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的天空铅灰低垂,绵密的雨丝织成一张无边帷帘,笼罩着黛瓦粉墙、小桥流水。
雨水敲打着青石板路,溅起细碎水花,汇成蜿蜒的溪流。
然而,在这片被雨水浸透的天地间,有一处却是绝对的“无尘之境”。
冷月璃步履轻盈地行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雨水,如浸润万物的精灵,在她周身三尺之外,便遇到了无形的壁垒。
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柔和却绝对不可逾越的界限笼罩着她。
密集的雨丝划着斜线落下,却在触及这结界边缘时,如同撞上了最光滑的琉璃穹顶,瞬间改变了轨迹,温顺地沿着那无形的弧度滑开,在她身外形成一道朦胧流泻的水幕。
水珠汇聚,无声滚落,却无一滴能沾湿她哪怕一缕发丝、一丝衣角。
“太虚无垢身”,这是冷月璃与昆仑仙术结合后,万法皆通后的一种能力。
只要她意念微动,这片天地间,便没有任何她不愿承受的“外物”能近其身——无论是雨水尘埃,还是刀锋箭矢,乃至他人不经允许的触碰或窥探。
月白的纱衣纤尘不染,质地轻柔如云烟雾霭,在无风的细雨中静静垂落。
这身素衣并未刻意紧束,却依旧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起伏曲线。
胸前两团丰盈浑圆的峰峦,饱满地撑起柔滑的布料,随着她平稳的步伐,在衣下呈现出沉甸甸又充满弹性的微妙起伏,划出引人遐思的暧昧弧线。
腰肢则收束得惊心动魄,纤细如柳,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与下方陡然隆起的、饱满滚圆的丰臀形成鲜明的沙漏轮廓。
臀峰浑圆,饱满得如同熟透的蜜桃,在衣料下绷出惊心动魄的弧度,随着步履轻微地、充满弹力地颤动。
最令人心神摇曳的,是她那双未着鞋袜、赤裸踩在湿漉漉青石板上的玉足。
雨水在石板路上汇成薄薄的水膜,映着灰蒙的天光。
然而,当她那玲珑剔透、宛如冰雕玉琢的足尖轻轻点落时,水面立刻温柔地向四周荡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足底肌肤莹白细腻,光洁如玉,足弓的线条弯出世间最完美的弧度,如同新月的轮廓,优雅而高耸,其上依旧戴着那串由七颗微缩星辰晶石串成的脚链,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内敛的星辉,在朦胧雨幕中更添几分神秘与圣洁。
雨水、污泥、尘埃……一切凡俗的污秽,都无法靠近她足下三寸之地。
那双玉足就这样轻松写意地踏过潮湿的街巷,却比任何绫罗绸缎包裹的脚踝更显纯净无瑕。
她神色淡然宁静,眼神深邃如无波古井,望着前方雨雾弥漫的道路,步履轻盈,仿佛不是在泥泞中行走,而是在云端漫步。
行至西郊,人烟渐稀。
翠绿的竹林在雨水的洗刷下愈发苍翠欲滴,沙沙的雨打竹叶声成了天地间的主旋律。
然而,就在这片清幽之中,一股极其不和谐的气息如墨滴入水般扩散开来。
压抑的女子哭泣声、布帛被撕裂的刺耳声响、以及男人粗鄙淫邪的调笑与喘息,混杂在雨声中,异常清晰地钻入冷月璃的耳中。
“救命!求求你们…放开…呜呜…”女子惊恐绝望的哭腔断断续续。
“嗤啦——!”又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嘿嘿,小娘子别叫了,这地方鬼影子都没有!乖乖让大爷们乐呵乐呵!”
“就是!性子还挺烈!哥几个就喜欢驯烈马!按住了!把绳子给我!”
冷月璃清冷的眉梢未动,脚步却已无声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密林深处的一片空地,景象不堪入目。
三个穿着粗布短打、满脸横肉的喽啰,正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村姑死死按在潮湿的泥地上。
村姑身上的外衣和一只袖子已被撕开,露出里面同样是灰扑扑的、洗得发白的肚兜。
她的双手被强行反剪到背后,一个喽啰正用粗糙的麻绳一圈圈缠绕着她的手腕,已经勒出几道红痕,勒得很紧。
另一个喽啰则死死压着女孩的腿,一只粗糙的大手还探进她被撕破的裤管里,在裸露的小腿肌肤上放肆揉捏,留下肮脏的指印。
第三个喽啰正淫笑着,准备去解自己的裤腰带,口中污言秽语不断。
冷月璃的出现,如同画卷中骤然降临的神祇,她就那么静静立在竹林边缘,周身雨水自行滑开,不染分毫尘埃。
三个喽啰几乎是同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当目光触及那片“无雨之境”中的身影时,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
“谁?!”压腿的喽啰率先惊恐大叫,按在姑娘腿上的手下意识松开。
冷月璃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瑟瑟发抖、满脸泪痕的村姑,扫过地上散落的衣物碎片。
只见她素手微抬,动作轻缓优雅,三根纤细白皙的玉指,在细密的雨幕前轻轻一拂。
嗡——!
三道微不可闻的破空之声响起。无形无质却又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气息!它们精准无比地,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射向三个喽啰。
目标并非要害,而是他们身上最“碍事”的部分!
噗!噗!噗!
细微的、如同布帛断裂的声音响起。
“呃啊!”
“我的裤子!!”
“刀!”
三人同时发出狼狈不堪的惊叫和痛呼,场面瞬间变得滑稽而混乱。
裤子滑落的那个手忙脚乱去提裤子,踩进泥水的那个跳着脚想甩掉泥巴,掉刀的那个则惊恐地盯着地上的武器又看看冷月璃,脸色惨白如纸。
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那瞬间的寒意和精准的打击,将他们心中那点凶悍之气彻底浇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绝不是普通人!
这白衣赤足的女人,美丽得像传说中的仙子,可这手段……
冷月璃这才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穿透雨幕:
“滚。”
没有多余的威胁,只有最直接的选择。
三个喽啰如蒙大赦,也顾不得提裤子、穿鞋、捡刀,此刻保命要紧!他们惊恐地对视一眼,连滚带爬就想往竹林深处逃。
“站住。” 冷月璃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似乎有了些新兴趣。
三个身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在原地,保持着狼狈逃跑的姿态,动也不敢动,身体筛糠般抖着。
冷月璃的目光,落回了空地上。
她的视线扫过地上那三个喽啰仓皇中遗留下的物品:一柄掉在泥水里的柴刀。
以冷月璃的神识,不难发现,这几个喽啰,似乎和王彦卿交过手,或者,至少那掉落的柴刀里,有王彦卿残留的锐利剑意。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带着金属摩擦特有的“吱嘎”声,隐隐约约从竹林另一头的小路传来。声音在雨幕中时断时续,却很有规律。
冷月璃赤足轻移,无声地穿过雨幕中的竹林,几步便到了小路旁。
只见一辆破旧的双轮马车停在不远处,拉车的是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正低头啃食着路边的野草,马车上盖着一个同样破旧的油布雨棚。
这显然就是那三个喽啰赶来此地作恶的交通工具。
“仙…仙子…饶命!饶命啊!”裤子滑落那个,此刻只穿着底裤,冻得瑟瑟发抖,涕泪横流。
“求…求您放过小的们吧!小的们也是…也是奉命…不得已啊…” 光脚的那个哭喊着。
冷月璃的目光平静地掠过他们狼狈不堪、惊恐欲绝的脸。
“奉谁之命?”她问道,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三人浑身一颤,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挣扎和恐惧。那幕后之人显然也十分凶残,想到背叛的后果,他们就不寒而栗。
冷月璃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无形的压力却比任何酷刑更令人窒息。
她周身三尺内依旧滴雨不落,形成一个奇异的“静区”,与周围湿漉漉的泥泞形成了鲜明对比。
联想到刚刚这位仙子那非人的力量,这比直接展示雷霆手段更让他们绝望。
终于,为首那个承受不住压力,哭丧着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是邓…邓老爷…住在…城西三十里外的…退守居…”
“退守居?”冷月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是…就是那个…以前在江南开大青楼的邓老板…” 光脚的喽啰赶紧补充,“他…他之前被一个姓王的少侠给打了,好像叫什么剑…剑君子?打得很惨…后来他就跑到姑苏这边乡下…买了个大宅院…改名叫退守居…”
“他…他改不了老毛病…这几天又…又心痒难耐…就…就让我们几个…出来物色…物色几个…新鲜货色…带回去…”喽啰也赶紧交代,说到后面声音细若蚊蚋,充满羞愧和恐惧。
冷月璃默然。
原来是王彦卿曾经教训的小角色,呵,死性不改,那就让我这个师尊做一个收尾吧,冷月璃顿时有了些兴趣,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带路。”她吐出两个字,不容置疑。
“带…带路?”三个喽啰愣住了。带什么路?去退守居?那不是自投罗网?而且…怎么带?
“去退守居。”冷月璃补充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你们,驾车。我坐车。”
“啊?您…您要去…退守居?”三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仙子是要去…去挑了邓老爷的老巢?
“不…不行啊!仙子!”为首喽啰吓得连连磕头,“邓…邓老爷那里…看家护院的好手不少…凶得很!而且…而且您这样子…一进去就会被认出来…我们…我们带您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啊!”
冷月璃微微歪头,清冷的眸光扫过三人:“我这样子有何不妥?”
“您…您…您太…太…” 那喽啰看着她惊世骇俗的容貌,那超凡脱俗的气质,那纤尘不染的白衣,那赤着的、美得不似凡物的玉足,实在找不出词来形容,憋了半天,才哭丧着脸道:“您…您一看就不是…不是我们能抓到的‘货色’啊!邓老爷肯定…肯定不信…”
“是啊是啊!邓老爷精得很!” 另外两人也连连附和。
“无妨。”冷月璃的语气依旧平淡,“你们只需告诉他,‘抓到一个性子极烈、会点拳脚的村女’,‘挣扎得厉害,打伤了我们,没顾得上绑好’,‘人就在车里’。至于信与不信,是我的事。”
她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或者,你们现在就想死?”
“不不不!!” 三人吓得魂飞魄散,头磕得更响了,“带!我们带!我们这就带路!” 与立刻死亡相比,似乎带这位煞神去退守居,还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或许…或许这仙子真能灭了邓老爷?
“起来,驾车。”冷月璃命令道。
三人如蒙大赦,又带着无边的恐惧,手软脚软地爬起来。
为首那个赶忙跑去牵那匹老马,光脚那个则狼狈地捡起自己掉在泥地里的草鞋胡乱套上,提裤子的那个也紧紧拽着裤腰。
三人合力,战战兢兢地将那辆破旧的马车调转方向。
冷月璃走到马车旁。
这车厢破旧窄小,散发着汗味、马臊味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息,简陋的木板座位上甚至还有点未干的泥水。
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无形无质的“太虚无垢身”悄然扩张。
当她的身体进入车厢时,车厢内所有的灰尘、污渍、异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那木板座位变得光洁如新,整个小空间里弥漫开一股清冽如雪后寒梅的气息。
她弯腰坐了进去,姿态依旧优雅从容。
那身月白纱衣纤尘不染,在昏暗破旧的车厢里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仿佛将整个逼仄的空间都照亮了几分。
她微微侧身坐下,修长的双腿并拢,那赤着的玉足轻轻置于干燥洁净的车底板之上,脚踝上的星辰脚链在幽暗中闪烁着微光。
惊人的曲线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更加清晰,胸前的饱满浑圆甚至需要微微收束才能避免触碰到前方的木板,丰盈的臀丘则稳稳地将简陋的木板座位压出一个充满弹性的、惊心动魄的弧线印记。
三个喽啰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骇然。这已经不是武功了,简直是神仙法术!
“驾…驾!”为首喽啰哆嗦着甩了个鞭花,声音干涩。
老马不情愿地迈开了步子,破旧的马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碾过泥泞的小路,开始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
车厢内,冷月璃闭目养神,仿佛只是进行一场寻常的踏青。
外面雨声依旧淅沥,马车颠簸摇晃,污浊的泥水溅起老高,却没有任何一滴能飞溅到车窗内,更不可能沾染她分毫。
一路上,三个喽啰如同坐在火山口上,冷汗混着雨水流进眼睛都不敢擦。他们不敢交谈,只能用眼神疯狂交流着恐惧和绝望。
“咋办啊老大…”
“我他妈哪知道!”
“这姑奶奶要干嘛啊…”
“不知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惹她!”
车辙在泥泞的道路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约莫行了近一个时辰,雨势稍歇,天色变得更加昏暗。
马车终于驶离了乡间小道,拐上了一条相对平坦的石板路,路两旁出现了高大的围墙。
又行了片刻,马车在一扇气派的、黑漆金钉的大门楼前停了下来。
门楼上悬挂着一块崭新的匾额,上书三个烫金大字“退守居”。
朱门紧闭,门口挂着防风的气死风灯,在傍晚的湿气中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照着门两侧两只狰狞的石狮子。
三个喽啰如同刚从水里捞上来,浑身湿透,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地互相推搡着,谁也不敢率先去叩响那扇象征着未知厄运的大门。
车内,冷月璃缓缓睁开那双深邃如映星的眸子,目光穿透简陋的车棚,仿佛已将整座“退守居”的格局尽收眼底。
她甚至能感觉到几道窥探的目光从高墙的瞭望孔洞缝隙中射来,带着审视与戒备。
“去。”清冷如玉磬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不高,却清晰地烙印在三个喽啰的脑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力。
为首的那个喽啰猛地一哆嗦,一咬牙,连滚带爬地扑到紧闭的朱漆大门前,颤抖着手抓住沉重的铜环,用力拍打起来。
不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粗豪又带着几分焦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妈的!吵吵嚷嚷干什么!你们三个废物怎么现在才来?耽误老子吃酒!”
一个穿着锦缎绸袍,却依旧难掩一身市侩油腻气息的胖子出现在门后。
正是几天前被“剑君子”王彦卿吓得屁滚尿流、如今在这“退守居”里做土皇帝的邓老板!
几天不见,他似乎更加肥硕了,肚子高高腆起,腰带几乎勒进肥肉里,一张油光满面的胖脸上嵌着一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
“老…老爷!”三个喽啰如同见了救星,又像是见了阎王,噗通跪倒在地,“小的们…给您寻了个…寻了个绝好的货色!就是…就是性子太烈了!您看…”他们再次指向马车。
邓老板根本没心思听他们废话,他的小眼睛越过跪在地上的喽啰们,直接钉在了那辆破马车上。
车帘依旧低垂,但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车厢内似乎端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打开!”邓老板不耐烦地挥手,示意门房动手,同时自己也挺着大肚子往前凑了几步,想要看个真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