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提醒,祁棠转头看去,发现了那辆尾随的奥迪。
在迈巴赫驶入逼仄的小巷之后,对方犹豫片刻,还是咬牙跟了进来。
当它发现迈巴赫停在这条只容许一车行驶的巷道中时,已经晚了,狭窄的空间没有给它退出的可能,而沈妄正打开门走向它。
“怎么是你?”
车窗降下,黄梨从车内有些尴尬地探出头来,脸上挂着狼狈而僵硬的笑容。
“好巧。”
“不巧。你在跟踪我们。”沈妄冷冷地说,毫不留情地戳破她。
“你们在调查我丈夫的事,我想知道详情,这很合理。”见躲避不过,黄梨只好嘴硬着撒谎,但声音里面的心虚显而易见。
“是前夫。”沈妄冷冷纠正,“法律上他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你如果真的觉得自己行为合理,就不会这样偷偷摸摸了。”
“请你别再跟来了。”祁棠得知尾随车辆的主人是她之后,也有些无奈,温和而不容质疑地拒绝道,“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如果你深入接触下去,可能会受到伤害,更严重一点——直接死亡也说不定。”
“乌千临他没有死,对不对?”黄梨却忽然变得激动起来,眼中透露出某种疯狂。
祁棠顿了顿:“你听谁说的?”
“不是听人说,是我自己亲眼看见的!之前离婚时法院告诉我他名下有一所福利院,我想他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看,但是我曾经见到过一个男人!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沈妄嗤道:“一模一样,你有证据吗?”
先知应该不会蠢到被人类的摄像头拍下来。
果然,黄梨并没有证据,但她对自己所看到的事物笃定不疑。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他以为我伤心过度得了癔症,要送我去看心理医生。但是我知道我没有看错,我和千临结婚那么多年,生活那么多年,我不可能认错他的背影的!”
乌千临确实死了。
他现在活着,是死而复活,以另一种生命形态活着。
“就算他活着,又能怎么样呢?”祁棠温柔地说出了残忍的话,“难道你还想与他再续前缘?你现在已经有新的家庭了,那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新生活,你的丈夫和女儿都很爱你,为什么还非要被过往所束缚呢?”
黄梨哑口无言,脸色苍白如纸。良久,她才艰难开口,声音中带着哀求:“如果他还活着,我想见他一面,只是如此而已。”
祁棠摇摇头,藏下了心底那抹微弱的怜悯:“别再跟踪我们了,你是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拒绝,奥迪车在原地呆了许久。最终,才带着强烈的不甘,从巷道之中后退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
吃完晚饭,祁棠回家休息。
下了车,沈妄也跟了过来。
祁棠故意装作没看见他,进了屋子,只自顾自逗猫,喂罐头,脱了衣服进淋浴间洗澡。
出来后,她吹干头发,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卧室的门微微响动,沈妄走进来,在她身后躺着。
“你睡着了吗?”
祁棠没有说话。
一双手却从身后肆无忌惮地搭上来,揽着她的腰,将她往后拖了拖,圈进怀中。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被悬赏的事,我是怕你害怕。”
他身上好闻的薄荷气息浸入鼻端。
祁棠的心没硬多久,又投降了。在他怀中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
“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好所有的事,对不对?”
沈妄剔透的浅栗色眸子静静看着她,祁棠心下微动,忽然道:“把耳羽变出来。我想看。”
被她脸颊压着的发丝,从发梢开始变得纯白,短短片刻间,一只骇人的血眸厉鬼就出现在她眼前。
祁棠先摸了摸他的脸颊,肌肤细腻若凉玉,她又开始抚摸羽毛轻软的耳羽,触感柔软得像最上等的丝绸。
沈妄侧头将脸颊在她掌心里蹭了蹭。
好乖巧。
祁棠无法不对他心软,无法不怜惜他,无法不爱他。
她曾经是个小说作者,负责编织那些最极致的痛苦与爱,但祁棠内心一直对自己笔下的感情存疑。
她认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人离开另一个人会活不下去,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别的命题。
直到她发现,自己没有沈妄就活不下去。
她喜欢和他的身体接触,喜欢凑近时交融的呼吸,喜欢他可怖的血眸,甚至连对他人冰冷无情的态度也喜欢。
“我也相信你能够保护好我,可你瞒着我,会让我觉得一点忙也帮不上,心里面很挫败。”她轻声开口。
“以后不会了。”他很听话,他对她保证。祁棠不喜欢的事,他就改正。
想了想,沈妄又说:“那你也一样,以后什么事情都不准瞒着我。”
祁棠太脆弱了,可人类总是这样脆弱。
疾病,意外,天灾,任何事物都可以轻易夺去他们的性命。
不得不承认,听到先知的发言,他心中曾经有过一瞬间的动摇。
一个不会受伤,不会生病,可以永远陪伴着他的祁棠,的确让人心动。
可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人类和厉鬼终究是不一样的,而他喜欢的祁棠,无论哪个方面都那么好,那么符合自己的心意,一丝一毫的改变他都不希望在她的身上发生。
“我只是不想你承他们的情。”祁棠忧心忡忡,眉头紧蹙,“星见会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上你?他们肯定对你有图谋。”
他纯白的六翼耳羽又缓缓收拢,但祁棠知道,他依旧能看见她。她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袒露一切脆弱,不安,担忧和杞人忧天的惶恐。
沈妄轻声说:“会让你担心的事我不会做的。”
祁棠嗯了一声,总算露出笑容,扎进他怀中:“我们别管这件事了,明天就回学校吧。”
“好。”
靠在沈妄怀中,多日以来弥漫在心底的不安渐渐消除。她渐渐陷入了沉睡,呼吸变得绵长。
不知多久,沈妄忽然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祁棠觉浅,他一动,她就觉察了。
“怎么了?”她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困倦。
“有人偷了车里的东西。”沈妄的意识很清醒,和鬼奴的视觉共享让他能看清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是黄梨。她偷走了那张邀请函。”
![真心游戏[微恐h]](/data/cover/uaa/1115850792599949312.web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