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良白影:喂,在吗?】
已读不回。
白影摆弄着手机,瞥了眼聊天框上,雪之下阳乃改的新昵称,从昵称上来看就充满了秘密色彩。
【秘密☆~】
【白不良白影:老妪何故悻悻然作稚子态?】
已读不回。
可恶!我也想要已读不回的特权,9528偏偏没有给机会!
白影咂舌,给自己的论键账号发了一条新动态。
【网络啊,看似让交流更加便利,实则让交流戴上了面具,遮遮掩掩,一点也不爽利!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网络的便利交流,未尝不是一种摘下面具之后的坦诚,能够将嫉妒、阴暗、愤怒和喜恶在网络上直观地表达出来,让交流变成更加纯粹,能够体现一个人本性。】
【那么问题来了,网络上的交流,究竟是戴着面具的,还是没有戴着面具的呢?我不禁思考起这个问题,突然间恍悟。】
【面具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人将自己拆开,捏成不同的形状,嵌入合适的区域,若是填补得刚刚好,便看不到缺漏,若是手艺不怎么优秀,缺漏和溢出的部分,就显得刺眼。拆得多了,捏得多了,人也就成了一堆面具。】
伤春悲秋地感慨一下,很有文学抽风气质,不愧是我。
让动态发酵一会儿,等待粉丝入场完毕之后,再来一场社会与人的论键赛,看看众多粉丝能给自己整出什么花活。
白影忽然想起还得准备请假条,便撕下笔记本上一张纸,开始撰写起来。
【高二A班白影,请假拍摄电影,时间暂未确定,随时随地远行。】
嗯?9528有事启奏了?我要给你狠狠地批个【阅】字!
白影摸出震动的手机看了眼。
【渣男的一百零八种死法:长官!你知道占卜师吗?】
嗯?白影抬头看向另一头,安洁莉娜正低着脑袋,将手机藏在桌子下面,很有间谍偷偷传递情报的意思。
【白不良白影:知道啊,一个打算今年去死的家伙。】
【渣男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今年去死?什么意思?】
【白不良白影:简单来说,他是唯物主义占卜师。例如占卜苹果会在三分钟后掉下来,他就会在三分钟后摘下苹果,例如预言剧本家会在下一次创作时卡文,他就会在剧作家周围敲锣打鼓——他有个预言是自己四十岁会死,今年刚好四十岁,怕是会找个机会死在合适的地方。】
【白不良白影:当然,他自称反希腊式占卜家。】
【渣男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别怕,渣一渣不会痛的:你遇见他,还让他给你占卜了?】
【不用了,你是个渣男:我才没有让他占卜!那么可疑的人一看就不对劲!是他在说奇奇怪怪的东西!】
【渣男拒绝你的告白:所以占卜呢?他给你占卜了什么东西?】
什么叫我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四个!四个女朋友,各种意义上都接受不能啊!
话说这种事情,究竟算是占卜,还是算祝福?完全搞不懂,非要评价一下那个怪大叔的话,只能说非常猩红剧院!
安洁莉娜使劲儿甩甩脑袋,所以那句话应该不是占卜吧?非要说占卜师的占卜预言……
【对不起,我是个好人:他说以后还会再见面的,并且长官也在。】
【白不良白影:这不废话吗?】
【安洁莉娜:……也是哦。】
既然都是猩红剧团的成员,占卜师肯定会找自己或者长官,身为其中的一员,自己和长官肯定也会在场,这是非常符合逻辑的推理判断。
所以我是被忽悠了?!
安洁莉娜陷入了怀疑之中,仔细想想的话……完全是因为见到猩红剧团成员,以至于将对方看得太过神奇和敬畏,所以才对这种正常不过的事情感到慎重吧?
就像正儿八经去分析一个名人为什么早餐吃面包!
哇呀呀!这种抽风一样的精神状态和话术,果然是猩红剧团的风格!
安洁莉娜想起自己战战兢兢、格外凝重、慌慌张张和疑神疑鬼的模样,不禁一阵牙痒痒。
占卜师……哼哼,说不定走到无人问津的小巷时,会被风吹过来的麻袋套个正着,不慎跌个鼻青脸肿。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这实在是太猩红剧团了,自己虽然是猩红剧团成员,但和其他人才不一样哩!
没错,最多问问占卜师:你能预言一下今天自己会不会摔倒吗?往左边摔还是往右边摔?从高空坠落需要几分钟?
赌上我的超能力,绝对不会让你的语言实现呀!
上课铃声里,安洁莉娜琢磨了一下,乐呵呵地准备上课。
虽然是猩红剧团成员,但自己才不会被精神病的气氛污染!绝不会!
“安心院力士小姐……”
一个声音忽然飘过来。
谁在喊我外号?
谁敢喊我外号?!
安洁莉娜回过神来,下意识一个抬头,对上班主任低头的凝视。
“hai——!”
浑身一个激灵,安洁莉娜本能地站起身来,杵得笔直,反倒把班主任吓得后退半步。
班主任推了一下眼镜,简短道:“坐下吧,不要走神。”
“是……”
安洁莉娜连忙重新坐下,心虚。
“那么,关于这道题目……”
班主任瞥了眼另一边认真听讲的白影,继续上课。
噫噫噫——!吓死了,还好没有下意识使用超能力,要不然就该当场炸裂了!
安洁莉娜舒缓着自己噗通直跳的小心脏。
啪嗒,一个小纸团落到了桌子上。
啪!
仿佛看见蚊子般,光速伸手将小纸团摁住,安洁莉娜下意识看向白影的方向,对方正一副我正摇头晃脑,只因老师讲得好的模样。
谁丢的?她打开纸团,从字迹上排除了白影的嫌疑。
【刚才是白同学用班主任的声音叫你。】
“#!”
哇呀呀!难怪是叫的外号!
白——影!!!
“安心院毒士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班主任的声音传来。
还想骗我?!
安洁莉娜转头朝着白影的方向偷偷呲牙,恨不得咬……咬……
为什么,班上的同学都在看我?
安洁莉娜心里咯噔一下,缓缓将脑袋转回正面,对上讲台上班主任的深沉目光。
“是、是……”
……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白影向班主任递交请假条,为了避免被浑身反骨的9527单杀于天台,他选择给自己放个假,提前回家。
社团活动就交给下属努力了,你们好好干,活会越来越多的,我就先回家躺着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
自己明明请假回家了,却要在家里冥思苦想第二卷的内容要怎么写……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社畜高级形态——请假上班?
经过认真思考和自我审视,白影决定今天就不写了,他坐上前往东京的电车,准备就地逮捕9528,看看她正在筹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距离她7月7日的生日,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吧。
再说生日快乐这种事情,9528对一切形式化的快乐,都报以强烈的质疑和反感,给她庆祝生日什么的,更像是在雷区上欢乐蹦迪,有那闲工夫还不如琢磨一下稿子怎么写。
结果不太妙。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雪之下阳乃的出租屋前。
白影连戳几十下门铃,并没有人来开门。
繁星展演厅。
正在担任吧台小妹的伊地知虹夏,递过来一杯可乐:“阳乃姐?今天没有她的表演场次,她也没有来展演厅——她出什么事情了吗?”
“这个啊……”
白影吸了口可乐,沉吟道:“这种事情,不太好说。”
“嗯?”伊地知虹夏眨眨眼,头上呆毛热心地左右摇摆,她猜测道,“你们吵架了?”
白影摸着下巴琢磨着:“如果要定义一下,大概是9528发出了宣战布告的感觉……”
“年轻人还真是喜欢闹腾和争吵,但这也算年轻人的特权吧。”收银台的伊地知星歌喝着奶茶,随口搭话道,“有什么矛盾和想法的话,直接说开就好了。哪怕难以启齿,依旧要努力表达啊,要不然等到以后,就会成为再怎么痛苦和高兴的事情,都无法再与别人分享的成熟大人了哦。”
伊地知星歌,展现着年长之人的风范。
“确实。”
白影点点头,深吸口气,认真说道:“感觉她在准备手铐,皮鞭和滴蜡油之类的情趣道具……”
伊地知虹夏呆在原地,头上的呆毛也不动了。
“咳咳咳咳——!”
伊地知星歌呛得连声咳嗽:“你这混小子在说什么呢?!”
“啊……是我太失礼了,哪怕是坦诚的交流和倾诉,这种事情对于店长来说也太超纲了。”
白影忧伤地叹息一声:“还是让我一个人,沉浸在对未知的担忧、揣摩和紧张之中吧,终究有一些状况,无法与人互相理解。”
“爬!”
店长言简意赅地赶走了恶客,感觉自己最近怕是年纪大了,居然对这家伙产生指点一下年轻小伙的想法。
“啊……”
伊地知虹夏回过神来,错愕道:“姐姐,他还没给钱呢!”
……
……
坐上电车,一无所获地从东京回到千叶,已然是夜色覆盖天穹的时候。
白影看着手机上依旧是已读不回的雪之下阳乃,不禁冷笑一声。
让你已读不回,今天我在外面晃悠一天,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周三马上就要过去,我看你还能憋到什么时候才说话。
我一定也要对你已读不回呀!
白影手里提着外卖回到家中,先简单解决了一下自己的晚饭问题,再看看时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再来一次,一雪前耻!
他打开卧室的门,随手开灯,正准备去阳台上收一下那件睡衣,忽然满脸警惕地站在原地,眼光紧紧顶着床。
床上有被子,隆起一团的被子。
“难道这是……”
白影倒吸一口凉气:“大哥!是你吗?大哥!”
被子一动不动。
“勇者?昨天难道还不尽兴?今天打算乘胜追击?”
被子二动不动。
“……我觉得还是要排除阿姨的选项。”
被子三动不动。
偷袭!
白影闪电般一个伸手,将床上的被子一口气掀了起来。
蜷缩着侧躺在床上的女子,瞬间显露在了灯光之下。
轻薄纱织的白色睡裙覆盖着身体,明明是蜷缩的姿态,却更凸显出女子窈窕的体态,从裙摆下方探出两条圆润光洁的小腿,未着寸缕的脚趾上,平整指甲折射灯光,轻轻压出的趾甲缝,都显得干净白皙。
大概是不知睡了多久,还是装作睡着的模样,脸色有些红润的女子睫毛微抖,缓缓睁开目光,对上白影瞪大的眼睛。
“呼……”
白影虚擦了一下额头:“好险,我还以为是你什么也没穿呢。”
“我上面确实没穿哦。”
雪之下阳乃微微弯起眼睛,忍不住有些目光游离:“混球回来又出去了一趟,结果再回来的时候,居然已经这么晚了啊……我应该不需要再仔细洗一遍澡吧。”
白色睡裙的材质很是丝滑,同时带着隐隐约约的朦胧感,仿佛能透过睡裙看到对方的身形轮廓,仔细看又仿佛什么都看不到,将将卡在一个最为微妙的临界点上。
“呃……”白影脸颊微扯,抬手严肃道,“停停!你这个样子已经在不过审的边缘徘徊了……”
“咳咳,混球……”
雪之下阳乃轻咳一声,原本准备好的腹稿,在有点超出计划预期的等待中,突然变得想不起来了,她干脆放弃了过多的思考,仅仅是顺着心情悠悠说道:“把我的某部分,捏成了属于你的面具……这种时候,你要是逃掉的话,可是让姐姐我没脸见人了哦。”
“来,和我深呼吸,无需对勇者有什么好胜心……”
“没有哦。”
“好吧,再仔细想想阿姨……”
“我也没打算违反约定哦。”
“那么……”
“这里只有我们。”
雪之下阳乃回以笔直的目光,她微微扑闪了一下眼睛,松开蜷缩在怀里的双手,露出一小瓶拿着的润滑液。
白影:“……”
雪之下阳乃又收起双手,将东西藏起来,朝浴室方向努努嘴。
“我去洗澡。”
白影取下睡衣,一溜烟跑出卧室。
雪之下阳乃侧躺在床上眨眨眼睛,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胸口起伏间的陌生感,又化作难言的热意爬上身体。
糟、糟糕,自己好像也没办法理智思考呢……果然不仅仅是雪乃酱啊,自己在混球面前,也是忍不住有点沉迷陶醉。
真实的心情和关系,果然就是酒的味道。
难言的古怪、生涩和陌生,却又让人不知不觉越发沉醉,理不清思绪。
不一会儿,灯光被调整得朦胧晦暗,白影多少有点不太习惯地躺上床,和旁边的雪之下阳乃以眼神进行沉默对决。
“嗯……有些事情,雪乃酱是没办法给你做的哦。”
雪之下阳乃深吸口气,开口之间,慢慢伸手拉下睡裙左右的肩带。
“混球……怎么样?”
“这个啊……”
谢谢,梆硬。
白影努力保持平静,发现效果并不大,脑海里忍不住地浮想联翩,一点点挤压正常思考的空间。
明明还想努力看看,确认一下9528的心情……
冷静,冷静。
白影闭上眼,冷静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
雪之下阳乃不见了。
灯也莫名其妙的黑了。
卧室里一片安静,只有自己的呼吸。
啥玩意儿?
因为不过审,我被罚关小黑屋之刑了?
白影,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