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向手术室的那段路,是神崎斗真人生中最漫长的、也最黑暗的一段旅程。
他被牢牢地固定在冰冷的移动床上,视线里只有头顶上一盏盏飞速后退的、惨白的无影灯。
他没有嘶吼,也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死亡般的寂静,包裹着他,那是一种比任何酷刑都更加磨人的、等待最终凌迟的绝望。
当绿色的手术室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时,他最后看到的,是门外站着的、嘴角带着一丝满意微笑的冰室丽奈。
然后,冰冷的麻醉气体,覆盖了他的口鼻。
……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从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被一股尖锐的、来自下半身的剧痛硬生生拽了回来。
『痛……好痛……』
他缓缓睁开眼,依旧是那个纯白色的房间,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不可逆地改变了。
他下半身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麻醉的余韵还未完全散去,但那股从身体最核心处传来的、被切除、被挖空、被重塑的痛楚,却是如此的清晰。
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缺失感”。
那是一种如同幻肢般的、空荡荡的错觉。
他 subconsciously 地想要并拢双腿,去感受那熟悉的、作为男人存在了二十五年的触感,但他的双腿之间,除了柔软的纱布和陌生的疼痛之外,空无一物。
『没了……』
这个念头,如同晴天霹雳,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什么都……没了……』
他发疯般地伸出颤抖的右手,不顾伤口传来的剧痛,探进了身下的被褥。他的指尖,越过平坦的小腹,向下……向下……
然后,他触碰到了。
没有了。
那个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象征着他全部男性尊严的东西,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平滑的、被缝合起来的皮肤,以及在皮肤的尽头,一道被纱布覆盖着的、陌生的、凹陷下去的……缝隙。
“啊……啊……啊啊……”
他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只能挤出如同破风箱般的、意义不明的悲鸣。
巨大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与绝望,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要窒息。
他死了,名为“神崎斗真”的男人,在刚才那场手术中,已经被彻底地、物理意义上地杀死了。
就在他即将被这股绝望吞噬时,门开了。
冰室丽奈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如同艺术家终于完成了自己最得意作品般的、近乎狂热的微笑。
“恭喜你,你已经‘完成’了。”她走到床边,俯下身,欣赏着他那张因为绝望而扭曲的脸,“从生理结构上来说,你现在,是一个比任何自然诞生的女性都要完美的雌性生物。”
她伸出冰冷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所以,从今天起,忘记神崎斗真。你的名字是桃花(Touka)。”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这是你的新生,是你的荣耀。现在,说一次给我听听。告诉你自己,你是谁。”
斗真……不,他,或者说“她”,只是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丽奈,嘴唇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
“说。”丽奈的语气,冷了下来。
一股微弱的电流,从固定着他手腕的束带上传来,让他浑身一颤。
“我……我……”她的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你是谁?”
电流再次袭来,这一次,强度更大。
“啊……!我……是……”在剧痛的逼迫下,她的嘴唇,终于吐出了那个对她而言,比任何诅咒都要恶毒的词汇,“……桃……花……”
那声音,沙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屈辱。
但丽奈却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桃花。”她说,“好好记住这个名字。从今往后,它就是你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