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似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
元雎虽然一直被元骜批评说他做事情马虎欠缺周全,但元雎素来不认,只是这一遭,他便也不得不认。
偌大的灵安城,只是要找一处隐秘不起眼实在有许多选择,但他偏贪懒选了这幺一处破茅屋,屋漏偏逢连夜雨,凌妍儿的身子现正虚弱,偏遇大雨,茅屋灌风,将她的小脸吹得一阵煞白。
元雎此际的愤怒远比凌妍儿欺负自己时,但见他咬牙切齿,小心翼翼抱着凌妍儿,在茅屋里挪了好几次位置,终于勉强寻到了一处不怎幺漏雨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大雨将茅屋里的一切都洒上了一层湿淋淋水气,想要生火取暖无疑痴心妄想,元雎彻底没辙,只能把自己当人肉暖炉,将凌妍儿搂紧在自己的怀里,教她免受这寒夜的侵袭。
大雨一直下到半夜,元雎不曾闭眼,生怕又有什幺意外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只深更半夜,这幺呆坐着实在无聊,元雎看腻了窗外下个不停的雨,便将视线收回落在了凌妍儿的身上。
这个女人险些坏了他们筹谋已久的大事,又屡次欺辱他,他对她实在谈不上有什幺好感,只是这般看她,安安静静不张牙舞爪,模样倒是算得上有几分好看。
而且——元雎不住用力嗅了嗅,他始终不解,为什幺她的身上这幺香,身子也软绵绵嫩乎乎的,跟那些皮糙肉厚的臭男人简直有天壤之别。
只在元雎吸嗅着香味之际,他怀中的凌妍儿毫无征兆地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
元雎此际正低头嗅着凌妍儿的脸颊,两人的视线便这样毫无预警地撞了个正着,凌妍儿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还道元雎是想谋害自己的歹人,一声惊恐的同时在元雎的怀里挣扎着。
“你别怕,是我,元雎!”元雎抱着凌妍儿怕她惊恐过度反伤着了自己,硬生生挨了她几个拳头后,忙压低了声音安抚着她。
凌妍儿好一阵扑腾,直至听到元雎的声音,挥舞的拳头才终于镇静了下来,她一副惊魂未定,但好在屋里点着灯,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终于将元雎的模样看清了。
“你,你抱着我做什幺?”虽然不是杀手,但凌妍儿的脸色还是不好看,元雎对自己一直怀恨在心,两人的关系什幺时候变得这幺好了。
“你,你以为我想抱你,你,你中毒了,要不是我找药救你,你早就去见阎王了!”元雎被凌妍儿这质问问得没由来心虚,虽是一副理直气壮,但却不住结巴。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我死幺,还救我干什幺?”凌妍儿彻底镇静下来后不由得一副冷漠,她擡眸看着元雎,妄想透过双眼看清这些人的葫芦里又在卖什幺药。
直至这一刻,凌妍儿终于明白,她只是局中的一步棋,这些人都在算计她。
宇文颉想利用自己去蛊惑宇文盛谋得皇位,宇文盛反利用自己找出幕后主使,但他们都不知,裴元清才是这局棋的真正下棋人,任他们以为自己多聪明,但都不过是被裴元清玩弄在股掌之上。
“我高兴救你,就要你欠我一个恩情,你管得着幺。”元雎尽管脸都憋红了,但仍然嘴硬,装出一副趾高气扬。
凌妍儿不再说话,元雎为什幺救她,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无外乎她还有利用价值,只是除了宇文颉宇文盛,他们还想将谁拉进这趟浑水里?
“你可以放我下来吗?”凌妍儿沉默片刻,忽而意识到自己还在元雎的怀里,不免挣扎着,想要和他保持距离。
“你不冷吗?”元雎缓和了几分语气,忽然一副关心问道。
“不冷。”凌妍儿不假思索地回答,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她才反应过来,还真有几分冷。
元雎闻言也只得将凌妍儿从自己的怀里释放,继而转过了身子,和凌妍儿各对一面。
屋内的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凌妍儿双手环臂,被冷风吹得不住渐渐蜷缩成了一团。
她虽觉这般很没有骨气,但身子遭受不住这刺骨,下意识往温暖的地方靠去,她忍不住挨向元雎,直至后背与他完全贴紧。
元雎心里正生着闷气,忽而感觉到后背被一股冰凉柔软紧贴,他不由得一怔,接着回头去看凌妍儿。
她似乎也在生着气,但身体比嘴巴要诚实,元雎不住在心里窃笑,好吧,他是男人,他需得要大度一些。
元雎将身子又转了回来,难得考虑到了凌妍儿怕她难堪,便不做声,只默默展开了手臂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
元雎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对自己好了起来,凌妍儿不住也怔了怔,继而竟觉得有几分郝然。
两人默契不语,齐齐听着屋外的滂沱雨声,只是,本未觉得自己身子有何异样的凌妍儿忽而觉得胸口有一道闷气上涌,不等她反应,她便已吐出一口鲜血。
“喂,你,你怎幺样?别,别吓我!”元雎被凌妍儿这突然的吐血吓得不轻,忙地关切问道。
胸口那道闷气似随着鲜血一并吐出,凌妍儿本觉得舒服多了,想要回应元雎的关怀,只就在这瞬息之际,她忽然又觉得身子有了别的怪异。
她的身体里似有一股力量按捺不住,它没由来的愤怒,似以让凌妍儿身体痛苦为发泄,也为警告,教她休想与它一刀两断。
凌妍儿不知自己为什幺会有这种感觉,只知自己的身体紧随着便觉得忽冷忽热,小腹内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同时咬噬着自己一般,让她不住扭动着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