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苒视角:
“咚!”
沉重的汤桶砸在光洁的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金黄色的汤汁在桶里微微晃动。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在绘着火山壁画的巨大浴场墙壁间回荡,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的轻松感。
“呜……太狡猾了……” 我整个人缩在温热的池水里,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声音闷闷的。
旁边的夏屿茉前辈却舒服地伸展着四肢,发出一声慵懒的喟叹:“呜嗯~!好啦好啦,对晓苒来说,那种‘负担’确实太重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哪里好了……” 我沮丧地嘟囔,“最后……最后还不是堕落了,成了‘猪’……”
“能撑到‘最后’才堕落,已经很了不起了!” 夏屿茉前辈侧过脸,眼神带着一丝复杂的安慰,“我还以为今天会被彻底玩坏呢……结果只是那样……真是……丢脸死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画面,身体猛地一颤,脸颊瞬间爆红,那红晕绝不仅仅是因为池水的热度。
“……前辈,” 我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好奇,“你……到底被她们……弄到高潮了几次?”
“喂!这种问题不要问啊!” 夏屿茉前辈羞恼地瞪了我一眼,随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声音低了下去,“……大概……从第三次开始,脑子就一片空白了……那群混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留情’……等从这里出去……真是没脸见人了……”
“出去……?” 我捕捉到这个字眼,下意识地看向浴池另一侧。
那四个被认定为“大罪人”的一年级女生——岸雪绫、崔止瑶、秦昭梓、荷绘,此刻正蜷缩在浴池边缘,像四只被暴雨淋透的雏鸟,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低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泪水混着池水滑落。
她们身上虽然看不出明显的伤痕,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和绝望,比任何淤青都更触目惊心。
不知道银发女仆带她们去“调查”时,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她们之后会怎样?” 我收回目光,声音干涩,“就算能回去……田径部也彻底完了吧?大家……都看到了彼此最不堪的样子……连小春前辈她们……”
“是啊……” 夏屿茉前辈也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同样泡在池中、脸色苍白沉默不语的小春等人,“或许……该原谅她们?毕竟……我们也都……” 她没说完,但我们都明白。
在这地狱般的饲养场里,谁又能真正独善其身?
我们这些“原母猪”,也不过是看到了自己未来被蹂躏的倒影。
“其实……” 夏屿茉前辈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昨天,如果不是我替初晴挡了灾……我本来是打算……和林鹤析互换的。”
“诶?!” 我惊得差点从水里站起来,“真的吗?”
“嗯。第一天鞭打她,也不过是意思了一下。那家伙……脑子很够用。就是太能装,心思藏得太深,让人摸不透……不过,”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笃定,“她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值得托付?前辈和林鹤析前辈……关系很好?” 我更加困惑了。
“其实……” 夏屿茉前辈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她是我侄女。”
“什……?!” 我猛地呛了一口水,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侄、侄女?!”
“小声点!” 夏屿茉前辈赶紧捂住我的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大家都看过来了!”
“可、可是……” 我压低声音,难以置信。
“我是家里最小的,上面有六个哥哥姐姐。她是我嫁到这里的大姐的女儿,为了升学才来这里,现在住在我家。”
“完全没听你说过……”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夏屿茉前辈摆摆手,“不过,毕竟是亲人,要说可信度……还是有的。唉,虽然对晓苒你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希望你别对她有太大恶意。她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别扭鬼罢了。”
“哦……” 我含糊地应着,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不久前在饲养场里,与林鹤析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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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撕裂空气,狠狠抽在林鹤析光洁的脊背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呃啊!” 她痛得身体一缩,闷哼出声。
然而,当她抬起头时,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却依旧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心慌的从容。那眼神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不安的毒藤疯狂滋长。
她一定在谋划什么!
但我必须撬开她的嘴!揪出那四个罪魁祸首!只有这样才能结束这无休止的鞭挞地狱!
“那四个大罪人……有小春前辈吗?” 我厉声质问,试图掌握主动。
“你是这么想的?” 她反问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我不回答,只是再次挥鞭!绝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你怀疑小春的根据是什么?” 她步步紧逼,问题一个接一个抛过来。
我紧闭双唇,鞭影如毒蛇般落下。我知道她不会轻易回答,她是在用问题消耗我的耐心,让我焦躁!
“林鹤析前辈!你难道不想结束这一切吗?!” 我忍不住低吼。
“在‘胜负’里输掉的,不是你吗?” 她突然抛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胜负?什么胜负?!
我被她这不着边际的话弄得一愣,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焦躁。
她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的动摇,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耸了耸肩:“算了,要告诉你也不是不行。首先,被选为‘调查官’的四人,共同点是什么?”
共同点?最初被选的是筠薇、陶砂梦前辈、部长(谭初晴),还有我。性格不同,年级不同……
“想不明白吗?” 她像是看穿了我的思绪,冷冷道,“是发型。十八个人里,十二个是短发。但被选中的四个,都不是短发。这当然不是巧合。”
(确实……但部长落选后,补上来的是夏屿茉前辈,她是短发啊!)
“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林鹤析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夏屿茉前辈……你之前是不是动过剪短发的念头?”
我挥鞭的手猛地顿住,心脏骤停!糟了!连这个都被她看穿了?!
我下意识地想深呼吸平复,林鹤析却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部长落选,对他们来说也是意外。所以需要紧急补充一个。看到夏屿茉前辈当时的态度了吧?那个‘爱妻’(指幕后操控者)认识夏屿茉前辈。所以‘爱妻’知道,夏屿茉前辈不在那四人之列。因此,她是短发也没关系。”
(原来如此……)
就在我心神剧震的瞬间——
眼前黑影一闪!林鹤析竟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的力道,猛地欺身到我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
“你干什么?!” 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连连后退!
她却像跗骨之蛆,再次闪电般逼近!冰冷的瞳孔死死锁住我,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到这里,下一个疑问就来了吧?” 她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不是短发的剩下两人——我和小春,为什么没被选中?”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和问题彻底打懵了,喉咙里“呃”地一声,差点脱口而出。
虽然这逻辑还不完整,但我感觉一旦被她攻破心防,秘密就会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不是吗?如果短发是那四人的特征,夏屿茉不是,那我和小春也不该被排除在外吧?这不合理。” 她步步紧逼。
(确实……不合理……) 我的思维被她带着走。
就在我心神动摇的刹那,林鹤析脸上的冰冷面具骤然碎裂,扭曲成一个充满恶意的、近乎狰狞的表情: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们.是.丑.女.啊!”
丑……丑女?!
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
“反过来说,” 她盯着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等这场‘罪人搜寻’结束,你们这些‘调查官’……就会成为那个人皇的……”
“是人.皇.大.人。” 银发女仆冰冷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就会成为人皇大人的‘慰藉品’。” 林鹤析从善如流地改口,语气却更加刻薄,“丑女……有什么用?”
我彻底懵了。
且不说小春前辈,林鹤析本人……虽然性格恶劣,但那张脸绝对称不上丑,甚至算得上清秀冷艳。
只是那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害怕而已。
“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鹤析突然拔高音调,尖利的声音刺破空气!
我被她吼得浑身一哆嗦。
“是你吧!!” 她像疯了一样指着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你觉得自己比我可爱,所以看不起我,对吧?!啊!讨厌!真讨厌!装可爱的贱人!一边摆出鞭打别人很痛苦的样子,一边走出门就捧腹大笑!一定是这样!腹黑!恶毒!心肠歹毒的女人!”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利箭,带着强烈的扭曲和恶意,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我被她这毫无征兆的疯狂指控砸得晕头转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本能地一步步后退。
“反正,你就是觉得自己最可爱,对吧?啊!我明白了!这次我终于明白了!” 她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病态的兴奋,“实际上,那四个‘大罪人’……就是最初被选为‘调查官’的你们四个吧?!电影里常演的那种大反转!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我退一步,她就进一步!这女人简直疯了!她难道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吗?!
“不……” 我被她逼到墙角,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冲上头顶,几乎要尖叫出声!我死死咬住嘴唇,把话咽了回去,只能徒劳地再次举起鞭子!
林鹤析看到我的动作,非但不惧,反而发出令人作呕的嗤笑:
“呵,说不过就动手?啊……我懂了!你之所以要鞭打我,就是因为你自己就是‘大罪人’!大家快看啊!她鞭打我,就是她是大罪人的铁证!”
她的逻辑混乱不堪,狗屁不通!
但在她狂风暴雨般的语言攻势和扭曲的气势下,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混乱!
恐惧!
巨大的压力让我几乎窒息!
不能开口!
绝对不能开口!
我在心里疯狂呐喊!
“怎么不说话了?害怕了?杂鱼!臭杂鱼!你默认了!你承认了!快向大家道歉!道歉啊!!” 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唾沫横飞!
不行……不能回嘴……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被这样污蔑羞辱?!
拿着鞭子的是我!
被打的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
强烈的委屈和不甘化作滚烫的液体,瞬间涌上眼眶!
“道歉!快道歉!!” 她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我在心中绝望地嘶喊!
就在这精神濒临崩溃的瞬间——
林鹤析脸上那疯狂扭曲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漠然,她转向银发女仆,平静地说:
“女仆,这样如何?”
“……出局了。” 银发女仆的声音毫无波澜。
“什么?!等等!我、我没有回答她!” 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失声尖叫,彻底乱了方寸!
林鹤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个失败者:
“你们大概被告知不能‘回答问题’吧?但规则里,似乎并没有限定只能用‘语言’沟通……非语言沟通也是沟通。只要你对我的问题,做出了‘是’或‘否’的表示,哪怕是无意识的……当然就算回答了。而我,只是把你逼到了不得不做出反应的地步。”
“……什、什么意思?” 我浑身冰冷。
“你刚才,用力地摇头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在说——‘不.是.我’。”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完了!
我太执着于“不能开口说话”这条规则了!
完全忽略了肢体语言!
在她狂风骤雨般的心理攻势下,我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她撕开了所有防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僵硬地转过头——
那个沉默的头巾女,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站在我身后!
“不……不要!放开我!!” 我徒劳地挣扎尖叫!
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衣服被粗暴地撕扯剥落!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赤裸的肌肤!
我还来不及吸一口气,粗糙的绳索便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瞬间将我捆成了屈辱的龟甲缚!
我像一袋垃圾般被狠狠掼倒在地!
完了……彻底完了……
堕落了……成了“猪”……
接下来……就是被鞭打……被所有人围上来……像对待部长那样……被肆意玩弄凌辱……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冰冷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呜……呜……呜……” 我蜷缩在地上,像只待宰的羔羊,发出绝望的呜咽。
林鹤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那张冷漠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
“不用担心。在你被她们‘享用’之前……我会结束这一切。”
她说完,不再看我,径直转向银发女仆,声音清晰而冰冷:
“大罪人是岸雪绫、崔止瑶、秦昭梓、荷绘。四个一年级生。”
整个饲养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围着夏屿茉前辈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愕然地看向这边。筠薇更是惊得张大了嘴,下意识地看向银发女仆寻求确认。
只有夏屿茉前辈,发出了一声极其复杂、带着一丝了然和疲惫的悠长叹息。
“知道了。” 银发女仆微微颔首,“带她们去隔壁房间‘调查’。”
头巾女无声地亮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匕,用下巴示意那四个早已吓傻的女生。在利刃的威逼下,她们如同行尸走肉般,颤抖着被押了出去。
银发女仆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去去就回。很快会有结果,请各位原地待命。”
女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饲养场里才响起一片压抑的、劫后余生般的吐气声。
没有人说话,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只有夏屿茉前辈,似乎坐立不安,身体在绳索的束缚下不停地小幅度扭动着。
我鼓起最后一丝勇气,看向被解开绳索、正活动着手腕的林鹤析:
“……你……你是怎么知道是她们四个的?”
林鹤析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
“排除法。就像刚才说的,‘大罪人’的特征是短发。所以最初被选为‘调查官’的四人,加上我和小春这六个非短发,没有嫌疑。夏屿茉前辈也不是,理由说过了。欧阳禾那种单细胞生物干不了这种阴险事,俞望舒……呵,她要有被打成那样还不招供的骨气,太阳打西边出来。剩下八个。”
这一点,我也隐约能想到。
“那么,如果是四个人一起羞辱别人,平时不扎堆的人突然联手,是不是很可疑?所以,总和小春黏在一起的小立、小池、小田,可以排除。总跟着我和陶砂梦的小藤,也可以排除……这样筛下来,就只剩下岸雪绫、崔止瑶、秦昭梓、荷绘这四个人了。虽然她们也不是总在一起……但她们之中,有一个人能用下巴使唤所有人,你想到了谁?和她们一样是短跑尖子……”
“赵光前辈!” 我脱口而出。
“没错。” 林鹤析点头,“为了确认,我问过夏屿茉前辈,被羞辱的藤雅薇和赵光前辈是同班同学。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银发女仆领着那四个女生回来了。
她们身上看不出明显的伤痕,但四个人都像被抽走了魂魄,放声嚎啕大哭,无论谁问话,都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银发女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紧张吞咽的“咕噜”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们能回去了吗?
我们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今晚,将由第二爱妻公主殿下举办晚宴。” 银发女仆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清脆却毫无温度,“诸位将在那里享受款待。特别是这四位‘大罪人’……” 她的目光扫过那四个哭得几乎昏厥的女生,“这或许是你们最后的晚餐,建议你们……不要留下遗憾,务必吃饱。”
“甜点呢?” 陶砂梦前辈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对美食近乎偏执的渴望。
“敬请期待。” 银发女仆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那么,” 她再次看向我们,开始分配,“首先,请三位调查官——香筠薇、陶砂梦、林鹤析,回到为你们准备的房间。林鹤析小姐,请使用莫晓苒小姐之前的房间。稍后会有人单独为你们送去礼服,请先行沐浴更衣。”
“礼服?!” 这个词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起了一阵压抑的骚动。
银发女仆无视了众人的反应,目光转向我们这些被捆着的“原母猪”:
“至于诸位……接下来,将由我带领你们前往第二爱妻大浴场。你们的衣物也会在那里备好,请尽情享受沐浴的时光。”
于是,我们身上的绳索被解开。在头巾女的押送下,我们如同惊弓之鸟,被带到了这个奢华得不像话、宛如宫殿般的巨大浴场。
那个所谓的“第二爱妻”……品味还真是……奢侈得让人心底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