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外围满了人,士兵们正在抄家。
只不过,已经接近尾声了。
丞相抄完第一波,就走了。剩下的士兵们仍在搜刮,他们往外搬着不值钱的东西,甚至连家具木椅也不放过,统统搬上马车运走。
那些吃瓜群众们对此议论纷纷。
一时间,他们说什么的都有。
“喂,你们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呀?”
“高府谋反,女武神投靠金人呐!”
“什么,绝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丞相都抄她家了!”
“唉,是啊,好可惜呀。”
武府这边,本就是相隔不远的邻居。
马管子和老李头也出来看热闹,他们站在人群外围,听着众人的议论声,难免泛起嘀咕来。老李头说道:“阿管,这是真的么?”
马管子没说话,他哪里会知道?
这时,凌玉若也从府里走出来。
她跨出府门前檐,没有往人群那里凑,好像对高府抄家之事并不关心。
她手里握着半卷诗书扶在门上,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襦裙,温声斥道:“你们凑什么热闹,还不快回来?”
“啊…是,夫人!”
两人相继应道,不敢再多事了。
就在凌玉若要转身回府的时候,恍惚间瞟向远处,看见武戍和一个女人骑着马向这边走来。顿时,瞳孔收缩,淡雅的眉毛挑了挑。
也不回府了,脸上也没有表情。
准备站在原地,迎接武戍归来。
武戍不知道凌玉若已经看到了自己,他仍是摸着诸葛夫人的胸乳。
与刚才伸入衣服里摸不同,是在惹诸葛夫人生气后,他叫了几声干娘把诸葛夫人哄好,所以又同意让他摸了。
但即便这样,也很难不让人误会。
再者,由于高府那里围满了人。
武戍也没往自己府上看,等骑马走到自己府门前的时候,突然愣住了:凌玉若何时站在那里的?她站那里多久了?她都看到了么?
赶紧把手从诸葛夫人胸前缩回来。
旋即,从马上跳下来。
跑到凌玉若前面。
拉住她的手。
想解释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也许是看到凌玉若那似笑非笑、又充满讽刺意味的表情后。
不知道该怎么张嘴。
最终,决定耍无赖。
武戍热情地抓住凌玉若的嫩手,打马虎眼道:“夫人,这天气转凉了,你身子弱,怎么出来了呢?别着凉了,快些回府里去吧!”
凌玉若无视武戍的话语,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又表情淡然地看向骑在马背上的诸葛夫人。诸葛夫人没有下马,同样看着她。
两个女人之间,彼此打量着对方。
似乎还有一股看不见战火在燃烧。
最终,还是凌玉若先转为笑脸,她开口说道:“神捕大人莅临寒舍,为何不提前通知一声,好让妹妹有所准备,扫榻相迎才是。”
诸葛夫人也露出了笑脸,回敬道:“本司有要案在身,不敢叨扰,改日定当拜会!”
武戍站在两女之间,摸不清缘由。
按说凌玉若看见自己占别的女人便宜应该生气才对,怎么还与诸葛夫人寒暄起来了?
这时,诸葛夫人调转马头,偏首对武戍说道:“我在城门外等你!”说完,就走了。
“嗯,等我!”
武戍应道,然后让马管子去牵马。
马管子和老李头都进府里了。
只剩下凌玉若了。
她的脸又冷了下来,看向武戍,不温不火道:“若是你想摸,可以摸你家里的;若你嫌家里的小,不想摸,我可以给她让位置。”
说完,不理武戍,转身进府了。
“唉?”
武戍想叫住她,手伸到半空停住了。随即扇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手贱,都到自己的家门口了,还敢摸胸?活该被凌玉若看到。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所以,就没太放在心上。
没过一会儿,马管子就把雪鹭牵出了府门外,他问道:“爷,您今晚还回来住么?”
听到这个,武戍顿时来气,指着他鼻子斥道:“我回不回来与你何干?你想干嘛?”
“不是呀,爷,您息怒!”
马管子低下头。心想:爷与那女子去外面潇洒,该不会晚上住客栈吧?他是想问爷钱够不够花,不够花的话,他还有些私房钱呢。
其实是想表忠心。
武戍也不缺他的私房钱,再说也不是住客栈的,是去二十里外的灵溪寺。
那个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事情顺利的话,天黑前就能赶回来,若是遇到突发事件,那就没准了。
于是翻身骑上雪鹭。
转而对马管子说道:“行了,爷知道你是好心。晚上要是回不来,就不用等爷了。”
说完,骑着马就走了。
※※※
城门口,商旅来往反复。有骆驼队驮着丝绸与香料,铜铃叮叮当当,在青石板路上踏出悠悠回响;亦有脚夫挑着扁担,来回穿行。
诸葛夫人骑马停留在此。她的眉目间凝着沉静,外罩的玄色官袍随风轻扬,下面的官靴套踩在马登里,颇具有上位者的贵妇气质。
闲来无事。她看着葛氏兄弟在城门口那里盘剥过往的商旅,倒也没有上前制止他们。
她知道,那是武戍的部下。
而葛氏兄弟呢?
他们这会儿正忙着起劲呢。尤其是那个葛老大,他想着:我要多搜刮钱财,争取赶在武卫长前面,在半年内给司寇霞买个大宅子。
他这样想着,盘剥商旅的时候,就更加得来劲了。他手执长戟,拦住那支西域来的骆驼商队,言道:“大胡子,不交钱不让走!”
西域商人头上缠着布巾,眼窝深凹,黑色胡子老长。他们听不懂葛老大在说什么,只是伸出五根手指,在那里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貌似很不服气的样子。
葛老大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感觉不像是好话,于是抬起长戟架住那个波斯商人的肩膀,威胁道:“他奶奶的,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想找不痛快,老子现在就扣押你!”
哪知对方也听不懂葛老大的话。
无奈找来商队向导,充当翻译。
那商队向导是个东方人,他来到葛老大的面前,拱手说道:“大爷,领队说他家里有三个老婆,和五个孩子,只等着他贩运丝绸过日子呢。他没有钱,只有囊,问你吃囊不?”
话毕,见那西域商人从包袱里掏出一张大面饼,在葛老大面前晃了晃,又说了一通听不懂的话。葛老大知道,对方想让自己吃囊。
当即就怒了,骂道:“奶奶个熊的,你打发要饭的呢?”又回味起向导说的话,说这个波斯商人家里有三个老婆,越听越气,一把打掉对方递过来的大囊,怒道:“你贩运丝绸会没有钱?你没钱…娶那么多媳妇干什么?”
旁边的葛老二也纳闷,正想打听对方老婆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女人骑马停在那里。
那女人长相典正,衣着也很贵气,不知道是等人?
还是另有图谋呢?
鉴于自己这边,正在干坏事。
也不好被人盯着看,搞得心里挺虚的,于是用胳膊肘顶了顶葛老大,说道:“大哥,你看那边有个女人正在盯着我们看呢,她身上穿着官服,是不是上面派来监视我们俩的?”
葛老大闻言,也向那边看去。
当见到诸葛夫人的第一眼起。
他的眼睛都直了。诚是诸葛夫人的样貌和气质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冲击,当真是不输梦中女神司寇霞的,都是那种成熟风雅的类型。
转而对葛老二说道:“怕什么,我们有武卫长罩着,还怕有人敢管我们的事么?”顿了顿,又说道:“二弟,你在这里继续问大胡子们要过路费,我去那边会一会那个女人!”
“唉,那行吧!”
葛老二接过长戟,重新支在波斯商人的肩膀上,转头看向身旁的向导,让他翻译给波斯商人听,道:“给他说…不交钱不能走!”
那向导一脸无奈,只好继续交涉。
这边,葛老大扭动着腰胯,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走到诸葛夫人面前,即刻伸手牵住马缰绳,不让马跑。
然后,抬首仔细打量着骑在马背上的诸葛夫人,接着摸了摸下巴,小心试探道:“你是哪里的官,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个问题,可谓是冒昧极了。
他一个小兵,能见什么官?
诸葛夫人低头看向他,嘴角似笑非笑,没有训斥他,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敢问你们这样盘剥过往商旅,你们的长官知道么?”
“哼,知道又如何?”
葛老大摸了一下鼻子,言道:“武卫长知道我们兄弟俩穷,没钱娶媳妇,特许我们在此盘剥那些西域来的商旅,有钱好娶媳妇!”
“喔,那你们娶了媳妇没有?”
诸葛夫人顺着葛老大的话茬问道。
葛老大打开了话匣,心思也活络起来,仰脸看着诸葛夫人的这身行头,说道:“我看你倒是不错,不知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婆娘?”
“咯咯咯……”
听到此话,诸葛夫人开怀大笑。
倒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模样,若是换作别人敢这么调戏她的话,恐怕早就被送去牢狱了,好让对方尝尝皮肉针刑的厉害。
只是,碍于武戍的关系。
诸葛夫人也不好拿他问罪。
更何况,以后和武戍有了床笫之欢,怎么着也算是他们的主母大人了。
而现在,与武戍的部下拉近关系,也算是主母应尽之责。
随即伏低身子,压在马背上,半开玩笑、半威胁地对葛老大说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昂,是谁呀?”
葛老大不以为然道。
同时还把手伸到自己的裤裆上面,搁着裤子抓揉起鸡巴来,并且言语露骨地说道:“快说你是谁呀?我的鸡巴可大了,保证你嫁给我以后,不会后悔的!”
诸葛夫人本想说出自己的官职,让葛老大知难而退。但听他说自己鸡巴很大,不禁好奇地问:“喔,到底有多大呢?让我看看!”
有此回应,葛老大心里美极了。
正要脱裤子给对方看的时候。
武戍骑着大白马赶了过来。
看到葛老大正牵着诸葛夫人的马,貌似是在为难诸葛夫人,当即呵斥道:“大胆,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竟敢对神捕司大人无礼?”
“什么,神捕司大人?”
葛老大慌了,心想这下可完了。对方是拥有监察之权的朝廷大官,自己在那里盘剥商旅被她看到了不说,还调戏说要娶她做媳妇?
天呐!这可是冲撞龙王爷了。
当即松开马缰绳,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大人赎罪,小人不知是大人您啊!”
那边,葛老二也注意到这边情况。
他正在向西域骆驼队的大胡子们索要过路费,这下可不敢再要了。也跑过来,跪着。
武戍骑马来到诸葛夫人的面前,没理会葛氏兄弟,对诸葛夫人说道:“我来晚了!”
“无妨。”
诸葛夫人看了武戍一眼,接着道:“这么快就过来,想必你家夫人没有为难你吧?”
武戍挠了挠头,这个真不好回答。
而看着武戍那一脸尴尬的模样。
诸葛夫人也不再提那个事了,嘴角淡笑地看向武戍,转而说道:“你的这两位属下好生威风,竟敢在此盘剥过路的商旅,按照朝廷律法,你这个做长官的,应当如何处置呢?”
武戍看了葛氏兄弟一眼,就猜到他们两个不干好事,训道:“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武卫长,我们错了!”
葛氏兄弟又跪到武戍马前,认错道:“我们以后定当恪守职责,再也不那样做了。”
“哼,我会信你们的鬼话?”
武戍不想与他们客气了,正准备下狠命令收拾他俩。诸葛夫人发话了,她言道:“武卫长,我看算了,待会可能还要用到他们。”
“昂,怎么说?”武戍疑道。
诸葛夫人沉了沉气,偏首看向远方,缓缓说道:“刚才追命传讯,灵溪寺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恐怕需要动用兵士,对其围之。”
“传讯?”武戍有些小小的疑惑,这才过去多久,追命少侠就探查到情况了么?
那灵溪寺相距此地有二十多里远,他是飞毛腿么?
不过也没有问太多,当即吩咐葛老大道:“你即刻抽调500甲士,随我们到灵溪寺办案!”
“是,属下领命!”
葛老大令完命,就去调兵了。
葛老二跪在地上,心想盘剥商旅的事算是揭过去了,以后还要接着干,不然没钱花。
随即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他抬起头,对武戍汇报道:“老大,您先前让户部拨银子的事,户部主事没有批,他把您的公文给退回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纸,交给武戍。
武戍接过那张纸,看着自己盖在上面的红色印章,撇了撇嘴,就知道户部那帮孙子不会买自己的账,说道:“行吧,我知道了。”
看来,还得想其他办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