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被我吸纳在体内的、庞大而混乱的污秽能量,在失去了外部核心的牵引后,并未如预期般被丹田的漩涡消化或稳定。
它们仿佛失去了目标的洪水,骤然在我体内失控暴走!!
之前被强行压制的疯狂低语瞬间放大了千百倍,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我的大脑!!
“看啊…… 看那深渊……”
“拥抱…… 虚无……”
“血肉…… 祭品……”
“祂…… 在注视……”
无数混乱、亵渎、充满恶意的碎片信息,夹杂着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和色彩风暴,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
眼前不再是破败的槐荫路,而是翻滚着无尽粘稠泡沫的、深不见底的墨绿色海洋!!
在那令人绝望的深渊之底,一只庞大到无法想象、布满血丝的、冰冷而漠然的巨大眼球,缓缓睁开了一道缝隙!!
嗡——!!!
无法形容的恐怖冲击,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灵魂之上!!
“噗——!”
一口滚烫的、带着暗紫色污秽光点的鲜血,猛地从我口中喷出!!
眼前彻底一黑,天旋地转!!
身体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呜——!!” 大猛发出惊恐的咆哮,巨大的头颅猛地低下,试图用身体接住我。
“丫头!!” 老鼾的呼噜声戛然而止,他猛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
手中的桃木拐杖爆发出刺目的黄光,一道地脉之力凝成的土墙瞬间在我身下隆起!!
砰!!
我重重地砸在土墙之上,虽然缓冲了力道,但剧烈的震荡和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让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最后的感知里,是体内那团失控暴走的污秽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毁灭般的痛楚…… 以及,深渊中那只巨大眼球投来的、冰冷彻骨的…… 一瞥。
黑暗,吞噬了一切。
我像一块被投入墨绿色粘稠海渊的石头,不断下沉。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滑腻的触感包裹着每一寸意识。
下沉,永无止境地下沉。
偶尔有巨大的、无法名状的阴影轮廓在更深邃的黑暗中缓缓游弋,投下令人灵魂冻结的压迫感。
混乱的低语如同附骨之蛆,在意识的每一个角落窃窃私语,试图将我同化,拖入永恒的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光亮刺破了这令人绝望的黑暗。
那光亮来自…… 我自身?
不,更准确地说,是来自我体内那个强行容纳了污秽的丹田漩涡。
它并未熄灭,反而在无尽的冰冷粘稠中,顽强地旋转着,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暗紫色的微光。
这光芒微弱,却异常坚韧,如同风中之烛,顽强地抵抗着深渊的侵蚀,为我在这片意识的海底保留了一方小小的、混乱的立足点。
就在这微弱紫光的边缘,我“看”到了。
无数细碎的、如同尘埃般的暗紫色光点,正从我的“身体”(意识体)中逸散出来,又被那旋转的漩涡强行吸扯回去。
每一次逸散与吸扯,都伴随着剧烈的痛苦,如同灵魂被反复撕裂。
但每一次吸扯回去,漩涡的光芒似乎就微弱地稳定一丝。
痛苦……是锚点。
这剧痛,竟然成了我在疯狂深渊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感!!它提醒着我“存在”,提醒着我尚未被彻底同化!!
“啊……!!”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不是抗拒痛苦,而是……拥抱它!!
用这撕心裂肺的剧痛作为唯一的坐标,对抗那要将我溶解的粘稠黑暗和疯狂低语!!
漩涡的旋转,似乎随着我意识的挣扎,加快了一丝。
……
“嗷……呜……”
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无尽担忧和恐惧的低鸣。那声音……好熟悉……像某种笨拙的大型犬?
紧接着,是另一种声音。沉重、悠长、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韵律。
“呼……噜……呼……噜……”
这声音……像老牛拉破车,又像风吹过空谷……是鼾声?土地公老鼾的呼噜声?
这声音穿透了厚重的粘稠黑暗,像一根坚韧的丝线,轻柔却顽强地缠绕上我的意识。
它带来一丝微弱但真实的暖意,一种扎根于泥土、无比踏实厚重的感觉。
仿佛在提醒我,脚下并非虚无的深渊,而是有大地承载。
大猛的呜咽,老鼾的呼噜……他们还在外面?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火星,瞬间点燃了我意识深处那几乎要熄灭的求生之火!!
队友……老娘还有队友在外面等着!!
老娘不能就这么烂在这鬼地方!!
“给……我……回……去!!”
意识凝聚成一声无声的咆哮!!
不再是被动地忍受痛苦,而是主动地将那撕扯灵魂的剧痛,当作驱动漩涡的燃料!!
丹田深处,那暗紫色的漩涡骤然加速!!
旋转的力量猛然增强!!
那些逸散出去的、代表着我意识碎片和污秽能量的暗紫色光点,被更狂暴的力量强行吸扯回来!!
“呃啊啊啊——!!”意识体在剧痛中蜷缩、颤抖,但下沉的趋势,竟然……被硬生生止住了!!
漩涡的光芒在剧痛中反而变得更加凝练、稳定。
那墨绿色的粘稠海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激怒了,更加汹涌地挤压过来,试图将这微弱的紫色光点彻底磨灭。
疯狂的低语也变得更加尖锐、恶毒。
但我死死抓住那剧痛,抓住那连接着外界的、大猛的呜咽和老鼾的呼噜!!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
回去!!老娘要回去!!回到那片虽然操蛋、但有队友在的战场!!这狗屁深渊,留不住我!!
意识深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驱动着那暗紫色的漩涡疯狂旋转!!
下沉,终于停止了!!
甚至…… 开始极其缓慢地…… 上浮?
……
“啧,麻烦。”
一个冰冷、熟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了意识海面的粘稠。
是萧砚!!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大猛的呜咽和老鼾的呼噜,清晰地响在我的意识深处。
“《异质湮变论》…… 数据流被污染干扰了…… 活性阈值超出预期…… 容器稳定性…… 崩坏临界点……”他似乎在飞快地低语,语速极快,充满了专业性的冰冷术语,像是在分析一个出了故障的精密仪器。
“…… 回收价值…… 风险过高……”
最后几个字,带着一种评估后的、近乎无情的判决。
然后,是衣袂破风的声音,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决然的离去之意。
他…… 走了?