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砚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错愕,在他那清冷的瞳孔微微收缩的瞬间——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团凝聚了我所有愤怒、屈辱和倒霉本源的暗灰色能量球,狠狠地、毫无保留地、糊向了他那张俊美无俦、此刻却令我作呕的脸!!
“滚——!!!”
能量球脱手的瞬间,仿佛连光线都被它吞噬了一瞬。
“老娘有队友!!”
暗灰色的能量球脱手,带着我全部的愤怒、屈辱和积压了千百年的霉运本源,划出一道令人心悸的轨迹,直扑萧砚面门!!
那能量并非纯粹的攻击,更像是一种极致的“衰败”、“崩坏”、“不合时宜”的诅咒具现化。
萧砚眼中那万年冰封般的平静终于被彻底撕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一丝被冒犯的冰冷怒意。
他反应快得惊人,维持着压制污染源光束的右手纹丝不动,左手那本暗银色的《异质湮变论》瞬间上移,封面幽光大盛!!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如同重锤砸在败革之上。
暗灰能量球狠狠撞在《异质湮变论》的封面上!!
预想中的爆炸或穿透并未发生,那本诡异的笔记簿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封面上的幽光剧烈波动、旋转,竟将那团凝聚了我全力一击的霉运能量疯狂地吞噬进去!!
银色的封面剧烈震颤,表面流转的数据流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无数细小的符文明灭闪烁,发出刺耳的、仿佛电子元件过载的滋滋声。
萧砚握着笔记簿的左臂衣袖,无声无息地化作了飞灰,露出其下肌肉线条流畅、却微微颤抖的小臂。
他闷哼一声,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吃力的苍白,脚步向后滑退了半步,在地面坚硬的石板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吞噬完成了。 暗灰能量球消失无踪,《异质湮变论》的封面恢复了冰冷的光泽,但那种稳定、掌控一切的气息却明显紊乱了。
他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再无一丝探究的灼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被蝼蚁撼动神坛的愠怒。 那眼神,足以冻结沸腾的岩浆。
然而,我根本没看他。 在能量球脱手的瞬间,我就猛地转过了身。
目光所及,是这片被污秽和绝望浸染的战场。
“大猛!!” 我嘶声喊道,声音因为刚才的爆发而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和信任。
“嗷呜——!!” 回应我的是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充满了被认可的狂喜和无畏的凶悍!!
只见那青黑色的庞大身影正被七八条粗壮的灰白触手死死缠住,粘稠的吸盘吸附在它坚硬的鳞甲上,分泌着腐蚀性的粘液,发出“滋滋”的声响。
大猛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但它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布满獠牙的巨口精准地咬住其中一条触手的根部,如同洪荒巨鳄般恐怖的咬合力爆发!!
咔嚓!! 噗嗤!!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和汁液喷溅声同时响起!!
那条粗壮的触手应声而断,墨绿色的污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断掉的半截触手在地上疯狂扭动,而大猛毫不在意地一甩头,将口中那截恶心的东西远远抛开,猩红的兽瞳转向我,里面燃烧着纯粹的忠诚和战斗的渴望。
它甚至顾不上挣脱身上剩余的触手,就兴奋地、笨拙地冲我摇动着那条布满骨刺的巨大尾巴,带起的劲风吹得我头发乱舞。
一滴腥臭的、混合着触手粘液和它自己涎水的液体,正好“啪嗒”一声,滴落在我脚边。
另一边,土地公老鼾正盘膝坐在结界力量相对薄弱的街角。
他双目紧闭,双手结着一个古朴的法印按在油亮的桃木拐杖顶端,拐杖深深插入地面。
一圈圈比之前更加凝实的土黄色光晕正从他身下扩散开来,艰难地修补、加固着被污染冲击得摇摇欲坠的临时结界。
他花白的胡子随着他沉重的呼吸一翘一翘,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砸在布满灰尘的地上。
就在我看向他的瞬间,他竟微微歪着头,喉咙里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
“呼……噜……呼……”
打鼾声?!!
在这人间地狱般的战场中心,在这污秽触手狂舞、结界濒临崩溃的生死关头,这位地头蛇神仙,居然在闭目施法加固结界的紧要关头……睡着了?!!
或者说,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进入了某种深层次的、与地脉相连的冥想状态?
那鼾声,悠长、平稳,甚至带着点奇特的韵律,与他周身涌动的、厚重沉凝的地脉之力隐隐共鸣。
荒谬!!滑稽!!却又带着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扎根于这片土地的顽强生命力。
这就是我的队友!!一个只会拆家撕咬、口水滴答的憨憨凶兽!!一个在战场上都能打呼噜的懒散土地公!!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我的眼眶,瞬间蒸干了之前的绝望和恐惧。
不是悲壮,不是感动,而是一种混合着荒诞、疯狂、以及被逼到绝境后彻底豁出去的、近乎于“草泥马”的豪横!!
我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角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渍,指着萧砚的方向,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响彻在污秽弥漫、触手狂舞的槐荫路上空:
“滚!!”
“老娘有队友!!!!”
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某种东西。
大猛似乎听懂了我话语中的信任和战意,那一声“队友”让它彻底疯狂!!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青黑色的鳞甲缝隙间骤然迸射出暗红色的、如同岩浆般灼热的光芒!!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凶悍、更加蛮荒的气息冲天而起!!
缠绕在它身上的那些坚韧触手,在这股骤然爆发的力量下,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的蚯蚓,发出“嗤嗤”的尖叫,吸盘纷纷焦黑脱落!!
“吼——!!!!!!”不再是单纯的咆哮,而是带着远古血脉力量的战吼!!
大猛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布满骨刺的尾巴如同攻城锤般横扫,将周围残余的触手和碎石断壁瞬间清空!!
它猩红的兽瞳锁定了萧砚,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强大的个体,而是看一个胆敢威胁它“主人”的敌人!!
另一边,老鼾那悠长的呼噜声……陡然拔高!!
“呼——噜——!!!!!!”
不再是轻微的鼾声,而是如同沉睡巨龙的呼吸!!
那声音沉重、悠远,带着大地的脉动!!
随着这声奇特的“呼噜”,以他插入地面的桃木拐杖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涟漪般的土黄色波纹猛地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被污秽侵蚀得坑坑洼洼、布满粘液的地面,竟如同伤口愈合般迅速平复!!
龟裂的墙壁停止了剥落!!
那些被污染、精神濒临崩溃的幸存者,在这蕴含着大地生机的“呼噜”波纹抚过时,脸上扭曲的痛苦竟奇异地减轻了一瞬,涣散的眼神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临时结界的边缘,原本被污秽冲击得明灭不定、布满裂痕的光壁,在这股雄浑地脉之力的灌注下,瞬间变得凝实厚重,如同夯实的城墙!!
将内外彻底隔绝开来!!
老鼾依旧闭着眼睛,盘膝而坐,仿佛还在酣睡。
但他佝偻的身躯挺直了些,布满皱纹的脸上,竟隐隐透出一种与大地同呼吸共命运的庄严。
那根油亮的桃木拐杖,此刻如同连接地脉的枢纽,散发着温润而坚韧的光芒。
萧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看着挣脱束缚、气息暴涨、对他虎视眈眈的上古凶兽“大猛”,又看了一眼那坐在地上“打呼噜”却将整片区域地脉之力调动得固若金汤的土地公“老鼾”,最后,他那双冰冷的、带着愠怒的眼睛,再次落回到我身上。
我的掌心还在微微发麻,那是刚才全力爆发后的余韵。
体内那股属于“扫把星”的、混乱而庞大的霉运能量,在倾泻一空后,并未陷入枯竭,反而如同退潮后的沙滩,清晰地显露出一种奇异的“空”与“容”。
一种源自本能的、带着微弱吸力的漩涡感,正悄然在丹田深处形成。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萧砚那令人不适的目光,也压下心头对这片地狱景象的恐惧。
我的视线扫过正用庞大身躯为我隔开混乱的大猛,扫过坐在地上“呼噜”声震天、却稳住了最后一道防线的老鼾。
目光最后落回那个被萧砚用清冷光束勉强压制住、却依旧在不安蠕动的污染核心——那个破烂的粉色美妆盲盒。
去他的KPI!! 去他的天庭!! 去他的白月光和深渊选择题!!
老娘现在,只想把眼前这团恶心玩意儿,连同这操蛋的霉运一起,给它扬了!!
槐荫路的月光,似乎终于刺破了一点厚重的污秽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