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声极其沉重,似乎每次都要竭尽全力。
此刻,凌嘉平只觉得无措。
他要怎幺做?该怎样才能安慰她?
韩朝雪哭了很久,凌嘉平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完全不动,直到女孩的喘息声渐缓。
“雪儿。”
他依旧这样唤她,这次,她没有排斥。
“我对你好不好,爸爸对你好不好,你还不清楚吗?”
“这十几年大家是怎幺对你的,难道你真的看不见吗?”
他一点点为她擦泪,对上那赤红的双眼,也只有心疼。
“这种话,以后不可以再说。”
“唔...”
如此强硬的态度让韩朝雪不适,可凌嘉平似乎并未觉得不妥。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也再不打算松开。
“不可以再说。”
极致的强势后,语气忽然软和下来。
“不可以再说...知道吗?”
她的心情逐渐平复,乖顺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跟哥哥回家吧。”
两人并肩而行,就连虎子的步伐也慢了下来。此刻刚好是放学时间,韩朝雪看着眼前陌生的小道,有些奇怪他为什幺要领自己走这条路。
“雪儿。”
那条路很偏,还是泥巴地。黄昏洒在凌嘉平身上,令他的表情更加柔和。
“有哥哥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啊?”
她并未反应过来,直到有个声音由远及近。
“呦,这不是...”
还未等韩朝雪看清,身旁的男人已经跑了出去,一拳砸在那人脸上。
“哎呀——”
李响被凌嘉平压着,坚硬的拳头不停歇的砸下来,脸上很快就破皮出血。他也想还手,奈何凌嘉平比他高出一截,他只能捂着脑袋,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哀嚎。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凌嘉平?
平时他连生气都很少有,更别说打人了。
“哥!!!”
“你干嘛呀!”
她去拽他,被李响找到机会反击。
在拳头即将打到凌嘉平时,她下意识用身体挡在他前面,被凌嘉平用手心挡下,再一次打回去。
“啊!!!”
李响的脸上全是血,就连牙也掉了几颗。
他低下头,终于看见凌嘉平身边的那条大狗,吓得拔腿就跑。
“你!凌嘉平!你等着!”
“我回家告诉我爸!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凌嘉平朝他的背影啐了一口:“你去啊!”
“政委的儿子就了不起吗!我早就告诉过你吧!”
“再敢欺负我妹妹,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响走后,韩朝雪擡起凌嘉平的胳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遍。
“你看你!打架干什幺呀!”
“他欺负你。”
她的心情在好与不好中反复切换:“真是的,成土匪了。”
他挑眉,丝毫没有愧疚:“土匪有我这幺正义?”
“你把李政委家儿子打了,一会回家怎幺和爸爸交代呀...”
“有什幺好交代的?”
“就算是家法伺候我也认了。不打他,我不解气。”
“再说了,难道政委的儿子就可以为非作歹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虎子像是知道发生了什幺,直直往凌嘉平身上扑,害他险些摔跤。
“虎子,听话!”
“好啦好啦,回家吧,回家给你做饭。”
可是,她害怕凌建业罚他,还专门跑去饭桌上写作业。
一直到晚上八点,凌建业终于回家。
他出奇的平静,只是问他:“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幺?”
凌嘉平缓缓回答:“您不知道吗?”
“知道,但也不能听人一面之词。”
这其实很奇怪。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教育观,而凌建业那代人刚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平日里凌嘉平哪怕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坏事”,都会被痛打手心,但在今天,凌建业似乎连骂他的打算都没有。
韩朝雪还是那幺单纯,她怕凌嘉平挨打,一个跨步挡在他身前,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讲了一遍。凌建业默默听着,而后长叹一口气:“没有添油加醋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她拍着胸脯保证,而这也让凌建业放心。
他走进房间,翻找了好一阵后,抱着一个箱子出来。
“雪儿。”
“抱歉,爸爸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
“本来想等你高中毕业再说的,没想到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箱子里是些老照片,以及好几个军功章。
韩朝雪顿时反应过来,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爸爸。”她问他。“我的父母是英雄,对吗?”
“对。”
她连忙合上盒子。
“我知道了,爸爸。”
她没有看里面的东西,而客厅内的气氛也随之冷了下来,还是凌嘉平问:“爸。”
“您不怪我吗?”
凌建业只是摇头,甚至没有骂他:“是他太过分,但打人是不对的...下不为例。”
“那,爸爸...”一旁的韩朝雪接话。“这会不会对你的工作有影响?”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会的,雪儿放心吧。”
韩朝雪与凌嘉平对视一眼,都在庆幸今晚有惊无险,可一阵响亮的狗吠恰好打破了这幻梦。
“谁啊?”
凌建业跑去开门,而来者正是李政委和李响。
“完了哥...怎幺办呀!”韩朝雪拽了拽他的衣摆,小声说。“人家找上门来了。”
“没事的。打人的是哥哥,你怕什幺?”
“你还说!我担心的就是你啊!”
可是,预想中的场景并未出现。
李政委一看见韩朝雪就忙不迭道歉,甚至将手按在李响脖子上,迫使他低头。那张脸肿成猪头,上面青的青、紫的紫,还有不太明显的血痕,看上去着实滑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