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苒视角:
早饭过后,轮到给“猪猡”们喂食了。
宠物在主人之后进食,这是规矩。在这座地狱般的饲养场里,这条铁律更是被刻进了骨子里。
第二次喂食,流程早已烂熟于心。
饲料槽一放下,那群饿疯了的“猪猡”便蜂拥而上,甚至为了避开那个永远吃不饱的欧阳禾(姐姐)前辈,爆发了短暂的争抢地盘。
场面混乱,却透着一种麻木的秩序。
今天的饲料依旧是那黏糊糊、散发着霉味的燕麦粥。
“又是这个……”角落里传来细微的抱怨,但没人敢大声抗议。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再难吃,也比饿死强。
(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刚刚享用的是从纽约空运来的、一盘价值九十七元的班尼迪克蛋,可以随意吃到饱……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带来一丝扭曲的快意。
回收空饲料箱,堆在走廊。刚忙完,银发女仆兰汐瑶那幽灵般的身影便出现在食堂门口,声音冰冷:“集合。”
我们像待宰的羔羊,在长桌前坐下。
“嗝——呃……”
一声响亮到近乎粗鲁的饱嗝,打破了死寂。兰汐瑶面无表情地抬手掩唇。
“失礼。今晨…略有些过量。”她苍白的脸上罕见地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随即又被更深的惨白覆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似乎强忍着翻涌的不适。
“咳…言归正传。‘调查’,今日开始。时限为早饲结束至晚饲前。一旦锁定目标,立即隔离至‘审讯室’,进行‘深度调查’。鞭刑计数,会精确到每一鞭。”她的话语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精确。
食堂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夏屿茉前辈颤抖着举起手。
“那个…能问两个问题吗?”她声音发虚,“第一,如果…如果确认了那四个‘大罪人’…会怎样?第二,打满一百鞭后…能自己报告吗?”
“问得好。”兰汐瑶的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饲养场入口,由我、佟薇安或其他女仆值守。确认目标,即刻告知。隔离,深度调查,精确计数。”她顿了顿,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黑眸精准地落在我和香筠薇身上,“莫晓苒大人此刻在想:‘为何不一开始就深度调查?’香筠薇大人则在盘算:‘不如先把俞望舒的名字报上去顶缸……’”
“什么?!”我和香筠薇同时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煞白。
“你…你能读心?!”香筠薇的声音都变了调。
“读心?不。”兰汐瑶微微摇头,银发如瀑,“只是察言观色。身为女仆,揣摩主人心意是基本素养。”她的解释轻描淡写,却更显恐怖——这绝非能从脸色看出的内容!
“回到正题。莫晓苒大人的疑问,答案只有一个:人皇的意志。至于香筠薇大人的想法…”兰汐瑶的目光陡然锐利,“不予采纳。若深度调查证明其无辜,那么…举报者将与其交换立场。所以,请务必…‘确信’了再说。”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脖颈。
“……”香筠薇的脸色瞬间灰败,“堕为猪猡的条件…又加了一条。”
(该死!必须理清楚!)
堕为猪猡的条件:
鞭刑未满百次。
回答“猪猡的问题”。
指认错误的大罪人。
(新增)指认无辜者后,身份互换!
(这最后一条…简直像悬在头顶的铡刀!)
“那么,分发‘工具’。”兰汐瑶不知从何处取出四根皮鞭——并非综艺节目里那种花哨的响鞭,而是由坚韧皮革紧密编织而成的环形鞭,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就能感受到其蕴含的破坏力。
鞭身油亮,散发着皮革与暴力混合的腥气。
“嘶…”有人倒吸冷气。
“蔷薇鞭?那种只响不疼的玩具?”兰汐瑶嗤笑一声,眼神冰冷,“不疼,就没有意义。”
“我会在饲养场入口等候。诸位…准备就绪后,即可开始‘调查’…嗝…失礼。”她再次掩唇,转身离去,留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四根沉甸甸的凶器。
我们面面相觑,长叹一声。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拿起鞭子,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几天前还一起训练、说笑的前辈、同学…真的要亲手用这东西抽打她们吗?
“要不…”我艰难地开口,试图抓住一丝人性的稻草,“我们告诉她们,找出那四人,大家的待遇就能改善…而且那四人也不会被杀…让她们…主动站出来?”
“莫晓苒!”香筠薇猛地转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装圣母?!你他妈永远只会看别人脸色!”
“我不是…”
“闭嘴!诗萌大人一开始就说过要杀那四人吗?”香筠薇厉声质问,“她原话是:‘花几年时间,把身体削得只剩维持生命的最低限度脏器,再用冷藏快递送回家!’”
(是了…“最低限度能活下来”…没说杀,但比死更可怕!)
“也就是说,对那四人而言,什么都没变!‘不剁手’的承诺可没给她们!”香筠薇的声音尖利起来,“夏屿茉前辈多嘴问那一句,只是给我们自己套上了更紧的绞索!”
“……对不起。”夏屿茉前辈的头几乎埋进胸口。
(完了…如果她们知道指认错误能互换身份,只会更加疯狂地互相撕咬,或者…设局陷害我们!)
香筠薇死死盯着我,眼神疯狂:“莫晓苒,你还有闲心同情那群猪猡?醒醒吧!我们和她们,只隔着一层随时会被捅破的纸!特别是互换身份这条…绝对不能泄露!我要是她们,知道了这条,拼了命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没错!”夏屿茉前辈声音发颤,“一旦泄露…林鹤析那种满肚子坏水的‘鬼’,绝对会设下死局!我和初晴…从没赢过她一次!”(林鹤析——那个以阴险狡诈闻名的长跑选手,赌局从未失手的“魔鬼”!)
“可是…可是只要有一个猪猡堕落了…一切就全完了!”我绝望地低语。
“所以!”香筠薇猛地站起,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我们四个必须抱成团!互相‘支持’!现在,拿起鞭子!”
几分钟后,我们四人如同奔赴刑场的刽子手,站在了饲养场那扇沉重的铁门前。没人有勇气独自踏入那片地狱,只能抱团取暖。
“准备好了?”兰汐瑶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们僵硬地点头。
铁门“哐当”一声被拉开,一股混杂着汗臭、排泄物和绝望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我们硬着头皮,鱼贯而入。
昏暗、肮脏、拥挤的饲养场。我们的闯入如同投入狼群的羔羊,瞬间引起一阵骚动和惊恐的后退。
按照食堂里那“粗暴”的决议——在勇气耗尽前,用最疯狂的气势开始!
香筠薇站在最前,目光如饿狼般扫视,猛地锁定目标!
“俞——望——舒——!!!”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像头失控的母兽,直扑向角落里那个惊恐的身影!
“你…你干什么?!”俞望舒前辈吓得魂飞魄散,脸都扭曲了。
回答她的,是撕裂空气的尖啸!
啪——!!
鞭梢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抽在俞望舒前辈裸露的肩膀上!皮开肉绽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
俞望舒前辈痛得蜷缩翻滚,香筠薇却像被恶魔附体,鞭子化作残影,雨点般落下!
啪!啪!啪!啪!
“住手!操你妈!香筠薇你疯了!!”俞望舒前辈试图爬开,却被鞭子无情地抽回原地。
啪!啪!啪!
“这个!这个!俞望舒!贱人!都是你的错!全是你害的!!”香筠薇嘶吼着,手臂疯狂挥舞,如同在跳一场血腥的死亡之舞。
一个穿着迷你裙的“调查官”,鞭打着一个被龟甲缚捆住、赤身裸体的少女,画面没有丝毫香艳,只有令人作呕的暴虐与残忍。
“呜…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俞望舒前辈的哭喊逐渐微弱,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
反绑的双手让她连护住头脸都做不到。
白皙的皮肤上迅速布满纵横交错的血痕,有些地方皮肉翻卷,渗出刺目的血珠。
我们三个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彻底震住,僵在原地。
香筠薇的脸上布满汗水,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近乎愉悦的笑容,眼中燃烧着病态的火焰。
“叫啊!再叫大声点!给我听!!”她嘶吼着,鞭子落得更急更重!
“停…停下…痛死了…为什么…只打我…”俞望舒前辈涕泪横流,声音破碎。
“为什么?!”香筠薇太阳穴青筋暴跳,眼中凶光毕露,高高扬起鞭子,用尽全力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猛地扑出,死死护在俞望舒身上!
啪——!
鞭子结结实实抽在那人光洁的后背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呃啊——!”是谭初晴部长!她痛得浑身痉挛,却仍死死护住身下的人,抬头怒视:“香筠薇!住手!再打下去望舒会死的!!”
“啰嗦!!”香筠薇彻底癫狂,血红的眼睛瞪着部长,“你算什么东西!低贱的猪猡!滚开!!”她竟调转鞭头,狠狠抽向谭初晴的后背!
啪!啪!啪!
“住手!”夏屿茉前辈终于反应过来,扑上去抓住香筠薇的肩膀。
“放开!”香筠薇猛地甩开她,眼神如毒蛇般阴冷,“夏屿茉!在这里,没有前辈后辈!我们是平等的‘调查官’!不,作为部长候补被选中的我,地位比你更高!”
“你!”
香筠薇不再理会气得发抖的夏屿茉,转头厉声问门口的兰汐瑶:“兰汐瑶!打调查官算不算数?!”
“不算。且违背人皇意志,当罚。”兰汐瑶的声音毫无波澜。
“听到了吗?不想被人皇大人惩罚,就给我滚开!”香筠薇狞笑着挑衅。
夏屿茉脸色惨白,不甘地松开了手。
“兰汐瑶!俞望舒还剩多少?!”香筠薇喘着粗气问。
“四下。”
“哈!一百?真不经打!”她目光如刀,扫过人群,最终落在瑟瑟发抖的小春学姐身上,“对了,你跟这个烂货俞望舒…关系很好吧?”
“不!不要!!”小春学姐惊恐尖叫。
啪!啪!啪!啪! 香筠薇毫不留情地四鞭抽下,小春学姐惨叫着蜷缩在地。
“好了,一百整。”香筠薇将染血的皮鞭扛在肩上,如同凯旋的屠夫。
她走到瘫软在地、浑身是血、不住抽泣的俞望舒面前,弯下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充满恶毒快意的声音低语:
“俞望舒…明天…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