守一轻笑出声——想来,烟娘这痴病是全好了。

天光泛白,河面上浓雾尽褪。船上众人这才看清,那瞬间灌满河床的无名之水,源头竟是那水犀精以妖力强行扭转之果——它引丰沛充盈的南水,生生贯入北地干涸泥泞的河床。

此刻这妖物伏诛,妖力如潮退去,浊浪翻涌的河道瞬间被抽去脊梁,露出原本淤浅泥泞的河床。

文俶凝视着这由盛转衰的景象,一个念头掠过脑海。她忽地转身,清亮的嗓音打破了沉寂:“这水犀虽死,其法未必全无可取之处。”

“它既能以妖力强行引南水济北河,我们何不效法其形?”

“借此心脉地势,开凿一条真正的新河道,将南方丰沛之水引向干涸北地,一劳永逸地打通汴梁至京师的航运?”

李文博闻言,眼中灵光闪现,抚掌接口:“妙哉!文俶此言,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急步走到船边,指向脚下土地:“我等原本自汴梁北上,倚仗黄河水道。”

“然黄河泥沙淤积,河道屡变,航行艰难,耗费巨大。”

“若依此策,引淮水支流,接济水故道,一路向北开凿……此地,正是南北水脉分野所在,地势得天独厚!”

“现在想来,那妖物择此地兴风作浪,恐怕也正是看中了这沟通南北的地脉之利。”

“不知国师以为此法如何?”侯羡听罢李文博一番洞见,转向一旁静立无声的张守一,语气恭敬带着试探。

张守一向着侯羡微微欠身,语气平和:“小道所学,不过是趋吉避凶,沟通阴阳的微末术法。这经纬天地,兴修水利的经世之策,还需熟悉漕运务实的侯少监定夺。”

侯羡略一沉吟,对着李文博吩咐道:“文博,回京之后,将你之见解、方略细细写来,呈报于我,我自会面呈圣上,请陛下圣裁。”

“小生遵命。”李文博拱手领命,随即又道:“只是大人,这南水济北的构想,是由文俶提出。若要完善此策,还需文俶从旁协助,共商细节。”

侯羡目光微沉,缓缓侧首,望向一旁沉默不语低垂眼睫的文俶。

“文俶。”他声量不高,却字字清晰,

“本座看你神思清明,旧疾已去。我知你是聪明人,与文博一般,胸有沟壑。”

“如今,你可愿与本座一道,共襄此举国利民的通漕大计?”

文俶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文俶愿意。”

“如此,甚好。”侯羡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和:“那幺,为方便议事,本座欲请你暂居我府中。此事,你又可愿意?”

“大人,这……”李文博面露讶异,忍不住出声。

一旁的张守一眉头微蹙,刚欲开口制止。

“文俶愿意”

这句回答,斩钉截铁,却是没有丝毫犹豫。

漕船返京后,文俶在锦衣卫的护卫下回到寓馆收拾行囊。

李文博端坐书案前,垂眸疾书。笔尖在宣纸上划过,沙沙声不绝于耳,在这一方静室显得格外清晰。

文俶早已收拾停当,只待李文博与她道别,却见他埋首疾笔,沉默不语。

她轻步走近,伸出双臂,从身后环住他削瘦的腰身,温热的脸颊贴在他微微泛白的衣袍上,声音又软又媚:“文博哥哥生这幺大的气,是不舍得文俶走吗?”

她指尖在他腰间轻轻画着圈,语气愈发娇嗔:“若你说一句舍不得,文俶便不走了。”

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阴影。

“胡闹。”李文博的声音绷得有些紧,“侯少监是何等人物,岂容你随心所欲,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文俶轻笑,唇瓣几乎贴上他的颈侧:“既然文博哥哥都明白,那也该知道,我那日的愿意,本就是别无选择之下的回答。既如此,又何必独自生这闷气?”

她转过他的身子,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带着几分狡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李文博眼神闪烁,避开文俶的目光:“你是我妹妹,自是不舍。”

“我可不是你妹妹。”文俶指尖轻点他胸口,“顶多算个同窗。”

李文博猛地擡眼看她:“你已全部想起来了?”

“想起来又如何?”她退后半步,歪头看他,带着几分俏皮,“我现在是文俶。”

李文博目光微暗,伸手将文俶重新揽回身前,声音低哑:“既是文俶,便是我的文俶妹妹。”

“好好好,”她顺势偎进他怀里,手指把玩着他的衣带,“妹妹就妹妹。是我舍不得你,总行了吧?”

这话终于让李文博紧绷的唇角微微松动,泛起一丝笑意。

“这药我会制成药丸,”他取出一个瓷瓶放入文俶手中,指尖轻触她掌心,“每逢十五便给你送去。记得按时服下。”

“知道啦,文博哥哥。”

“何时……动身?”李文博问得克制。

文俶却不应,只张开双臂,眼巴巴地望着他,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

“抱抱……文俶要抱抱。”

他终是败下阵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文俶埋首在他胸前,嗅着他身上清雅墨香,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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