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很熟悉。
他们在牧家村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
这是先知的声音。
“乌先生……!”肖俊豪捂着流血的后脑勺龇牙咧嘴。
“没事,你带他们来吧。”
“他在哪?”祁棠愣了一下,因为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近。
“地下一层。”肖俊豪还没开口,沈妄回答了她,目光落在地上,似乎能穿透层层叠叠的隔板看清地下室内的那道人影。
祁棠以为日记本的线索暴露后,先知不会待在慈心福利院自投罗网。但是她猜错了,先知此时此刻,就在此处。
肖俊豪不太情愿带他们去,但是他也实在不愿意违抗乌千临的命令。
“跟我来吧。”路上碰见了那位通风报信的护工,但他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你怕沈妄,却不怕乌先生吗?”祁棠看着走在前方的肖俊豪,“你应该知道乌先生不是人类吧。”
“乌先生虽然不是人类,但他为人类所做出的贡献,却是很多人都比拟不了的,他有一颗伟大的心。”肖俊豪道,“如果你见过他,你也会发自内心地尊重他。连我这种无可救药的赌徒他都不愿意放弃,他的爱是真正的大爱,如果这个糟糕的世界有救世主的存在,就应该是乌先生那样的——顺便,你可以让你的男朋友先把我们福利院的小朋友放下来吗?”
沈妄嗤了一声,随手将小女孩往旁边一甩。
她就像蜘蛛一样黏在了墙壁上,手脚并用在他们头顶攀爬,没有离开。
从之前的调虎离山来看,她的存在或许就是为了保护这位假院长的安全。
经过一段昏暗的往下蜿蜒的楼梯,敞亮无比的宽阔地下空间出现在二人眼前。
室内的布置一片纯白,但墙角堆放着孩童的玩具。有几个孩子坐在那片地上玩耍,比起之前室外设施上见过的孩子,他们要安静得多。
这些孩子基本没有表情,皮肤苍白,气质阴冷。祁棠看着他们,觉得这不是一群孩子,而是一群有主人拴着,所以没有乱咬人的野兽。
“炽天,祁小姐,终于见面了。”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大概三十来岁的模样,戴着一副半边镜框的银边眼镜,气质斯文,外貌很年轻,但眼神却平静得像一口古井。
……这和那道血糊糊的鬼影相差也太大了。要不是听过他的声音,祁棠走在路上,是绝对不会怀疑这样一个斯文的男人是厉鬼的。
忽然间,先知的脖颈上出现了一条血色的线条。
淋漓的血水沿着这条线滑下脖颈,在粘稠的声响中,他的脖颈断裂,脑袋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这一具,也并不是我的真身。”那颗掉在地上的脑袋微笑开口。
狡兔三窟。
红丝收回指尖,牵带了一滴滚圆的血珠,沈妄弹了弹指尖的血珠,表情有些冷沉。
祁棠几乎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不知何时,那些角落里玩耍的孩子停下了动作。他们一团团将二人包围起来,每张稚嫩的脸颊上都面无表情,但给人以极端的危险感。
“退下吧,乖孩子们。这个哥哥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的。”乌千临温和说道,“肖院长,能麻烦您帮我把头捡起来吗?我这个位置,只能看见大家的脚。”
肖俊豪咕咚吞咽了一口唾沫,颤巍巍走上去,抱起了那颗说话的头。
祁棠听到痛苦的、微弱的、小猫一样的呻吟声。
她走上去,发现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孩子。
这孩子膝盖之下空无一物,断肢处包裹着纱布,那些纱布散发出浓重的药味,白色的纱布被凝固的血迹浸染成了褐红色。
“这孩子……怎么了?”
“祁小姐,请帮我拿一下旁边的针筒。”
乌千临竟然这样请求起来。
肖俊豪颤抖的手把脑袋对齐了他断裂的脖颈处,那切口是被红丝绞断的,断裂处整齐无比,是一个非常光滑的切面,一点多余的痕迹都没有,很符合沈妄干脆利落的作风。
乌千临断裂的脖颈边缘伸出了无数肉芽,断断续续黏连上了那颗神态自若的头颅。
但是肖俊豪手抖,放歪了一点,导致他现在的脑袋倾斜四十五度,那些肉芽在帮助他慢慢调整角度,这个过程看着是很惊悚的,这时候你才会意识到,对方看似是个人类,其实归根究底只披着一层人皮罢了。
祁棠回头望了沈妄一眼。
他点点头,坐在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椅子上。
那些孩子就把他团团围着,一言不发,看着十分渗人,毕竟每一个小孩都是一只厉鬼,换做除了沈妄之外的任何其他人来,此刻都该毛骨悚然了。
祁棠找到了针筒,递给乌千临。他的脑袋还没调整过来,虽然看上去十分别扭,但还是凭借经验和直觉,精准地将针尖送入了男孩的手臂。
有了镇痛剂的舒缓,男孩的痛吟声小了起来,他的眼皮渐渐沉重,似睡非睡。
“这孩子因为一场车祸失去了双腿,他父母将他视为累赘,遗弃在了福利院门口。”
“你要给他进行手术吗?在这里?”祁棠看了看周围,这里的环境虽然整洁,但绝对没有抵达医院手术室的无菌标准。
如果就这样进行手术,这孩子会死掉也说不定。
“不。”乌千临温和地道,“我要让他重生。”
接着,他做了一件让祁棠震惊的事。
他拿起手术刀,利落地在手臂上剜下了一块血肉,然后将那血淋淋的肉塞进男孩口中,温和但不容置疑地让他吞咽下去。
男孩很信任他,喉咙吞咽了一下,那片肉就顺着喉道滑入了他的胃部。
“你在做什么?”祁棠震惊地问道。
“这是必要的准备步骤,如你所见。”
虽然祁棠已经猜到他口中的“重生”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想把这孩子……变为怪谈?”
她看了一眼那些围绕在沈妄周围的孩子:“就和他们一样?”
先知微微一笑:“是啊。显而易见。”
祁棠感觉脑海中有什么在沸腾起来,又以极快的速度冷却,她听见自己冷静地开口:“所以,你打算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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