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妍儿本以为自己能从容离开客栈,再从长计议,只不曾想,她所想的后路早已让裴元清堵死,他卑鄙无耻,竟在她的那杯茶水里下了迷药,不等她醒来,她已经被人送到了寻欢阁的门口。
门口的小厮认得她,不敢怠慢,忙唤人将她扶了进去。
凌妍儿失踪有十数日,闻花苑又无故遭了大火,何翠倚和荆郁双双被害,数年筹谋付诸流水,宇文颉这遭可谓是损失惨重,他私下曾派心腹去找寻凌妍儿的下落,但一直没有消息。
宇文颉比任何人都想要找回凌妍儿,问清当晚的来龙去脉,好再作筹谋,可就在他得知凌妍儿被神秘人送回寻欢阁之后,他却变得坐立难安。
宇文谌把闻花苑被纵火案当做是他被宇文盛看见的唯一机会,对此案极为上心,尽管凌妍儿在闻花苑的身份经过篡改,她的真实身份绝不可能泄露,但宇文颉还是无法安枕。
若被宇文谌查到什幺蛛丝马迹,他顺藤摸瓜,必将自己揪出,以他的性子,免不了要落井下石。
而宇文盛向来多疑,加之子嗣众多,他更没有理由姑息自己,宇文颉犹如被逼到绝境,唯剩一招险棋可走。
宇文颉素来惜才,若非凌妍儿成了自己最大的破绽,他还真舍不得将她杀掉,但为了保全自己,他别无他法,也只能壮士断腕。
“你去吧,不要让她太痛苦,尸体切记处理妥当,不可留有任何蛛丝马迹。”宇文颉烧掉了寻欢阁派人送来的信函,召唤暗卫,吩咐他道。
暗卫受命后隐没,宇文颉的脸上虽是浮现出了几分惋惜,但很快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耗费了这般心血才练成的人间尤物就这样灭杀固然可惜,但天下若在他手,又何愁没有女人。
*
裴元清给凌妍儿下的迷药分量不大,不等天黑,她便已转醒。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凌妍儿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许是弄出了些让人担心的动静,守在房外的人应声闯入。
“姑娘,你可算醒了,我已派人去通知东家,还请姑娘在此稍候。”闯入房间里来的是寻欢阁的小厮,凌妍儿认得他,她尚在寻欢阁的时候,宇文颉将他派给她差遣。
“我昏迷多久了?”凌妍儿下意识瞧了一眼窗外,只窗户被关紧了,她看不见天色,便也无法得知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只好问着小厮。
“姑娘昏迷了约一个时辰。”小厮如实应道。
凌妍儿闻言却不住皱眉,宇文颉的府邸离这里不远,他若要见自己,应已赶来,可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仍未现身。
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察觉这是引蛇出洞的计谋,按兵不动;二是他要舍车保帅,决心跟自己撇清所有关系。
“姑娘要去哪里?”小厮见凌妍儿下床,这便问道。
只就在这时,站在凌妍儿面前的小厮表情忽然一副狰狞惊恐,一把锋利的长刀从他的胸膛前穿出,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苦,也来不及反应自己遭遇了什幺,便已瞪大着眼睛倒下。
长刀从小厮的胸膛抽出,还带着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凌妍儿的手背。
“啊!”凌妍儿反应过来小厮竟被人一刀毙命,神色不由得惊恐,她尖叫一声,惊慌失措的从想要逃命。
凌妍儿慌乱从房间跑出,想要跑出大街,可这突然现身在寻欢阁里的杀手却似洞察了她的意图一般,先用暗器将她的腿射伤,教她无力行走,再用一脚将一张桌子踢向她的前方强行将她拦下,教她无路可逃。
暗器上似沾有痹毒,凌妍儿的双腿顿时失去了力气只能跌坐在地,她已被逼到了绝路,见杀手朝她步步逼近,凌妍儿似要死个明白一般,不住问道:“是宇文颉派你来的?”
尽管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杀手不语,只将那沾了小厮血的长刀卡在手肘处擦了擦,主子既然已经吩咐了要留她体面干净,他便不会让别人的血污了她。
是该给她一个痛快了,杀手挥动长刀毫不犹豫斩向凌妍儿,而她也早已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忽然有一声清脆响起。
不知从哪处被弹出来的一块石子击中了长刀,刀偏一寸,并未伤到凌妍儿,只是削落了她的几根碎发。
杀手的脸色顿时大变,他竟不察这寻欢阁里还有别人,对方的武学修为显然在他之上,他朝着石子射出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就在离两人不远处的一根梁上,那坐着一个人。
他坏他好事,竟还一副吊儿郎当,嘴里叼着一根茅草,正嬉皮笑脸的看着他。
凌妍儿反应稍慢,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刀下亡魂,她怔怔睁开眼睛,视线也顺着杀手所望的方向看去。
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