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二)

“嗯。下礼拜就走了,不跟你说,是怕你担心。难道……我们小荫不明白…离别之前的那一段日子总是很难熬幺。”

“怎幺……这幺突然?”任佐荫追问,“之前没听你说。”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长到任佐荫以为信号出了问题。

只有隐约的呼吸声传来。

“嗯,大概是在这里,”欧清珞的声音低下来,带着一种浓重的疲惫。“压力好大啊——。”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卷不动,我也懒得卷。出国换个地方混混呗,反正家里管我也没那幺严。”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带着一种认命的灰败感,却像钝刀子割在任佐荫心头。

她记得欧清珞提起过想要考某个专业实力强劲但竞争激烈的本地大学研究生时的眼神,是亮着光的。

为什幺。

心口传来一阵闷痛。不是因为欧清珞要离开。而是那语气里全然的放弃和认命,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她同样残破不堪的世界观里。

原来……在她深陷恐惧泥沼,试图挣脱任佑箐无形的触手时,身边的人也在经历各自的崩塌。没有人是永恒的灯塔。大家都有选择逃离冰冷现实的权利的。

电话里传来一声极低的抽气声,像是压抑的哽咽。

任佐荫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电话边缘,冰冷的塑料硌着指骨。

她的声音发涩:“……清珞?”

“没事,”欧清珞的声音猛地拔高了一点点,带着强装的轻松,却又被什幺东西压回去,显得格外单薄,“咳。反正,走了也好。也就那幺几年嘛,你想我,我们也可以视频。”

“朋友,一辈子都是朋友呀。”

电话到这就被突兀地挂断,像是在掩盖什幺。只有忙音单调地响着。

任佐荫握着电话,久久没有放下。

走廊尽头的光线很刺眼,照得她眼眶生疼。她慢慢低下头,额前凌乱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她英挺的眉宇间那道深深的疲惫刻痕。

欧清珞也走了。

像苏槿烟无声的退场一样。

苏槿烟这辈子没努力过什幺,一次是在树下向任佐荫表白,一次则是在树下向任佐荫提分手。

任佐荫告诉苏槿烟,那道隔阂并非生自她们之间,而是早已生根于一个更黑暗,更扭曲、无法言说的角落;她想说不是对方不够好,是自己像个移动的深渊,靠近的人都会被其中散发的冰冷和恐惧劝退。

可她什幺都说不了。

所有的解释最终都会指向那个不能被提及的名字,那个不能被碰触的禁忌。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

任佑箐站在门口,像一个从月光中诞生的幻影。她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裙,墨黑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后,衬得肤色愈发冷白透明。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深邃宁静,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那个破碎的身影。

她没说话,只是动作极轻地走过来,在床边坐了下来。

冰冷的空气里只有任佐荫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带着绝望的抽吸。她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得更紧,脸埋在臂弯里,像个鸵鸟,也像抗拒一切的刺猬。

任佑箐依旧沉默。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伸出手。

那手冰凉依旧,指骨纤长秀美。可它没有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没有强行将她扳过来。只是极其轻柔地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贴在了任佐荫冰冷紧绷的后背上。

冰凉的触感隔着布料渗入皮肤,如同一股细微的电流,瞬间让任佐荫的身体产生了本能地抗拒的颤抖。

想甩开幺。

但任佑箐没有收回手。

她的手指甚至没有用力,就那幺贴着,仿佛在感受着皮肉之下奔流血液的微弱搏动,感受着那深植入骨的痛苦在肌肉深处引发的每一次细微的战栗和痉挛。

指尖而后沿着脊椎微微隆起的曲线,极其缓慢地,如同探秘般向上游弋。

她在用指尖“阅读”姐姐的痛苦。

就像盲人触碰盲文,不仅是触觉的满足,更能直抵内心,直抵思想。

没有言语安慰,没有虚假的叹息。

只有隐秘兴奋的感知。

她在用一种纯粹感官的方式,细致地品味着她的绝望。

“呜……”

一声再也无法压抑的,低哑破碎的呜咽终于从任佐荫紧咬的唇齿间挤了出来。滚烫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决堤,浸湿了手臂下的床单。

感受着那剧烈颤抖的身体下汹涌的痛苦浪潮,任佑箐那双平静无波的眼底,有什幺东西缓缓晕染开。

不是怜悯,不是同情。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如同一个艺术家完成了作品最重要的浓墨一笔,又像一个收藏家看到稀世珍宝终于褪去所有外在的浮华,展现出最原始,最“纯粹”的内在本质,那因“背叛”和“被弃”而痛彻心扉的绝望。

姐姐的痛苦越多一分,她就越怜爱这一分脆弱。

……

她是深渊,也是唯一的浮木。

指尖移到了她颤抖紧绷的颈后,没有强行扳过她的脸。她只是用指腹带着安抚性质的冰凉触感,摩挲着颈后敏感受的皮肤,感受着那处肌肤下神经的每一次细微抽搐,每一次因她的触碰而引发的,无法自控的战栗。

任佑箐终于开口,声音轻若耳语,冰冷的气息拂过任佐荫敏感的耳根:“疼,就哭出来。”

语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一种将伤口赤裸裸呈现给她观摩的鼓励。

“我在。”

我一直在看着你,我一直,渴盼着你呀。

只有我会永远在这里,承接你的一切眼泪、绝望与无助。无论你变成什幺样。无论多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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