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铺向更远的远方”
“树梢的蝉鸣,把星星渐渐点亮”
“四周隐隐花香”
“风和影子游荡”
“记忆深处透着光的窗”
“萤火与你,久久流连的梦境或幻想”
“她在还夏夜微凉”
“为你把故事慢慢讲”
……
房间好温暖,是空调开了吗?我迷迷糊糊好似还滞留在梦中,微微扭动身体,感受到身边一片柔软,是家里的床啊,真舒服。
突然有一双手拂上我脸庞,让我想起儿时夏夜天色微凉,妈妈坐在床边捧着童书为我慢慢讲,待我渐渐睡去,抚在我身上的那对璎琅。
“妈妈,妈妈!”
我想要睁开眼,却遭受强烈的酸涩困倦,眼皮奋力抬了抬还是没能撑开,只能无奈地合上,贪欢睡梦好时光。
“小宝贝,是曲姨哦,你妈不要你了。”
“曲姨啊,我好困。我妈在哪……”
困的要死,我挣扎着吐了点胡话又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再回魂时感到额头一阵湿软温热,原来是曲姨拿着浴水毛巾给我热敷。
这会精神好多了,看窗外日光不再那么明亮,想来是到了下午四五点。
“姨,我妈妈还好吗?她现在在哪呢?”
曲姨突然俯下身子,朱唇在我双颊上点来点去。我左摇右摆也没躲开,又好气又好笑地鼓起脸,偏过头,眼神吐露无奈。
“小家伙真棒呢,又可爱又帅,可惜姨比你早生那么多年……”
“姨,你说什么呐。”我有些汗颜,本来还在发懵的大脑这会清醒过来,感受到“断情伤”在发作的路上,赶忙开盘象棋,没法仔细应付曲挽舟。
“好了好了,姨果然人老珠黄,被小家伙嫌弃了呢。”曲姨在我面前常年含着狐媚笑容,刚说一半却面色一冷,话锋一转,“不过,你是不是欺负姜仙子了?”
“?”
曲姨面对一脸疑惑的我,真不给一点解释:“你是姨的小宝贝,你妈是姨的大宝贝,你可不能欺负她啊。”
“没、没有啊,妈妈怎么了?”
曲姨干看着我,也不说话,良久才叹口气。
“不是,你快说啊。”
“你妈给姨打电话,让姨来照看你一会,还说什么你现在不想见到她,她对不起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估计这会一边躲着偷偷伤心一边担心你了。哼哼,小可爱,姨都舍不得欺负姜仙子,你倒好。”
看着曲姨满嘴抱怨,我一头昏过去前的记忆逐渐倒带,“姜清瑶我恨……”,呃,这确实太容易误解了。
“姨,我那会又累又困,还特别激动,话都没说完就睡着了,妈妈一定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欺负妈妈呢。”
“呵,男人。”曲姨发出声经典台词,掏出手机拨打妈妈电话后直接抛给我,自己转身背对着我,“给你五分钟安慰好你家仙子。”
默默支起身体,我候在床上等妈妈接听。
“挽舟!修齐他醒了吗?他怎么样了?”
“……”
电话中传来妈妈的声音,隔着遥遥迢递,恍惚间能看见她哀怜的背影,我不知怎么的,视线一点点模糊。
“挽舟?挽舟?是……修齐吗?”
妈妈说得十分迫切,满腔焦急中掺着小心翼翼,我似乎听到她一边问着一边捧着手机竖起耳朵不敢有半点疏忽,生怕漏下了分毫讯息,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定有我的身影在闪烁吧。
再也无法强忍,生怕迟来的回应会让她再多一丝心伤,我呜咽着回答:“妈,我好想你,你快回来吧。”
我真没用,一开口泪水便滂沱而下,有什么好哭的呢,妈妈听到了还会伤心,可是就是忍不住呀。
“宝宝,宝宝不哭,妈妈马上回来。”
残霞晚光一点点透过窗,妈妈的话仿佛被这抹余晖点亮,短短的言语是那么有活力,我省掉泪水,静静举着手机,放空一切,直到曲姨转身。
“我说我的小宝贝,你们母子是在演偶像剧吗?怎么搞得眼泪哗哗的,看得姨都想哭了。”曲姨一贯调笑,搞得我突然想缩进被窝避开她,“哈哈哈,你们整得跟情侣似的,不是欺骗就是误会的,啥时候结婚别忘了顺带着把姨也给娶了啊。”
“姨你先出去吧,我突然有点困。”
我只能施展装睡大法,任曲挽舟怎么呼喊都不回话。她只能气急败坏地捏捏我的鼻子,扭头离开房间。
确定她离开后,我爬起来,突然有人敲门:“修齐,阿姨可以进来吗?”
是盛听秋。
“请进。”
盛阿姨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内容丰富,多是些补品。
“阿姨你好,有什么事吗?”
盛听秋没有立刻回答,学着曲挽舟的样子捏住我鼻子,露出副可惜的表情:
“你们要是再大些就好了……修齐,你和清欢的事阿姨不管了,就是现在都还太小了,别搞出什么来。”
“阿姨,您说笑了,这都那跟那啊,未来日子长着呢,大学之前我都不会早恋的。”
阿姨眯起眼睛看着我,满脸怀疑:“阿姨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们啊……嗨,不说这个了。这次阿姨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听李市长说你这次力挽狂澜,直接帮他们破获了阿姨前夫的案子,真厉害啊。”
她顿了顿,眼底迸发出由衷的笑意,根本就是在看女婿:“以后有什么事呢尽管找阿姨,千万别客气,懂了吗。”
“哦哦。”
曲挽舟突然推门而入,捧了杯水径直走过来,插在我俩之间,端起杯子往我这边凑,眼中威胁不止,好似在说你敢不喝试试。
我苦笑着被动接受曲姨的服侍,幸好她抬手幅度不大,不然早就呛到了。
“一下子喝那么多水不好,来修齐,吃块饼干。”
盛听秋从挎包里取出饼干,扬起纤纤素手,往我嘴里送。
“我们家修齐不喜欢吃这种零食的,是不是啊。”
曲姨笑眯眯,语气格外温柔,看起来真像是个和风细雨的好阿姨,如果不是左手摸索到我背后死命掐着的话。
“那修齐同学喜欢吃什么呢?阿姨都给你买。”
“修齐这孩子从小懂事,就喜欢他妈妈和我做的饭,别的孩子打死都不肯吃饭,修齐每次上我家可都是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呢。”
“阿姨手艺也很不错的,下周末来阿姨家里吃吗?”
盛听秋突然看向我,曲挽舟跟着她齐齐转头,两人逼视下我只能明哲保身,低头不语。
两人暗自交锋,谁也不肯退却半步,背后少不了一番勾心斗角。我看得头疼,生硬地握住她们的手放在一起,说尽好话,总算送佛出门。
见她们双双离开,我松了口气,经过这么一闹我精神了不少,闭上眼细细沉醉在车马炮的世界。
这时推门声又响起,我有些不耐,眼皮都没抬一下:“您怎么又来了?”
气氛有些不对,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破碎,我匆匆忙忙抬头睁眼,只见妈妈双手握紧,立在门口。
她新换了身白衣,整个人焕然一新,不见半分旧色,仿佛初春遭雨抽芽的草木,清香氤氲,生机盎然,只会让人联想到美好,立在那里就如同有暗香盈袖、明玉入怀。
万代易得真天子,千秋始知有绝色。
“刚才曲姨和盛姨来这里才走,我一时大意说错话了。”看着妈妈一言不发,我按耐住愧疚,表现得生动活泼,“妈,您穿这身可真好看。”
妈妈默默走过来,她嘴角向下弯曲,眼眸低垂,整个人显得很彷徨委屈。
我倒是希望妈妈能气冲冲走过来给我几巴掌,然后不轻不痒地骂我两句不孝子。
“修齐……”
“嗯,怎么了妈妈?”
“你、你感觉还好吗?”
“挺好的呀,妈妈你放心,我没事的。”
我们都默契地没有带着彼此回到不好的回忆中,默默把思念揉碎进寻常话语。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她关心着我,我尊重着她,和从前一样呢。
可到底是完全不同了。
“妈妈也有点困,能和你一起睡吗?”
姜清瑶轻轻问我,那么大的眼睛都藏不住她的渴望,语气小心翼翼得让人心疼。
眼中的妈妈眼眶微红,修长匀称的身子躲在白衣里瑟瑟发抖,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勾勒出的弧度有些消瘦,惹人怜惜。
这样的姜清瑶,是天下男人都不可能放手的毒药。
阴茎早已可耻地勃起,我微微蜷缩着身子不至于败露,脸下意识侧到一边。
我自问没什么别的优点,唯独自控一条向来足以称道,可堪青史问谁雄。可面对如今越发娇嫩熟美的妈妈,我怎么敢,再和您一起睡呢……
只是我余光瞥见妈妈,她眼神黯淡,神情落寞,嘴角低垂,仿佛有泪花在打转。
我再也无法自持,掀开被子,夹紧双腿,抱着妈妈入怀:“妈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您快上来吧。”
再忍忍吧,哎。
姜清瑶脸上绽开新花,飞快褪下外衣,只剩下薄薄一层睡衣睡裤,钻进被窝,一直扭着直到完全被我抱住。
从前的雷雨天,妈妈总会这样紧紧抱住我在她怀里,我笨拙地学着爱人记忆中的动作,反哺般抱着妈妈。
没有什么遐思,没有什么畸念,只有回忆在心头晃荡。
以前妈妈喜欢讲故事哄我入睡,她会讲春天叽喳团聚的鸟雀,夏天打盹偷闲的猫咪,会讲秋天偷不着灯油的老鼠哭个不停,会讲冬天躲在树屋的刺猬睡成一颗小球。
我不喜欢故事,我只喜欢她和我,只喜欢我们一起走过的旧时光。于是我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唱。
“世界有双温柔的手掌”
“抚过眉间不为人知的伤”
“你借风声轻轻问着”
“她是否记得你模样”
“黄杨梳上白发那么长”
“窗前月色流淌过旧时光”
“你跟着她咿呀呀唱”
“能不能不遗忘”
“李贵杨,李贵杨”
“娘亲不在,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