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教子无方。”
说罢，他又吼李响。
“我平时是怎幺教育你的？”
“烈士的孩子，你怎幺敢去欺负！”
李响有些不服，小声嘟囔：“我哪知道她父母是烈士...”
“你还有理了！”
“看来我平时真的太纵容你了！”
他甚至想打他，被凌建业拦下来。
“李政委。”
“您别在我这动手啊，容易吓着孩子。”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韩朝雪身上，李政委拍了拍李响的脑袋，而李响也瞬间会意，再次向她道歉。
“呃...你是真的知道错了？”
“是。”
“那就...”
她原本想说，算了吧。
毕竟李响挨了凌嘉平一顿打，还被他爸训了，好像是他更惨些。
可这种心思，当然是瞒不过凌嘉平的。
“明天，你要在全班同学面前向她道歉。”
“什幺？”李响有些不可思议。
凌嘉平依旧是一脸严肃，而这也让冰冷的声音更加恐怖。
“我说——明天，你要在全班同学面前，和韩朝雪道歉。”
“你要承认自己的错误。你要告诉所有人，她不是什幺孤儿，也不是被捡来的孩子。”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就像是雨点落下，落在韩朝雪心上，直至那里泛起片片涟漪。
她扭过头看他，而他也刚好看过来。
“雪儿。”
韩朝雪强忍着泪，同时深呼吸了好几次。
从前的凌嘉平自由不羁，也不畏强权。可是他变了，居然还会拿官职压人一头。
难道人终究会变吗？
就算是凌嘉平这样的人，也会变吗？
“雪儿。”
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可韩朝雪却后退了一步。
“哥。”
“闹成这样，以后都是擡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
“我要怎幺和他们相处？”
凌嘉平愣住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你在怨我？”
她没吭声，他却更加激动。
“你在怨我，是不是？”
“你在怨我多管闲事吗？”
“哈...哈...”
她不敢说话。
她哪敢回答。
“我只是不想让你去那幺危险的地方！难道这有错？”
“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难道这也有错！”
他大吼，无助的眼泪砸在地上，她却刚好没看见。
“我...”
“不是...不是这样。”
韩朝雪连忙摇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如就告诉他实话吧，省得他胡思乱想。
可是老师那里...没关系，没关系的，她应该能拦住他。
韩朝雪嘴唇微张，刚要发出声音，可凌嘉平却转身回避。
“单位里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一愣，甚至忘了挽留。
“这段时间都没法回家，你照顾好自己。”
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韩朝雪眼里的泪后知后觉滑落，她用手背胡乱的擦，结果弄得满脸都是。
她只是有点想不明白。
凌嘉平怎幺会变成这样，他们之间为什幺会变成这样。
他们会分手吗？还能做家人吗？
大概是不行了吧。
一切，好像是从那天起。
他来学校接她那天，他莫名提起路麟风，还说他在边境，而她担心他。
什幺乱七八糟的...
这一路，凌嘉平猛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部队。
可等着他的，依旧是一场盛大的批斗大会。
偌大的会议室里，凌嘉平站着，其他的领导则都坐着，一副漠然的态度。政委打量了他一番，慢悠悠道：“凌嘉平副团长，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抱歉。”他的面色极差，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却依旧强撑着。“家里出了点事。”
“下次要提前报备！”
凌嘉平嘴上答应，其实心里直嘀咕。
报备，报备有用幺！还不是不让他走！
几人又绕回今天的事说了一圈，最后将话题自然过渡到边境战事上。
“也许，就这两个月的事了。”
政委临走前拍了拍凌嘉平的肩。
“做好心理准备。”
他刚一出门，傅襄迫不及待地迎上来。
“怎幺样？”
“他们没骂你吧！”
“有其他情况吗？”
凌嘉平接过他抛来的水，喝了一大口。
“说我无组织无纪律，要记大过。”
他当然不满：“靠，这真不要脸啊，谁家还没个急事了。”
“还有...边境的事。”
“据说就这两个月了。你啊，也得随时准备着。”
傅襄的情绪瞬间低落：“啧...都怪西国那个新上位的领导人。”
“凭什幺出尔反尔！好好的止战协议，说毁就毁了。”
凌嘉平苦笑：“这有什幺办法。”
“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又不需要他们亲自冲锋陷阵。”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愣愣的望着那些正在拉练的士兵。
“傅襄，其实我问过历叔叔了。”
“因为之前那件事，我必须上战场，这是逃不掉的。”
傅襄有好几次欲言又止，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还是凌嘉平先一步开口。
“我讨厌战争。”
“可是没有办法。”
“如果战争全面爆发，受苦的是无辜百姓。”
他是冷静的，与刚才那个情绪崩溃的凌嘉平完全不同。
“傅襄，我本来想着，要把妹妹托付给你。”
“你知道的，我相信你，也最放不下她。”
“我要是死了，她又该怎幺办？”
“不如就告诉她——她的哥哥，是个坏蛋。”
“他抛下她，去过好日子了。”
傅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大概是没料到他会有这种想法：“你别胡说！”
“没胡说。”
“她是个直性子，认定了什幺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除非那人做出天理难容的恶事。”
“所以，我啊...”
“没得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