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一种痛……

不平静的日常
不平静的日常
已完结 惰天使

这个剧本,如果刨除掉其中那些乱七八糟的部分——什么只要集齐十二位英雄,举行一场战斗,胜者能够实现一个愿望;什么我们兄妹情深,得加钱;什么大家要团结起来,互帮互助,让我先跑……似乎还挺正常?

冷静,开始觉得剧本有可取之处,一定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从大体剧本和个人角色剧本,还有自己从部分演员那里看到的剧本来看,整部电影的剧情突出一个百味俱全化作百毒。

片场边缘,樱岛麻衣坐在椅子上,顶着精神损耗仔细研读剧本,对演技的考验比曾经拍过的偶像剧高多了。

青春偶像剧是苦恼怎么在过于正常、平淡、稳健得毫无起伏的剧情里,能够展现出个人特色。

这位年导演的剧本是苦恼怎么在过于离谱、凌乱、意义不明的剧情里,能够演得让观众看起来正常点。

自己该怎么演呢?

砰砰砰砰……

脚步声忽然迫近。

樱岛麻衣疑惑抬头,白影以短跑运动员冲刺的姿势杀了过来,后面是同样姿势,满脸杀气的丰滨和花。

大概是不好出声干扰拍摄现场,两人保持着闭口不言的沉默姿态,眨眼间就跑到了樱岛麻衣面前,绕着椅子转来转去,眨眼间来回变向,你进我退,你左我右,你右我左。

丰滨和花愣是抓不到白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忍不住冒火跺脚,指者杵在樱岛麻衣椅子后的白影:“姐姐你看他!”

樱岛麻衣侧头看了眼身后:“嗯,看了——黑粉君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对啊。”白影诧异道,“我怎么就惹你生气了?”

“……”

丰滨和花表情一僵,回忆起来好像……非要说的话,故意堵路?

小学生的把戏,算不上什么惹人生气吧?

抱一下?

男女朋友的话,抱一下又好像没什么问题——啊啊啊!

总不能说被抱一下,自己就想到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吧?

但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刻意的、有意的、恶意的!

妹妹一副支支吾吾说不清或者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樱岛麻衣不禁微微挑眉,叹了口气:“我说你们啊——工作的时候都认真一点,该工作的时候就专心起来,和花别搭理黑粉君,黑粉君也别做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

白影从椅子后面弯腰伸手,胳膊环住樱岛麻衣两侧肩膀,下巴压在她头顶上,两眼看向樱岛麻衣手里的剧本:“认真揣摩烂片导演的剧本,你该不会是自暴自弃,准备多出一个烂片演员的标签吧?”

樱岛麻衣僵住刹那,闪电般抬手往上,掐住白影脸颊用力一拉,压低声音急促道:“放手!”

白影光速放手,樱岛麻衣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伸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这么容易就放弃是几个意思?你的牛皮糖烦死人精神呢?

“嗯?怎么了?还不够啊?”白影迟疑道,“工作时间还是要专心一点吧?片场要是被同行看见还是不太好吧?简单抱抱放松一下心情难道还不够?唉,勇者Plus真是爱撒娇呢……”

白影叹了口气,张开双手:“来吧,让我给你工作的力量——”

你的回旋镖技术我认可了!

樱岛麻衣面无表情,直接踩住白影一只脚,身体稍微前倾踩稳。

“所以直接踹这家伙就行了。”

丰滨和花哼哼两声,过来冲着白影小腿补了一脚。

“教训他的事情回家再说。”樱岛麻衣揉揉眉头,拿着剧本问道,“黑粉君,导演写的这个剧本,是不是那种……实际上是发生过的事情,只是掺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元素?这里面十二个主要角色,白君演的‘中二偏激年轻人’就是导演的二哥,我要演的这个‘喝酒做梦大龄女性’就是导演的大姐……”

丰滨和花愣了下,挠头琢磨道:“说起来我要演的‘小儿自闭社恐症少女’,从人设上来说确实会画画……该不会是夕吧?”

“很正常的艺术创作,虽然烂片导演的艺术创作已经抽象到另外一个程度,但多多少少会带点亲自经历过的事情,以及个人感情。”白影伸手要过樱岛麻衣的剧本,一目十行地迅速翻看起来,“你这个角色有点缺乏爆炸性,看得出是想写个洒脱的角色,但仙风道骨未免距离观众太远,这诗也是酸不啦唧的打油诗……”

樱岛麻衣问道:“我的大部分戏份都是喝酒和说梦话,黑粉君觉得要怎么演才有足够的表现力?”

“嗯……”

白影细细品味剧本,隐约间读出些意味,爽朗笑道:“要想有最厉害的冲击性,自然是先从外貌入手!”

樱岛麻衣:“?”

“呼呼!我这就去找烂片导演改剧本,她肯定愿意改!”

白影兴冲冲拿着剧本跑向年的方向。

樱岛麻衣眼角微抖,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片刻后,完成一幕拍摄,导演宣布立刻拍摄关于樱岛麻衣的几幕剧情,同时给樱岛麻衣递来一份改过的剧本。

……

……

夜黑风高,山村寂寥,古井幽深,哀哀悲吟。

“咕……哈哈哈……呜呜……呼呼……咕噜咕噜……”

怪异的声音回荡起来,像是有人在笑,又像是在哭,偶尔夹杂着溺水般的鼓泡声。

稚嫩少女手里拿着一只大毛笔,战战兢兢地左顾右盼,她忽然发现古井旁边有一件道袍和一个酒葫芦。

“嗯?那不是大姐……”

啪!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扣住井口,潮湿的漆黑长发披散下来,完全看不清正脸的白衣身影从古井爬出。

“咕噜!根据科学研究表明,世界上是没有鬼的,鬼只是人的猎奇心……没、没错……我只是在做梦,梦里只需要闭眼再睁开眼,就能醒过来……”

少女嘀嘀咕咕地用力闭上眼,然后睁开。

潮湿阴暗的白衣身影正站在面前,长长黑发完全遮住模样,只能隐约听见含糊地咕哝着什么:“……夕……”

咯噔咯噔咯噔……

“夕、夕什么夕?不是我杀你的啊,你你你你你莫要乱说……”

少女牙齿打架,浑身哆嗦,又面露狐疑,觉得这应该是人而不是鬼。

她小心翼翼地将大毛笔掉个头,轻轻撩起对方的长发。

没有脸,只有一个后脑勺。

恰好几朵阴云飘过,掩过夜里的月亮,阴影占满少女的面庞。

“啊——!”

恰好一声大气磅礴的高喝,瞬间击穿少女颤颤巍巍的心防。

她嘎了一声,一翻白眼,硬邦邦地往后一躺。

“独斟人愈醒,久坐万籁稀。伶仃远望,山头灯火作新衣。明月盈盈含笑,坐入青峰好客,且去饮欢愉。劝风倾杯满,邀夜弈星棋。”

“话千秋,谈万代,酒莫急。觥筹遥举,万象与我共淋漓。未尽归来漫步,追至井中相邀,再续古今题。睁眼问良友,今夕是何夕?”

白衣女鬼转过头来,脚步踉踉跄跄,声音大气磅礴,她用持杯的手势举着毛笔,手臂上扬向着天上的月亮敬酒,嘴里似是终于憋不出地冒出几个饱嗝:“嗝……今夕是何夕?何夕嗝……哦……这不就是今夕吗?哈哈哈……嗯……何夕是今夕!”

“来来来,今夕与我再饮三百杯……”

白衣女鬼弯腰将软绵绵的少女抓住衣领,摇摇晃晃地朝着水井走去。

半路又想起什么似的咕哝几声。

“嗝……井?我怎么在这儿……算了算了,何处不是家……”

少女眼见要被塞到井里的时候,一个扑腾间睁开眼睛,茫然间回过神来:“大姐!你醒醒!你怎么睡在井里?!”

“嗝……井为何不能睡?”

“井里有水啊!”

“所谓鱼水之欢,能欢!哈哈……”

“你又不是鱼!”

“鱼!可往,嗝——我亦可往!”

“你给我清醒一点!别推啊!来人啊!救命啊!!!”

“乖……嗝……”

“乖什么乖?!大姐快醒醒!”

“乖乖听话!”

尖叫声,吵闹声,呓语声,村子瞬间被吵醒了,几个村民出门一看,只见夜月之下,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白衣黑发人,正试图将尖叫挣扎的外乡人往井里塞……

睡眼蒙眬的村民们,瞬间被这场景干碎了睡意。

“有鬼呀——!!!!”

“别怕!我们人多!”

“鬼什么鬼,快报警!!”

镜头一转,警察局。

穿上道袍,梳好头发,露出姣好容颜的女子,成熟间又带着出家人的洒脱意味,完全无法和山村水鬼联想起来。

“姓名。”

“三三。”

“为什么试图把人往井里推?”

“邀请别人来家里做客——拉着人进来和拉着人不让走。”

“井是你家?”

“以为是。”

“那你昨晚干了什么?”

“呃,昨晚的话……我应该是睡井里了?”

“你为什么会睡在井里?”

“井里有月亮,月亮找我继续喝。”

“……继续喝?”

“之前我们在山头刚喝了一阵子,月亮喝不过我就走了,又不服气地追了上来,它还挺能喝的,可谓良友。”

“喝了多少?”

“大半个晚上。”

“酒醒了没?”

“如醒。”

“……”

警察记录谈话,嘴角疯狂忍住,做着口播体操。

女子摸出腰间的葫芦,拔出瓶塞……忽然注意到警察的凝视。

“这里面是水。”

“你觉得我信吗?”

“那我给你倒一杯,你喝一口。”

片刻后,少女做完笔录,来到这间办公室外打开门。

“傻逼领导!干得越努力就会越努力,工资不见长,标准年年提!他妈的!”

“对!喝!”

“喝!”

少女抬起小手,拍在脸上,默默关上门。

“咔——!”

年一声令下,哈哈大笑:“好好好!小哥还是有几分本事,人物刻画得有趣多了!”

“过奖过奖!”白影谦虚道,“比起导演想到要热血点,就加点热血剧情,想到要搞笑点,就加点搞笑剧情,想到要正经点,就加点正经剧情,于是熬出来的一锅毒汤故事来说,我这只是一点微小的工作……”

“咱原本的剧情也不差啊!”年晃着扇子,还是夸了一句,“你也不差!这角色写得好,写得妙啊!”

“没什么难度,就是参考了一下平时怎么给同僚安排剧情的写法。”白影正色道,“一切都是导演的功劳。”

“哈哈哈哈,客气了客气了……”

年心情畅快地大笑。

场中,演离谱女鬼酒蒙子的樱岛麻衣:“……”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角色一下子就有了演技上的挑战性,也确实很有冲击力。

演胆小如鼠少女的丰滨和花:“……”

遇事不决怕三分,怎么自己这个角色越来越怂,有点搞笑艺人的风范?究竟是导演与编剧的共同诋毁,还是角色原型就这样?

场外,重岳不禁摇头失笑:“大抵是平日被管教得多了些,这么拐弯抹角诋毁三妹,顺带着又诋毁一下十一妹的事情,九妹倒是乐在其中。”

“哦哦……”安洁莉娜恍然道,“我懂我懂,就是相互说对方坏话,或者第三个人不在场,就一起说对方坏话,谁没说谁就是要告密的那种关系吧?”

“应该没有。”重岳说道,“我们兄妹之间,关系应该算是很好的。”

安洁莉娜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举例道:“有没有可能,因为重岳先生不说坏话,所以他们都背着你,说你的坏话?”

“嗯……不清楚,但这些无伤大雅,毕竟人无完人,谁又没点会被指责的东西呢?”

重岳说道:“总之,明日开始便随我一起习武训练吧。”

安洁莉娜:“记得叫上长官!”

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呀!!

……

……

呜!我要死惹!

有一种痛,叫做活着。

安洁莉娜颤抖着,龇牙咧嘴地将一勺小米粥放进嘴里,感觉浑身上下都如同老化到了极致,到处锈迹斑斑。

一只手轻轻戳了一下安洁莉娜的大腿。

“噫!!”安洁莉娜瞪眼看向母亲,“妈妈!你在干什么呀?!”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安心院母亲奇怪又担忧道。

“对啊!”安心院父亲皱眉道,“克制不发生地震,究竟要做什么?你怎么疼成这样?”

安洁莉娜木着小脸,幽幽道:“扎马步、长跑、俯卧撑、打拳……你做你也疼。”

“呃……”安心院父亲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有点轮廓的小腹,咳嗽一声,“爸爸年轻的时候啊,还是……”

“爸爸的人生原来是不断退步的吗?”

“……”

安心院父亲麻了一下,这口吻……怎么那么像有毒编剧?

“唉,昨晚好像就没地震,说明是有效的,总之继续修行到能控制的那一天……”

安洁莉娜吃完早餐,姑且给自己打了打气,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离开家门,来到约定的公园位置。

重岳和白影已经到了,正在虎虎生风地相互打拳。

咕!为、为什么白影啥事都没有?

安洁莉娜看着白影发现自己,朝着自己这边过来,脑袋里瞬间使劲儿响警铃声。

糟糕!我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你、你不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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